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徐缘短暂的休假快要结束,临走前一天晚上,江霖和虞礼、包括阿丰也一起吃了顿晚饭,柳婶舍不得女儿,更多还是欣慰她真的长大了。
虞礼制定的计划表里在每天晚餐后都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几天基本上都趁这段时间在学自行车,原本觉得很难克服的难题,渐渐已经开始熟练掌握,这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今天没再去骑车了,而是刚吃完晚餐,江霖就见徐缘附在虞礼耳边嘀嘀咕咕了什么,说完便兴冲冲地拉着她往楼上走,进了虞礼的房间后,门一关就听不见里面声音了,不知道是要捣鼓什么。
柳婶在收拾厨房,阿丰也回家了,江霖一个人置身偌大的客厅,突然感觉很无聊。
刚想抬脚往楼梯方向走,没两步就被蹿过来的江植树咬住了裤管。
江霖低头看猫,猫也抬头看他,就是不松口。
“……你说得对,”江霖弯腰单手把猫搂起来,跟自言自语似的,“现在是休息时间,我上楼干嘛。”
江植树扒着他衣服,连着“喵”了两声:人类!快点开一个猫罐头!
江霖依旧单手托着猫,手臂上下掂了掂,边朝沙发走边心不在焉道:“你是不是胖得太快了,该减肥了吧,明天我买个大一点的滚轮给你,你就跟仓鼠一样在里头跑就行了。”
江植树:“……”
时间爬过半个小时,再爬过半个小时,第三个“半小时”过去后,江霖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上楼,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停顿了片刻,又走向隔壁,抬手扣了扣门。
里面很快传来虞礼的回应:“请进!”
江霖压下门把,推门时便开始说:“规定的休息时间要结束了,晚上还有两份英语报的任务你不会忘了吧……你们干嘛呢?”
这会儿虞礼房间书桌上原本整整齐齐的书本资料都被挪到地上,她和徐缘两个人站在桌前,手里都拿着类似裱花袋一样的东西,桌面上也摆着各种花花绿绿的小物件。
徐缘停下手里忙活的事儿,抬头看了江霖一眼,挑眉说:“我给礼礼讲你黑历史呢。”
江霖:“开玩笑我能有什么黑历史。”
顿了顿,又问,“哪件?”
徐缘忍着笑:“就你小时候路过池塘,看到鸭妈妈带着一群小鸭子排队跳进水里,然后你快急死了,非要跟着跳下去救小鸭子,我是怎么都拦不住你那次。”
江霖:“…………”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要翻出来说?!你嘴巴是漏勺么!
少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看向虞礼:“你信了?”
虞礼只说:“很可爱啊。”
看表情,显然徐缘此前已经跟她说过一遍了。
“……”
不他一点都不想被这么夸。
眼见徐缘眼珠子转着,似乎还在绞尽脑汁在记忆中搜刮他别的黑历史,江霖赶紧上前岔开话题:“所以你们大晚上在这儿捣鼓什么呢!”
“如你所见,”徐缘耸了耸肩,朝桌上做了个展示的手势,“我教礼礼玩儿奶油胶呢。”
前几天刚见面时,她送给虞礼的那个手机支架,上面那些装饰就是用奶油胶做的。当时就见妹妹好像很感兴趣,徐缘便临时下单买了一堆材料包,今天正好快递送到,正好便带着她玩玩。
虞礼挺喜欢做这种小手工的,玩了快两个小时也不觉得累,握着一管白色奶油胶谦虚道:“我还是挤得不太好。”
她手头正在装饰一只收纳盒,面前桌上摆了两个看起来已经做好的手机壳,一个黑白、另一个粉色,除了奶油胶外还有点缀着一些不同的小装饰。
江霖忽然反应过来,前两天徐缘莫名其妙问他手机型号是想干什么了。
“有我的份没?”他眼神示意着桌上的手机壳,明知故问道。
虞礼好像很惊讶:“你要吗?”
江霖反问:“你没打算给我?”
