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帝端坐在原处没有应声,反而是转脸看向了陈瑶姬,“瑶姬觉得如何?”
他这句话四两拨千斤,转瞬便将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陈瑶姬的身上。
陈瑶姬面上不动声色,一双眼睛却是忽地与顾长安对视了片刻。
她忽地便笑了,手指漫不经心敲了敲桌子,看向了顾原字。
“你上次当街纵马,本公主只给了你些教训,你曾向本公主保证,说再也不会做这种事。”
陈瑶姬话说的十分随意,像是根本就不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陈佩儿见状,下意识便插了嘴,“原字年纪还小,这只是第二次,还要有改正的机会。”
前者并未理会陈佩儿的说辞,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了顾原字,眼中闪烁着些许的嘲弄。
“哦?皇妹怎么就知晓,这只是第二次呢?”
此时众人的目光霎时间便都聚集在了顾原字身上,顾原字嗫嚅了片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第二次,难不成是很多次?”
一直未出声的陈帝此时忽地开了口,陈瑶姬侧目,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本账册来。
她将这本账册打开,随意翻看了几许,直接起身递给了陈帝。
本以为顾原字只是初犯,但当陈佩儿看到陈瑶姬掏出的东西那么厚一本,不自觉心就凉了一截。
陈帝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顾长安,这才将那本账册打开了。
顾长安注意到了陈帝递过来的眼神,禁不住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若是陈瑶姬没有闹到陈帝面前还好,他尚且能够与京兆伊走动一些关系。但谁晓得顾原字竟是这么倒霉,撞上谁不好,偏偏是陈瑶姬这尊大佛。
感受到顾长安看过来的目光,陈瑶姬跟着便转过了头,笑看着他喝了一口杯中的茶。
那本账册陈帝只看了两页,便直接将它丢向了地上跪着的顾原字。
顾原字被那本账册砸了个正着,却是一声也不敢吭,只哆哆嗦嗦趴在地上。
见账册被扔下来,顾长安立马便捡了起来。他迅速翻开了账册看了两眼,只扫过了两余行,便没有再翻看下去了。
顾原字,没救了。
见自己兄长露出了这般神色,顾原字当场便哭嚎了起来,“兄长!救我啊兄长!我是你亲弟弟啊!”
顾长安紧抿着唇没吭声,只向着陈帝跪下了,“陛下,实在是我顾家教养无方,养出了这等子弟。”
“我顾家愿以顾原字以示效犹,听凭陛下处置!”
听顾长安如此一说,顾原字更是急了。他迅速扒上了陈佩儿的衣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陈佩儿见状,自是十分嫌弃。她想要将人踢开,但这人此刻生死关头,定是不肯放手的。
“嫂嫂,你救救我嫂嫂!”
“你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要我如何救你!”陈佩儿说着话,跟着便转过了头去不去看他,心中却是恶狠狠地唾弃了这人两句,想要将他踢开。
见此刻四处求人已经无用,顾原字只得将目光落回了陈瑶姬身上。
“此事乃是瑶姬告发,受害者也是瑶姬,如何处罚,你且看着来吧。”
陈帝并没有心思管这等事情,今日下朝忙了一日,此刻早已经头痛的不行。
他摆了摆手,将事情交给了陈瑶姬,便闭上了眼睛,似是十分不耐。
听陈帝将事情甩给了自己,陈瑶姬跟着便笑了笑,说道,“自古律厉便道,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她说着话,跟着便笑看向了顾原字。
“按照陈国律法,当街纵马,需关进牢内一年有余,买凶杀人,当街强抢民女,按律当斩!”
陈瑶姬说话的时候,表情十分平和,就好像顾原字的生死只是一桩无足轻重的小事。
她这话一说出来,顾原字的哭喊声更加大了。陈瑶姬没有理会他,反而看向了陈帝,目光炯炯,显然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陈帝此刻早就已经乏了,他无心再管这事,只是挥了挥手,便将顾原字的生死下了决定。
“那便按你说的做吧!”
陈佩儿闻言,下意识便站起了身,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顾原字此刻已经被吓傻了,显然是还没有接受自己要被处斩这个结局。
只见顾长安依旧跪在原处,向着陈帝磕了一个头,谢了恩。
陈瑶姬说出要将顾原字处斩,对于顾家来说,已经是最优的结果了。
顾家没有因为顾原字受到牵连,但于陈帝来讲,确实已经在心底埋下了一颗不满的种子。
还需更加小心才是。
顾长安这边思绪飘飞,顾原字那头已经被官兵拖走了。他似是已经吓傻了,连一句求饶的话语都没有说出来。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顾长安这才站起了身,走到了陈瑶姬身边来。
“公主就定要和原字过不去吗?”
陈瑶姬并未将顾长安的话放在眼里。她眯了眯眼睛,喝了一口茶,“顾公子这是在说什么?本公主可没有针对舍弟的意思。”
“怪只怪你弟弟倒霉,谁让他在京中作恶,就这么碰上了本公主呢?”
她目光跟着便扫射了过去,顾长安被她看得脊背生凉,不由自主便握紧了拳。
陈佩儿此刻也跟了过来,开了口,“皇姐何必这般?落下个狠毒凶恶的名声,日后出嫁……”
她话没说完,便被陈瑶姬开口打断了,“皇妹想的是不是有些远了?”
“再者说来,本公主出嫁,与你何干?”
在谈及婚嫁之时,坐在一旁的穆铮不由自主便挑了挑眉头,他没吭声,却是微微翘了翘唇角。
见陈佩儿又要被陈瑶姬气得跳脚,顾长安跟着便将人喝止了,“够了!佩儿,回府吧。”
他口里说着话,临走的片刻却是转脸看了陈瑶姬一眼,“这事情,我记下了。”
陈瑶姬才不怕他,冷哼了一声便转过了脸,“妹婿慢走,当心宫中路滑,摔了跟头。”
届时顾长安没走多远,听到陈瑶姬的话愣了片刻,却是没有说话,继续向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