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留香感受到刚才那股罡气的一刻,他脑中便不由对来人大致有了个判断,然等他抬头看清来人时,向来自信从容的他也几乎掩饰不住那一刻的诧异,当然他也没想掩饰,只因对方实在比他想象中的要年轻太多了,再想想对方刚刚的功力,这已不能单单用年少有为来形容了。
可再看对方的样貌气质,楚留香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怕会同世人一般“以貌取人”吧。
这是一个很秀气,很斯文的年轻人,穿着的面料华丽精致,却不会让人觉得过火,配上那与生俱来的气质与神/韵,会令所有第一眼看到的人有一种本当如此的感觉。
楚留香自认自己也是个爱笑脸相迎的人,但相对于对方那温文尔雅的笑意,还是缺了几分谦谦君子的温润气息,这是一个第一眼便令人心喜的少年,能让人升不起半分防备与警惕,即使对方不曾发一言,单单看到对方周身温和的气息,便可令大多数人相信这是位十分好相处的人。
一位淡雅如竹的翩翩公子!
这般想着,楚留香再回想起方才对方那刚烈无比的掌风,两相对比,他眼中的兴味愈发的浓了。
可惜,他在这边打量了半天,对方却直接将他无视了,注意力只在怀中失而复得的佳人。
门口。
原随云一手紧紧抱住珊瑚,一手抬起伸出两指凝神运气,一眼不眨的看了珊瑚片刻,随后不等楚留香开口拦下,手指迅速落了珊瑚肩头,“啪!啪!”两指点过。
“……咳!”一声轻咳,珊瑚身子一晃,全身便有了知觉,第一个动作,却是本能的抬手挡开原随云的相扶,想从原随云怀中走出,这毕竟于理不合。
不想因着身子刚刚恢复,脚下才迈了一步,珊瑚便觉腿脚骤然一软,刚刚挡住原随云的手顿时一紧,本能的牢牢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与此同时,原随云也迅速的长臂一伸,将人再次牢牢固定在自己怀中,这次不等珊瑚挣脱,便已是带着些严厉却仍不失温和的语气说道:“你身子刚恢复,自己怕是走不了路,且……以你我现今的关系,你又何必在此时计较这些虚礼,左右无论如何,你已注定是我的妻了。”
本就有些羞意的珊瑚听到最后一句话,整张脸顿时“彭!”的一下热的发烫,然而不等她再有所挣扎,对方便已迅速行动了。
原随云扶住珊瑚的手快速转至其腰间,同时身一弯,另一只手也已迅速伸至珊瑚腿弯处,一抬手,便瞬间将珊瑚横抱了起来,这让珊瑚忍不住轻轻惊叫了一声,然最后这声惊叫也是戛然而止。
当她反应过来对方的动作之后,珊瑚先是一愣,仿佛没有料到对方会这般果断,然后想了想,整个人竟便没再动弹,只双手本能的伸出扶住对方的肩头,同时脸朝内,鸵鸟般的躲开了大厅内其他人的目光,……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害羞。
“看”了眼怀中两颊羞红却乖乖没有动弹的人儿,原随云嘴角忍不住勾起,心下很是满意,然觉察到大厅里另一道十分熟悉的呼吸声,原随云眸色渐深,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温和亲切了,抬头看向对方的方向,点头示意道:“方才,多谢这位兄台出手相救,否则……内子在对方手中,我一时恐不能这般迅速的制住他。”
听到这话,楚留香心中更觉惊讶了,“哦?方才你早已在门外?”而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即使因着客栈大厅里人烟繁杂而他也本能的没怎么特别留意,但能这般轻易躲过他的耳朵,楚留香对来人功力的判断更上了一层楼,此人绝不简单。
这般想着,楚留香不等对方回复便直言问道:“不知公子——”
可惜不等他把话说完,对方怀中的人一声难耐的轻吟打断了两人的寒暄。
原随云迅速扭头看向怀中,正见珊瑚脸色愈发红艳,本是灵动非常的双眸慢慢浮现迷离之色,双臂也渐渐从他肩头滑落,一副昏睡无力的模样。
却原来刚刚珊瑚不只是害羞才面色这般红艳。
见状,像是想到了什么,楚留香看了一眼仍在地上躺着阿六,随后对原随云提醒道:“昨日曾听这里的小二哥说起,这位……姑娘被人带进来的时候也是这般神色恍惚不能动弹,想来除了被点穴,她或许还被喂食了些软筋散——”
话音未落,楚留香只听得对方喊了句“该死!”,随后身一闪,人已迅速奔至楼上,只听得楼上某一间房门骤然被撞开,又迅速被关上的声响,片刻间,大厅便安静了下来。
楚留香:“……”
围观群众:“……”
随后不等围观的众人反应过来,一伙年轻的护卫队伍便再次将客栈大厅挤满了,其中几人更是一进门就团团围住地上的阿六,即使对方现在昏迷在地无法动弹,仍是训练有素的将其牢牢捆绑住,这般动作自然将其惊醒,然等阿六醒来看清领头之人,他的脸上顿时煞白,张了张嘴,最后也只吐出了个“头儿”两字,便脸色灰暗的默默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仿佛已认定了自己的命运。