“啊,不是……”虞礼忙解释,“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呢。”
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这种画风的东西和他风格很不搭,不过徐缘姐贴心地把他们俩手机型号的手机壳都准备了,虞礼便把两个都做了。
“谁说我不喜欢了。”江霖说着,很自然地伸手想去把黑白的那个手机壳拿起来。
虞礼和徐缘见状,下意识地开口想阻止他。
奈何还是晚了一步,喊出声时,江霖拇指已经碰到了手机壳边缘的奶油胶。
江霖指腹刚接触到时就已经觉得不太对劲了,那也来不及了,还没晾干的黑色奶油胶已经蹭到他手上。
蹭到手上都是小事,问题是手机壳本来画得很流畅的花边也被蹭歪了,类似于原本平整但还未干的水泥路上忽然被人路过踩出一个脚印。
徐缘头疼地扶额:“OMG~”
江霖半个身体僵着,沾到奶油胶的手也悬在半空:“……我的错。”
事已至此也只好接受了,虞礼抽了两张纸巾放到他手里,见江霖依然没动作,她便简单地帮他把手上的黑色擦掉:“没关系啦。”
江霖吐了口气:“……好吧,我承担。”
他自己把这玩意儿碰坏的,还能怪谁。
“你把礼礼的手机壳弄坏了你承担什么啊。”徐缘拿过桌上一个装各种小零件的袋子,边在里面翻找边说。
江霖似乎没反应过来,虞礼不好意思地补充解释:“那个,我刚才做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壳拿错了,粉色那个才是你的。”
因为太像了,连摄像头的位置都差不多,区别是两个手机壳的大小不同,虞礼是在把两个都做完、摆在一起对比时才发现原来做反了。
所以刚才在听到他说想要时她才格外惊讶。
看着桌上另一个颜色粉嫩,各种蝴蝶结、花朵、小珍珠等等作装饰、少女心爆棚的手机壳,江霖再次沉默了。
徐缘不愧是玩这种东西玩出一定经验的,虞礼本以为黑白的那只手机壳已经没办法改了,但在徐缘稍加调整、又在被损坏的位置多加了两颗珍珠,没想到顺利地拯救回来了。
虞礼真情实感地夸她:“你也太厉害了。”
“agic~”徐缘打了个响指,又对江霖叮嘱,“你可别再瞎碰了哈,这玩意儿要一天一夜才能完全干呢。”
江霖:“这么重要的事你应该早说。”
徐缘不想理他,开始对虞礼谆谆教诲:“看着没,这就是男人,干啥啥不行,推卸责任第一名。”
江霖:“……”
紧接着徐缘手机响了,接通是楼下妈妈打来的。
徐缘应了两声,结束通话后对他们说:“我妈找我呢,走了哈。”
虞礼跟她拜拜完,看向自己桌上还有个收纳盒没做完。
做到一半放着也不好,于是抱歉地对江霖道:“要不你先去写作业吧,我弄完这个再过来。”
江霖立刻拒了:“那不行。”
虞礼:“为什么?”他刚才来催时不是很着急学习么。
江霖一本正经:“不是说过了,共进退。”
虞礼没想到他还怪执着的,只好抿唇点头:“好吧,那只能拜托你等我一会儿了。”
江霖让她继续做,自己则拉了条椅子坐边上看着。
明明只是做小手工,虞礼突然有种在被监考的感觉。
考了会儿试,某监考老师忽然开口:“那个什么,我当时真没跳河里。”
虞礼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解释之前被徐缘曝光的那件救鸭子的黑历史。
她觉得有点好笑,还是轻声细语地说:“就算跳进去了也没关系呀,你是想救小鸭子才这么做的,这又不丢脸。”
……这哪儿不丢脸,少爷觉得自己这张脸都快丢尽了。
他再三强调:“真没,徐缘把我拉住了。”而且后来也马上看到河里那些小鸭子都浮起来了。
虞礼垂下来的目光落在面前在装饰的收纳盒上,眼睫轻动,好像都不用思考,有些话莫名便自然地脱口而出:“可是你小时候也救过我啊。”
刚一说完,她自己也愣了愣,停下手。
江霖明显更茫然:“什么?”
脑海中真实存在着那段儿时的记忆。
虞礼轻轻咬住下唇,抬眼与他对视,温和而笃定地告诉他:“我小时候贪玩掉进了喷泉里,害怕得大哭,是你义无反顾地跟着跳了进来。”
然后在那个冰凉的水池里,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属于原主的记忆。
可令虞礼没想到的是,自己在回忆起这段往事时,当时的心情感受竟然也如此真实。
真实地感受到池水有多冷,也真实地记得那时连自己都是个小孩的江霖,抓她手时有多紧。
紧到心里的不安被瞬间驱散,耳畔也只剩下当时小江霖很有担当地大喊:“你不要害怕!没事的!我能带你爬上去!”
……
打断虞礼越来越清晰回忆的,是江霖突然冒出的一句:“就是越珩之前说的,他把咱俩从喷泉池里捞出来那次?”
虞礼:“……”
她迟疑着缓缓点头:“是的吧。”
江霖自己似乎压根回想不起这段记忆了,之前越珩提起他们小时候的事儿,他也没太多印象。听越珩说的,自己和虞礼掉进池子那天,还正好是他俩的定亲宴。
定亲宴搞得很狼狈就算了。
最后两个人还是被越珩捞出来的。
……也就是说,严格意义来讲,救虞礼的人是越珩才对。
少爷想到这一点,好像忽然就蔫儿了,神色肉见可见地萎靡不振。
因而也就没注意到旁边女生缓缓呼出一口气。
虞礼悄悄附在心口的位置感受了一下。
好奇怪啊,从刚才开始心跳就好快。:,.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