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顺水推舟地住进了侯远程的房屋,此刻四周围除却风声,皆是静悄悄的。
侯远程替他们斟了热茶来,放在吊起的炉灶上咕噜咕噜地煮着热水。
陈瑶姬抱着茶杯缓了许久,才觉得自己的身子回暖了一些。
她抬头向着侯远程看去,感激地说道,“多谢前辈出手。”
侯远程专心煮着茶,睨了一眼二人,这才说道,“明日一早我便送你们下山。”
陈瑶姬此刻正替穆铮查看着伤口,听了这话微愣了片刻,这才摇了摇头,“前辈,我们二人此次上山便是前来寻您的,若是您不答应同我们一起下山……”
她话未说完,便直接被侯远程打断了,睨了她一眼说道,“你这是想要要挟我?”
陈瑶姬连忙摆手否认,一时之间气氛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侯远程见陈瑶姬粗手笨脚的,跟着便不耐烦地伸出了手来,接过了陈瑶姬手上的活计。
看他三下五除二便替穆铮处理好了伤口,陈瑶姬欲要张口,终是闭上了嘴巴,没有说话。
“多谢。”
听着穆铮道谢,侯远程这才取出了一份药膏来,“这药膏是我亲自调配出来的,对这种伤口有妙用。”
穆铮接过了这药膏,眼看着侯远程正欲起身离开,急忙便开了口,“先生且慢。”
侯远程闻声回过了头来,穆铮同陈瑶姬对视了一眼,陈瑶姬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开了口,“前辈,您真的不肯回京吗?”
这话她已问过许多次,侯远程自是没那个心思回应,他睨了人一眼,一句话没说便要离开。陈瑶姬语速极快,跟着便说道,“那你可曾想过,汤谈已死,那他的家人该当如何?”
这话一说出口,侯远程就僵直在了原地。
陈瑶姬看他面色有所松动,这才紧接着说道,“我见汤夫人的肚子似乎已经将要足月,眼看着就要生了。”
“现下汤家只余下汤谈父亲坐镇,但眼下他年岁已高,顾家知晓汤谈背叛了他,汤家该如何?”
陈瑶姬这一番话似乎是刺痛了侯远程,他面色微动,这才转过了头来,咬牙道,“与我又有何干?”
听了这话,陈瑶姬跟着便冷笑了一声,站起了身转头欲走,“可惜汤谈还曾告知与我,你最爱吃那米香铺的栗子糕。”
说罢,直接便将早先买的栗子糕丢在了桌上。
侯远程的双目瞬间便瞪大了,抬眼看向了陈瑶姬。
眼见着陈瑶姬就要带着穆铮离开,侯远程心念一动,急忙便起身开了口,“长公主且慢!”
他双手哆嗦着,就这么将桌子上的栗子糕拿了起来,眼中隐有泪光闪烁,“汤谈……当真……”
“我骗你不成?”
这话说出来,陈瑶姬到底也是有些心虚的。
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这般骗一骗侯远程,他又怎么会下山?
见后面的人没了声响,陈瑶姬这才转过了身,目光严肃地盯着侯远程看,“前辈,汤谈此生唯你一个知心好友,你现在分明能够出手帮他一把,这又是为何?”
“汤夫人现在肚子里怀着汤谈的孩子,现下顾家处处针对汤家,企图置汤家于死地,你真就能这般弃之不顾?”
似是被陈瑶姬的话说动,侯远程咬了咬牙,这才猛地回了身,“我知晓了。”
他这话说完,似乎是被抽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颓废地坐在了桌前。
陈瑶姬见此举有效,心下一喜,跟着便坐了下来,正欲再接再厉说些什么,便见侯远程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陈瑶姬目光跟着望去,只见他手中捏着一封未拆封的信件,抬起了头来,“这封信是前些日子汤谈托人送来的。”
“你没拆封?”陈瑶姬从侯远程手中接过,跟着便挑了挑眉。
侯远程替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叹了一口气,“我当时已经决定远离京中之事,此信大抵是些秘闻,我……并无心牵扯。”
“不知我能否拆开?”听了陈瑶姬的话,侯远程微微顿了顿,终于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得了准允,陈瑶姬三下五除二便将信开了封。
里面正是汤谈的亲笔。
侯远程独自喝着茶,似乎是没想到这封他没有拆开的信件,竟是好友最后的绝笔。
陈瑶姬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书信中的内容,紧跟着便攥紧了手指,将信拍在了桌上。
穆铮只低头喝着茶水,将信递到了侯远程手上。
“他顾家真是欺人太甚!”
陈瑶姬之所以生气,一是因为顾家,二来便是因为自己没能早些将汤谈救下。
侯远程捉起了信看去,禁不住面露悲怆,深深叹了一口气。
原是此事暴露之后,顾长安特意去汤家走了一遭。
只言道若想要自己家人无舆,便要用一命换一命。用他汤谈的命,来保住自己家人平安。
“若不是本公主及时赶到,只怕是汤家人也要被顾家害死了!”
听着陈瑶姬如此说,侯远程的目光不由自主便深了几许。
他盯着好友递给自己的书信看了许久,终是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陈瑶姬聪明的没再说话,穆铮也如是。
他们在山上奔波了一天,刚才又与饿狼战了几回合,终是有些疲累。
陈瑶姬也不知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她醒来之时,穆铮正坐在自己身边,而她的头似乎正躺在穆铮的腿上。
她脸颊一红,瞬间便从穆铮的腿上坐了起来。
此刻的穆铮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勾唇笑道,“睡醒了?”
陈瑶姬下意识抹了一把唇角,这才摸到了脸上的口水,当即脸色更加红了。
她流口水了!
望着穆铮衣角上被浸湿的一大片,她跟着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了穆铮。
穆铮并未在意这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