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子笔下动作未停,陈瑶姬单是看着那其中悉数写下的内容,便沉了面色,脊背有些发冷。
“他竟能与姜胡人扯上关系!”
陈瑶姬的嗓子有些梗,手指握的嘎吱作响。
姜胡人身处于蛮夷之地,生来便无拘无束,自在放纵。
先前陈国也曾派武力前去镇压,却不想这群胡人偏归属感弱的很,几乎没有动手,便四散逃了去。
届时陈帝心软,便再没有派兵前去,只与人划清了界限,不再往来。
却不想这在人们心中自成文的规定,偏这些胡人不懂。
秋冬正是干燥之际,他们火烧连营,顺势掠了许多百姓做奴隶。
烧杀劫掠之事做尽了,又曾砍下了当时一位将军的头颅。
陈瑶姬犹记得这些事,届时陈帝派了她一位姑姑前去和亲,却不想人送去,回来的却是一顶人头。
顾长安竟与这些胡人纠缠在一起。
眼看着陈瑶姬的状态不太好,穆铮连拉了她的衣袖,握住了她的手,“你冷静一些。”
郭夫子记下的东西不多,隐约只记得了几许。
他粗略地将这些东西写了一遍,而后便捂住了头,叹了一口气。
显然是有些乏了。
陈瑶姬将这些纸张折了又折,放进了袖袋里,这才向郭夫子行了一礼,“夫子放心,我定会让顾家付出代价!”
郭夫子闻言,看了陈瑶姬几许,深深叹了一口气。
“瑶姬,慧极必伤,小心行事。”
陈瑶姬怔愣了片刻,匆匆点了点头,这才咬牙离去了。
郭夫子面上隐有担忧,看了一眼穆铮,似有托付之意。
穆铮自是理解郭夫子说的是什么,他点了点头,赶忙追上了陈瑶姬的步子。
“瑶姬?你要去哪里?”
齐横云眼看着两人从楼上下来,神色有些不对,急忙便上前了一步,“这是怎么了?”
陈瑶姬并未吭声,只冷着脸匆匆出了樊楼。
紧随其后的穆铮看了齐横云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此时餐桌上依旧坐着众人,见此场景,皆是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又低头恢复了沉默。
陈瑶姬上了马车便说要到宫中去,穆铮扒住了马车的门,这才挤了进去。
“你要去哪?”
“去见父皇。”
陈瑶姬心中隐忍着些怒火,没留给穆铮一个眼神。
而坐在她身侧的穆铮也没再说话,只沉默着叹了一口气。
车子驾得不慢,两人到了皇宫门前,陈瑶姬抬了眼,攥紧了手指。
“此事有欠考量,我觉得……”
穆铮同她一起下了车,想要先将陈瑶姬稳住,便见她拧了眉,沉了一张脸色。
“顾长安勾结外贼,实在是胆大妄为,怎么能就此放纵下去?”
她向前走了两步,呼出了一口浊气来,“再者说来,我相信父皇。”
说罢了这句,她便直直向着宫中走了进去。
见劝不动人,穆铮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跟上了陈瑶姬的步子。
却不想好巧不巧,两人到了殿前,顾长安也在其中。
刘公公见来人是长公主,急忙便上前了两步,“长公主怎么来了?”
他说着话,便想要将人阻在外面。
眼看着刘公公面色为难,向着自己求助,穆铮抿了抿唇,顺势拉了陈瑶姬一把。
陈瑶姬察觉到了刘公公面上的异色,话说得也带了些不耐烦,“你做什么?”
“长公主,陛下现在正在同人商议要事,还请您稍候片刻……”
见刘公公劝阻,想来里面说的都是些要事。
陈瑶姬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冷静了些许,在门前站定了。
却不想二人等了一会儿,从殿内走出的,却是顾长安。
在三人对视的一刹那,陈瑶姬便攥紧了手指。
顾长安看她动作,想来也已经意识到了郭夫子被救走是何人所为。
他故意放慢了步子,同陈瑶姬对视了一二。
“真是巧了,长公主也来见陛下?”
他此刻面带着笑意,但陈瑶姬却明白,那温和的皮子
陈瑶姬心中本就忍着些怒火,见顾长安如此之状,她攥了攥手指,直直拉住了顾长安的衣袖,又将他拉了回去。
陈帝早先便听得了陈瑶姬的声响,故而才放了顾长安离开,眼看着人却又被她拉了回来,眉头跟着便皱紧了。
“瑶姬,这般没规矩,你是想要做什么?”
陈瑶姬听了这话,立刻便将顾长安直直甩到了殿上。
顾长安身上没有武艺,直接便扑倒在了地上,膝盖摔得剧痛无比,他呲了牙,强忍着没发出声响,这才看向了陈瑶姬。
“长公主这是做什么?当着陛下的面无缘无故将我摔在地上,不知我做错了什么?”
听了这话,陈瑶姬也跟着跪在了地上,“父皇,顾长安通敌叛国,狼狈为奸。”
说着话,她便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顾长安,眼神满是对他的憎恶。
“郭夫子查出了他与姜胡人私通的证据,实在该死!”
姜胡人?
这三个字仿佛是陈帝心中的一块伤疤,他皱紧了眉头,厉色看向了陈瑶姬,“此话怎讲?”
陈瑶姬瞥了一眼顾长安,这才将郭夫子交给自己的印章递了过去,连带着那一一写出的有关顾长安的罪证,一同呈了上去。
这些东西递到了陈帝手上,他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这才转脸看向了顾长安。
他一掌拍向了桌上,目光之中尽是冷意,“这是怎么回事?”
顾长安的反应却并没有什么慌张之色,他皱了皱眉,忍着痛将身子跪直了。
“陛下,此事还当再深入调查一番才是。”
他说着话,便转脸看向了陈瑶姬,一副迟疑之色,“不知郭夫子与长公主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消息?”
眼看着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穆铮也不由自主变了脸色,上前了一步,神色凝重。
陈瑶姬似是没想到顾长安会是这个反应,面色一僵,跟着看向了陈帝。
那些东西已经被陈帝拍到了桌上,面色沉的能滴出墨汁来。
他一副等着二人给出一个说法的模样,看向了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