这刚刚进门的英俊的少年想来便是这护卫队的领头了,楚留香心道,就是不知此人同方才那位佳公子是何关系。
只见英俊少年一身青衣,穿着上看着简单,但观其面料也是不凡,再看其身,长身玉立,轻衫飘飘,面上的笑容更是温柔亲切,仿若邻家的小小少年郎。
可惜无论进门前英俊少年的脸色如何的亲切,当他进门后看到地上之人的一瞬,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一脸的冰冷与寒意。
丁枫的脸色很差,任是谁在知晓自己手下的人背叛自己时,他的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对方这次的行为不仅仅是背叛他,背叛原家,手下的人这般毫无顾忌的绑架未来主母,这不仅仅只是他的失职,这简直是在踩在自家少爷的脸上,实实在在的羞辱了,而那人还是自己一手调/教。
当他刚刚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然主子却依旧原谅了他,这让他更觉羞愧,因为他不能原谅自己,只因自己的粗心,自己的一时大意,竟令主子蒙受如此羞辱,他真是觉得万死也不能赎。
因此,丁枫决定给自己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这是对自己的严惩,但是在此之前,他还需先将那个叛徒抓回来,同时也默默祈祷傅家小姐平安无事,这般,主子方能不至于太过伤心,作为近身伺候主子的人,他虽不解却也能判断出这位傅家大小姐在主人心中的地位。
所以,当他排除掉对方的重重障眼法将人追踪到的此刻,丁枫眼中的寒意是实打实的,将人大卸八块的心也不是作假的,想来对方也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杀意,这才静若寒蝉的吧!
呵~这会倒是知晓怕了,丁枫在心中冷嘲道。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且这般一刀结果了他也太过便宜了些,他有的是手段,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丁枫脸色稍稍好转,只命人将人牢牢看住了,随后则是身一转,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对楚留香揖了一揖,感谢道:“方才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帮,小人代我家公子谢过了。”
听到这话,楚留香心道倒是与自己猜测的一样,面上则是微笑着道:“哦?原来方才那位是你家公子啊?”
“正是,公子方才仗义相救,还请公子受丁枫一礼”说着便抱拳再次一揖到地,这在江湖礼节上已是十分郑重了。
见此,楚留香也神色一正,迅速向前扶起对方的双臂,道:“不过举手之劳,小兄弟客气了!”
“阁下谦虚,不知公子家住何方,若方便可否留下名姓,也让我家公子——”
这次不等他说完,楚留香便有些忍不住了,好笑道:“谢礼什么的倒真不必了,同在江湖,楚某也不过恰巧同人打了一架,方才还差点误伤了那位姑娘,且最终也是你家公子自己亲手救下的人,与我关系着实不大,兄台不必如此!”
听到这话,明了这位楚公子是真心拒绝,丁枫倒也没有再勉强,有时候勉强别人接受好意也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失礼与为难。
“楚公子大义!”见楚留香自称“楚某”,丁枫便也自然而然的改了口。
顿了顿,见楚留香眼中还带了抹好奇,丁枫便不由为其解释道:“方才那位姑娘是我家主人的未婚妻,婚期将近,却骤然被人掳掠至此,若不是公子这些天的连夜奔波追查,加上楚公子的仗义相帮,只怕……”说到这,丁枫仍忍不住有些咬牙,眼中的恨意是实打实的。
而听完丁枫的解释,楚留香了然一笑,却没发一言,至于心中如何想的,便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大厅内,丁枫与楚留香打着太极。
而楼上客房里,却是另一番情景。
床上的人儿此时脸上正一副无助模样,面如桃花,唇红如朱,娥眉微微皱起,眼角水光潋滟,一头乌黑靓丽的黑发飞瀑般披散在床上,更衬得对方的脸蛋的嫩滑白皙,再配上对方那不时轻启红唇发出的低低呢喃。
如此风情。
见此情景,坐在床边的原随云脸色愈发暗沉,一股风暴在房中悄然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珊瑚:……我感觉自己吃的不只是软筋散
666: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