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五脏庙中遇熟人

小路前方,是静默无声的黑暗。

手机的灯光并不明亮,只能照到一小团地方。

走了没多久,路没了。

但是眼前却出现了一片浅浅的蒿草。

“这百目箱妖的肚子里,连草丛都有……”

刘厚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虽然没了路,但荒草丛被分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标示曾经有什么东西经过。

否则以荒草的走势,不可能如此怪异地特意长成这幅模样。

刘厚走到荒草丛边上,捏着荒草被分开处观察了一下。

顿时皱起了眉头。

“刘厚先生,你看到什么了?你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鲁清涵奇怪地问。

“这些蒿草被刀砍过。”

刘厚指着蒿草的边缘,这路上的草,被锋利的砍刀砍出了一条路来。

他越发地奇怪。

本来妖邪肚子里有路有草,就已经够怪异了。现在竟然还有什么人,在用刀砍草开路。

若不是自己用符箓咒法探测过,这里确实是真实的,物理上的存在。

刘厚很难不认为这处地方,只是个幻觉而已。

“我们要顺着这条被砍出来的路走吗?”

鲁清涵也觉得很诡异,迟疑不定地问。

刘厚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认为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女孩默然。

“跟紧我。”

刘厚左手抓着符箓,右手紧紧握着环八面汉木剑,钻入了这条荒草中的路。

没走多远,鲁清涵突然道:“刘厚先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刘厚愣了愣:“声音?你有听到声音吗?”

鲁清涵点点头:“像是葬礼上吹喇叭、拍鼓打锣,闹大夜的动静。”

“我没听到。”

刘厚摇头。

女孩顿时急了起来,朝北面一指:“就在那个方向,明明很清晰的。”

“不应该啊,我的耳朵理应比你灵敏。你都能清晰听到的声音,我怎么可能听不到?”

刘厚狐疑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走,过去看看。”

两人顿时朝鲁清涵听到声音的方向钻了过去。

没有钻多久,突然,刘厚也真的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朦胧的伴乐以及高昂的歌声。

不,与其说是歌声,不如说是前边有人在唱戏!

“妖怪肚子里,竟然会有人在唱戏?”

刘厚顿时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鲁清涵略有些得意,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

明明,不是好事情。

刘厚看了鲁清涵一眼,心里在打鼓。

这戏唱得可不一般,居然是鲁清涵这个生魂先听到。

难不成,这戏并不是唱给人听的?

否则实在是解释不通。

刘厚紧拽着桃木剑,手心里紧张到冒汗。

说实话,自从进了这百目箱妖的五脏庙后,所发生的一切,都超乎了他的常识。

通读了那么多道术典籍的他,竟然没有在任何一本书中读到过类似的事情。

刘厚扯了扯鲁清涵,示意她跟紧自己。

而他率先朝唱戏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真要去啊!”

刚刚还得意的女孩,顿时就怂了。

这情况怎么想,怎么不妙啊喂。

“我们,能有别的选择吗?”

刘厚还是那句话。

两人一路走,小心翼翼地戒备着。

不过直到走了大半截的路,也没有发生危险。

越是靠近北面,唱戏声越是清晰。

是个年轻女子的嗓音,和赵莲儿的音色完全不同。

它时而婉转、时而激愤、时而高亢。

唱戏人的唱功极好,可惜刘厚就是听不清楚,她到底在唱些啥?

又走了几分钟后,眼前陡然出现了一缕火光。

莹莹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刘厚定睛一看,不远处似乎有一个戏台。

简易的戏台。

“什么戏台,居然会搭在妖怪的肚子里?”刘厚嘀咕了一声。

这戏台搭建的地方,确实很有意思。周围的黑暗无法吞没这唯一的亮光,戏台上有几个人影,正随着曲调而扭动。

刘厚很警惕,走动的速度并不算快。

而身后的鲁清涵显然是怕极了,整个身体都贴在刘厚的背上。

没走几步,很快,那戏台就跃然在眼前。

一靠近,刘厚便愣了愣。

刚刚离得远还没发觉,只见戏台下竟然黑乎乎地围满了人。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全都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不发声,一个个麻木不仁地抬头看戏。

而戏台的下方,在人群的正中央,竟然还有一口黑漆漆的井。

这口井貌似和乡村里的水井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特意将戏台搭建在井口前边,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就仿佛这台戏,是专程演给这口井看的!

刘厚看了一眼井,顿然觉得头皮发麻。

这口井深不可测,从内朝外透着寒气。就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寒意,都是从井内挥发出来的。

就在刘厚想要走到井边上一探究竟的时候,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卧槽,这不是他大学的舍管张老头吗?

张老头六十多岁,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是个心肠很好的人。不过,这老头在五个月前就脑中风突然去世了。

因为死的突然,死后没意识到自己死硬了,所以依旧徘徊在他们男生宿舍下巡逻。

刘厚修了道术后,才见得到他。

这张老头前段时间都还开着他儿子孝敬的纸车到处溜达,还炫耀似的,开车搭他去过红楼。

险些被红楼里的红姐吸引了去,锁了魂魄,变成了红楼中的地缚灵。

现在倒好,又跑百目箱妖的肚子里来看戏来了。

张老头啊张老头,你变成鬼了以后多享享清福,不瞎溜达多好。

去哪里不好,怎么老朝危险的地方钻?

刘厚满额头的黑线,刚刚的紧张全都变成了尴尬。

他没好气的,朝张老头走过去。

那张老头还站在人群中,正津津有味地在看戏,看得目不转睛,还挺乐呵。

甚至脸上还有沉醉的表情。

刘厚来到张老头身后,轻轻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张老师,你怎么在这里看戏,什么时候来的?”

张老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得一哆嗦,一转头看到刘厚,顿时笑起来:“原来是刘厚啊,吓得我尿都要流出来了。”

刘厚险些骂出声来。

老张,你特么都死了快半年了,尸体都化成灰了。哪里还能吓得出尿来?

张老头见刘厚脸色不对劲,讪讪地接着道:“我可不是不尽责任乱溜达啊。这不是昨天我开车回家,路上遇到了一个手里拽着锁链的大汉。

那大汉让我开车送他到白蜡沟村。

我寻思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搭他过来了。

嘿嘿,刘厚你什么时候来白蜡沟村的,来旅游吗?哟,还带着这么漂亮的女同学?不会是你女朋友吧?可以啊,连女朋友都交上了……”

刘厚一拍脑门。

果然。

他就知道是这样。

老张啊,老张,你热心得太过头了。

这不,都热心到和搭车的妖邪一起,自个儿送进妖怪的五脏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