“蝙蝠集群?”
轻飘飘的触感意味着攻击未曾生效,弥漫的烟尘中飞出一群四散的蝙蝠,被|操控的高阶亡灵一斧头劈过去竟是扑了个空。
自打听到巫妖梅斯菲尔德的名字起,面色就格外阴沉的死灵法师胸膛剧烈欺负。手中权杖汇集起暗色微芒,他扭头对着不知为何一直在颤抖的同伴咆哮起来。
“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杀了她!”
口中快速吟唱过几句简短的咒语,一道清醒术随着权杖的挥动汇入同伴体内。
诚然吸血裔是成为死灵法师得天独厚的人选,但当吸血裔作为敌人站在死灵法师对立面的时候,无疑就是一场灾难。
生来就对负向能量亲和的他们无惧大部分的死灵法术,化身蝙蝠的天赋能力更是让他们在面对物理攻击时几近无敌。可问题就在于吸血裔所惧怕的圣灵魔法,尊崇死亡的死灵法师们根本就无法施展。
怒吼声如春雷在耳边炸响,脑海里萦绕的恐惧瞬间被震散碎裂。他猛地惊醒,这才发现从一开始自己就着了道。
是丧志术!
明明没有任何施法的动作,那个吸血裔是怎么悄无声息的让自己中了术法的?
握住权杖的手臂青筋暴起,蒙受戏耍的死灵法师又惊又怒,凶狠的样子看上去就和要将愚弄自己的吸血裔歌声吞了一般。
头顶传来悦耳的轻笑,他下意识的向上望去,脖颈处传来撕裂的痛感。
“作为法师,你真不该让你的敌人有能接近你的机会。”
贴近耳侧的呢喃细语宛若冰冷的蛇息,尖锐的利齿刺破皮肉,刺骨的严寒从不足寸的伤口处向敌人身体里蔓延。在吸食血液的时候,萨琳娜总是维持着这份致命的优雅。
伴随着血液的快速流失,冰霜一点点的自皮肤表层渗出。几乎被吸干的亡灵法师跌落在地,哆嗦着抓住权杖,朝萨琳娜的方向施展出汇集了他所有力量的一发碎骨术。
“去死吧!”
指尖拭去沾染在嘴唇上的艳色,萨琳娜轻巧的侧身闪过。
歪歪扭扭的术法从坠落的巨石缝隙间穿过,恰巧击中了盛放着巫妖骨骼的器皿。
“你这个白痴!”
守在器皿处的死灵法师捂着头躲避着炸裂开来的碎片,绝望的看着巫妖指骨上浓郁的能量波动逐渐逸散,咕噜噜滚落在地面上成为一块普普通通的碎骨。
瘦骨嶙峋的法师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角止不住的抽动。他来不及为同伴的死去感到悲伤,他只知道自己为之努力许久的目标化作了泡影。
不知何时缠绕过来的血雾顺着脚踝蜿蜒而上,化作一双温柔的手蒙住了死灵法师的双眼。多年未曾体会过的沮丧情感涌上心头,胸口仿佛出现了一个补不满的窟窿,巨大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他呆愣在原地,完全不曾察觉自己也中了术法。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萨琳娜走上高台,当着自己的面从那堆废墟中取走了梅斯菲尔德的指骨。
小巧的骨骼在失去能量浸润的时候与普通的人骨无益,唯有自身的坚硬有几分特别。
唇角微动,富有韵律的古老咒语自萨琳娜口中吐出。那枚指骨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被血色浓雾包裹住,堪堪悬浮在了半空中。
四溢的能量洪流还在持续不断的破坏着摇摇欲坠的洞窟,她的黑发被狂风卷起,松开手任由发出耀目光芒的骨杖与指骨融合在一起。
古朴的杖身上并无什么变化,唯有法杖顶端托举着头骨的位置多了一只狰狞的枯骨手掌。
【你收集了巫妖梅斯菲尔德的指骨,取得了神秘而惊人的力量。
或许在一定的条件之下,你能有幸窥得他的片缕记忆,寻找到古老魔法的奥秘。
