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儿的面色在莲妃应承下陈瑶姬的婚事时冷了半分,缓和了好久,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想不到莲妃娘娘舞女出身,心思竟是这般玲珑细腻,当真稀奇。”
她说着,便有意无意看向了陈瑶姬,“莫要到时候提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那皇姐可就要贻笑大方了。”
这话中明里暗里都在嘲讽着林莲的出身,林莲面上没什么反应,面对着陈佩儿的嘲弄之言,也只是勾了个笑。
“二公主说的是,妾身确实舞女出身,自是没穿戴过什么好东西。”
她说着话,便抿唇看了陈帝一眼,“不过托陛下的福,妾身入宫以来,也多多少少见识了不少新鲜玩意儿,长公主愿意将自己的婚事交给妾身,妾身自当尽心尽力。”
陈帝听罢,向着莲妃露了个肯定的表情,随即便摆了摆手,将此事敲定了下来。
陈瑶姬的婚事就这么交到了莲妃手上。
尽管陈佩儿心中有些不甘,但陈帝话已经说出了口,自然是再没有反悔的余地。
几人说笑了一阵,陈佩儿和高贵妃这才回了宫。
今日猛一听到他们谈论起自己的婚事,陈瑶姬心中也有些激动了起来。
想来婚期不远,届时该是何种场景呢?
此时书房之中只余下陈瑶姬他们三人,陈瑶姬抬眼看向了陈帝和莲妃,这才开了口。
“父皇,今日臣女与穆铮相谈,说起庆国之事,臣女想要在婚事结束后,随着穆铮回一趟庆国。”
陈帝一听这话,脸色当即便黑了半分,“此时休要再提,哪有这个道理?”
陈瑶姬知晓陈帝是担忧自己一去不返,她抿了抿唇,循循善诱道,“父皇,女儿与穆铮一同,穆铮自会保证女儿的安全。”
“况且……”
她话说到一半便顿了顿,抬起了头来,“女儿觉得出兵之事定有小人挑唆,自是要将这老鼠捉出来才好。”
陈帝一直未吭声,细细品味了陈瑶姬这一番话后,才款款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她。
“你就这般信任他?”
陈瑶姬自是听懂了陈帝口中的“他”便是穆铮,她轻勾了唇角,点了点头,眼中难得是一番柔情。
见了如此场景,陈帝愣了半晌的神,这才摆了摆手,“罢了。”
他似是也拿陈瑶姬没辙,转而便说道,“此事当由穆铮亲自同朕说才是。”
陈瑶姬跟着便点了头,莲妃见正事说完,这才说道,“如此真实多灾多难。”
陈帝转脸拍了拍莲妃的手,跟着笑道,“新婚夫妇,好事多磨。”
交代完了要事,陈瑶姬这才回了自己的宫。
有几日不回来,见了这宫中场景,陈瑶姬跟着便叹了一口气。
她坐在了院中的摇椅上看着瓢黄的落叶,恍恍惚惚地便闭上了眼睛。
福儿见陈瑶姬睡熟了,这才和翠儿摆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取了披风来盖在了陈瑶姬的身上。
落叶飘零。
陈瑶姬再一次坠入了梦中,她梦到了顾长安。
“瑶姬,你再帮我这一次,只要这一次安稳渡过了,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是前世的时候。
届时顾长安正被官兵追捕,身受重伤,陈瑶姬冒着被追兵们发现的风险跑出来救他,手中攥的是连云经给的锦囊。
她微喘着气,这才慌慌张张将锦囊递给了顾长安,“你别怕,长安,我定会救你。”
陈瑶姬说着话,不由自主向后看了过去,灯火缭绕,显然是追兵们将近了。
她一边用弓弩击打着敌人,一边急急地回头向着顾长安看了过去,“锦囊上写了什么?”
顾长安只看了一眼,便抬头看向了陈瑶姬,摇了摇头,“没什么。”
陈瑶姬心中一阵疑惑,就在她正想要捡起来地上的纸条看上一眼时,忽地觉得身子一倾斜,似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
她来不及思考,就这么被顾长安推了出去。
只听得顾长安大叫着,“长公主在这!”
此刻眼前的场景有几分破碎,陈瑶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官兵捉到,而顾长安金蝉脱壳,临走时还不忍地看了自己一眼。
“对不住了,瑶姬。”
陈瑶姬就这么为顾长安的逃脱创造了机会,她被官兵带回了宫中,挨了陈帝好一顿训斥,而后被关进了大牢里。
她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这是在梦中,看到前世的自己被拖行着带走,心中还因为自己帮到了顾长安而满目欢欣的模样,她只觉得刺眼。
就这样看着自己远去,她这才低头看向了地上零落的纸条。
她心念一动,直接将其捡了起来。
“弃车保帅。”
陈瑶姬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猛地便睁开了双眼。
深秋的天气,此刻她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福儿见状,急忙快步跑了过来,“公主?”
陈瑶姬扶着头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好久,这才觉得自己脑中清明了些。
原来,前世竟是自己一步一步毁了自己。
她哂笑了片刻,这才看向了天空的方向。
就在转头的时候,却不想正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穆铮。
温热的大手摸上了自己的手掌,只见那人温柔地冲着自己笑,“瑶姬,做噩梦了吗?”
陈瑶姬一见到穆铮,只觉得眼眶发酸,她哽咽了一下,摇了摇头,却死死抱住了穆铮的腰肢。
“幸好醒了。”
“幸好你在。”
穆铮本是因着陈瑶姬进宫久了,心中有些担忧,这才赶进了宫中。
原是陈瑶姬在院中睡着了。
他本就闲来无事,索性就陪在了身侧,等着陈瑶姬醒来。
陈瑶姬就这么抱着穆铮的腰抱了许久,待到心情平静了下来,这才尴尬地松开了手。
穆铮低头看她,跟着便笑了,“可觉得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