这位传奇的巫妖曾开创过生灵被亡灵奴役的国度,是死灵法师们心中的无冕之王,然而号称不死的巫妖也终有被人获取命匣魂飞魄散的一天。
死亡女神麦金托什绝不会允许湮灭的灵魂重回人间,在巨大能量的汇集之下,也许会有高位面的未知存在被死灵法师们的执念吸引降临于世,但无论如何,复生的都绝不可能是梅斯菲尔德本尊。】
自梅斯菲尔德被八位来自不同王国的传奇英雄们围攻之后,那装着巫妖骸骨的命匣去向便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传言说自梅斯菲尔德命匣破碎之后,英雄们分别取走了匣中巫妖骸骨的一部分作为战利品,但时隔多年英雄的后裔们一直对此矢口否认,坚称巫妖的命匣在当年就被粉碎掉了。
可事实显然和他们的说法不一致。
凭空出现的巫妖指骨就宛如一块诱人的面包,被人用于布下精妙的棋局。以一个巨大的美妙谎言,将这些藏匿于黑暗之中、如同跗骨之蛆的死灵法师们吸引了过来。
但无论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也绝不可能是这个战火连绵的国家里那沉醉于权术斗争,十年都不曾踏足边境的女王陛下。
取回骨杖,萨琳娜最后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死灵法师,咏唱起了传送的咒语。
能量的源头被切断,布置在石窟周围的传送禁制自然也被打破。沃尔什的委托在送艾伯特离开之际便已完成,余下的不过是她私人的行动而已。
至于那仅存的死灵法师,被欲望和对黑暗力量渴望所驱使的存在一旦失去战斗意志,就如同燃尽的烛火,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这充满了罪恶的石窟即将坍塌,他的未来一览无余,注定会成为这巨大坟墓中的一具不知名的尸体。
随着萨琳娜的离去,在红雾引诱下已然丧失斗志的黑袍法师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呆滞的等待自己的末日到来。
“天哪,这是发生了什么?”
路途中便察觉到石窟摇晃的动静越来越大,深知即便自己现在折返回去也不可能逃出生天,豁出去的老巴克索性狠了狠心,拿起铁锹铲开挡路的碎石,反而往祭坛中心那边跑了过去。
浓郁的血腥味在石窟内蔓延,飞扬的烟尘和碎石让他不得不撕下衣料捂住口鼻,小心谨慎的摸索前进。
又过了许久。
当巴克终于来到祭坛深处,看着碎石之下遍地的尸体,他双腿虚软痴痴地跪倒在地上,心中有什么东西逐渐崩塌。
他畏惧着这些法师,不信任他们,不敢接近他们,但他从来不曾怀疑这群人手中掌握着他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强大力量。
爬到唯一生还下来的死灵法师面前,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摇晃着黑袍法师的肩膀。
“想想办法啊!”鲜血混着尘土从脸上上缓缓流下,让一张衰老的面庞变得狰狞,巴克眼中对生的渴望压过了一切恐惧,“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平日里连多看一眼法师们都慌忙撇开视线害怕被发现,对着身强体壮的监工们也卑躬屈膝的老巴克,在死亡的威胁下仿佛把这辈子剩余的勇气都用在了此刻。
他冒着风险跑回来不是为了等死,他还没有活够,他不想就这么窝囊的被埋在废墟之下!
夺过眼神麻木的死灵法师手中的权杖却无法使用,老巴克绝望的看着逐渐坍塌的石窟又哭又笑。
“我还不想死!”
伴随着一声巨响,苦苦支撑了许久的石窟彻底塌陷了。除开那些第一时间就往外逃脱的存在,无论身前是谁,都将作为无名氏永远的沉眠于此。
地面上。
骁勇善战的赫尔特确实不负他让敌人们闻风丧胆的名号,硬生生的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坚持了许久。
在那些不畏死的部下掩护之下,他甚至在这极端的劣势之下抓住了机会,于骷髅大军中带走了一位疏忽大意的死灵法师的性命。
已是强弩之末的审判官和圣骑士们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在几近绝望之时惊喜的察觉到了空间元素的变化。
默契的点了点头,还活着的人向着赫尔特所在的地方缓缓靠近。
“教长!”挑飞面前的敌人,手持斩矛的审判官努力靠到赫尔特教长身侧,低声说道,“空间的禁锢解除了!”
血污顺着下颚滴落下来,赫尔特已经分不清身上的血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死去的同伴们的,只知道继续拖下去的话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沉默寡言的圣骑士们用身体挡在了最前方,挥动巨锤释放了保护祝福。精疲力尽的审判官们口中诵念着繁复的咒语,用尽最后的力量让淡金色的大型法阵自脚下展开。
“远距离传送术?”
石窟传来的巨响让麦卡西意识到仪式已经失败,他皱了皱眉头,回首便注意到那巨大的法阵。
不比其他因仪式失败就停下手中法术开始迟疑的死灵法师,生性残忍的麦卡西冷笑一声,手中幻化出一条长长的骨链。
不给任何人反应机会,他径直向着阵法中心已经累到脱力的赫尔特锁去,俨然是要锁住咽喉要将人拖出传送阵的阵仗。
“教长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满身鲜血的赫尔特闭上双眼,握紧了手中的神圣遗物。
“克莱门特啊,请庇佑您虔诚的信徒!”
黯淡的徽章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辉,炽热的光芒拦下了带着杀意而来的骨链,连带着周围的低阶亡灵生物都被光明的力量一扫而空。
身处上界的克莱门特女神听到了信徒的祈求,回应这位忠诚信徒以怜悯。
与此同时,本就艾发衰容的赫尔特脸上突兀的多出许多皱纹,那永远挺直的脊背也像是被压弯了一般,再不复往日。
作为获取这片刻力量的代价,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力。
“这就是你仁慈的女神吗?”明白神威不可挡的麦卡西后退一步远离了那片辉光,似笑非笑的看向衰老了十岁不止的赫尔特,“赫尔特,你再也没有在战场上挥剑的资本了。”
对一个战士而言,这约莫是最残酷的惩罚了。
带着十不余一的部下们仓促消失在传送阵的瞬间,赫尔特没有看向满脸嘲弄的麦卡西,而是悲伤的注视着被转换为亡灵骑士的格雷森。
那沉默的亡灵骑士眉宇间依稀能看见昔日正直高洁的青年模样,在光芒消逝之际,骑士眼窝里的幽绿骨火剧烈摇晃,仿佛流泪一般。
将手中巨镰重重的杵在地上,未能手刃仇敌多少让麦卡西有些心气不畅。
他环视四周,与召唤出数量如此庞大的亡灵军团已无退路的死灵法师们互相交换了下眼神。
复活梅斯菲尔德的仪式失败,本质上并非铁桶一块的死灵法师们对被活埋在石窟中的同伴没有什么同情,只提出了大批死灵的出现注定会引起各方势力的注目,他们不能在此处停留过久。
但失去教廷力量防守,似乎是唾手可得的米诺斯城无疑让这些颠沛流离惯了的死灵法师眼馋不已。天时地利人和,这样的机会堪称百年难遇,怎能就此放弃?
只要能占领下城池,在高墙的庇护之下,即便没有梅斯菲尔德的领导,足足五位高阶亡灵法师与源源不断的骷髅士兵们也足够让他们有充足的底气建起法师塔,再不用过着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
“死亡的律法将笼罩这座城池,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这场收割。”站在无数的骸骨中央,麦卡西露出一个血腥的微笑,“是时候让丧钟在这里响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