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昏头 看着我的眼睛说

70.

那个看得人高血压的做饭综艺终于要收官了。

周日播出的最后一期节目里,唐安若不出所料,再次引发了一点小小的“灾难”,这次是用蒸锅蒸包子时忘记加水了,一开始谁都没有发现,直到厨房飘出一股糊味儿大家才反应过来。

播了接近半个小时的进度中,真正下厨的时间占比不超过十分之一,剩下放出的几乎全是大家抢救厨房的过程。

其实这期拍得比前几期都好多了,虽然依旧尴尬,但多少还是掺杂了笑点。

只是没人笑得出来而已。

客厅里电视声音放得很大,但依稀还是有种能感受到的沉闷。

虞礼悄悄侧目看了江霖一眼。

他挨着大兔子玩偶坐,胳膊撑在兔子身上,一手半抵着下巴、另一只手虚虚握着遥控器,眼神平淡地看着电视。

其实也有点像在发呆。

吃过午餐,虞礼陪植树玩了会儿,本来打算消消食就上楼自习的,却鬼使神差地留在了客厅。

江霖把遥控器朝她递了递:“想看什么?”

虞礼摇头没接:“都可以。”

于是随便调了个没在放广告的台,好巧不巧又是这个熟悉的综艺。

虞礼能感觉出江霖兴致不高。

大概是因为刚才吃饭时接到谢楚弈电话,问他下午去不去体育馆看比赛。

江霖:“你这么闲,淘汰了还有心情去看其他学校的比赛?”

谢楚弈“哎”了声,好像是说据不知道哪儿来的小道消息称,今天有省队的球员也会到场,这热闹不赶白不赶。

至少邹茵很想去,她还想找机会跟运动员合影。

江霖最后也没答应,挂了电话,人就开始提不起什么精神了。

他觉得自己也挺拧巴。

明明昨天输掉时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还有闲心一直在安慰阿丰。可睡一觉醒来,才发现昨天的遗憾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藏起来了。

遗憾不是昨天输了比赛后所产生的不甘心。

遗憾体现在如果昨天没输,那今天打半决赛的队伍就是他们了。

电视在放什么江霖一点没看进去,觉得这节目吵得不行,但也没把音量调低。

“江霖。”

“江霖!”

虞礼第二次将声音稍稍拔高喊他,总算将神游了半天的某人喊回魂。

江霖晃了一瞬,循声看向虞礼的同时,下意识把手里的遥控器拿起来:“要换台?”

虞礼:“……”

她这次接过遥控器了,不过不是换台,而是直接关了电视。

这下偌大的客厅终于是严格意义上的安静了。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虞礼忽然问他。

江霖微愣,本能地否认:“没有啊。”

他们虽然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但中间隔着的位置宽敞到还能再坐下一两个人。

虞礼倾身将遥控器搁到茶几上,坐回来时有意和他拉近距离。

江霖身后是体型庞大的兔子玩偶,就算她忽然凑近过来,他也退无可退。

虞礼:“你心情不好。”

这次是笃定的口吻。

江霖敛了下眼眸,嘴依旧硬:“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虞礼离他更近了。

好些时候她似乎都意识不到自己某些行为有多亲密。

就比如此时此刻,江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她轻浅的呼吸,以及她身上淡淡的花香,来自院子里她时常修剪照顾的满墙月季。

从精致的五官到修长的脖颈,再往下是露出一半的纤细锁骨。

这么近距离看她。

江霖总觉得有点痒,又说不上具体哪儿痒。

他些微地感到不知所措,视线飘忽了没一会儿,听到少女声音温软轻细地开口。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呢。”

江霖明显僵了僵,按照她说的做,看到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再对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瞳,温柔得宛如流淌的月光。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霖几乎是机械性地点了头,甚至都忘了她刚才在问什么,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虞礼终于往后退了退。

果然不开心呢。

她轻咬着下唇:“心情不好的话就更不能在家闷着了。”

江霖眼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挣扎,最后还是选择无视,转而敛着心绪诚恳地问:“那咱们去哪儿?”

本来还期待她能有什么好计划。

结果虞礼想了想,仿佛灵光一现:“去跑步吧。”

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江霖:“……什么?”

虽然虞礼本身并不喜欢,但不得不承认,运动真的很神奇。

很多情况下,人只要运动起来,就可以很容易忘掉不愉快的事。

不过今天没车,出不了远门。

尽管昨天阿丰夸张得将自己的难过表现了一番后、看起来就像个没事人了,但江霖还是坚持给他放了天假。阿丰本想拒绝,虞礼也再三肯定他们周日不会出门的,让他放心在家休息好了,这才勉强接受。

跑步这种运动最不受限制,几乎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

尤其在他们这片别墅区内,路面开阔平坦、环境又干净适宜,柳婶一有空就会在小区里散步锻炼,没有比这儿更适合跑步的了。

江霖在换运动鞋的时候都还是懵的,想不通怎么就突然要出来跑步了。

直到真的被虞礼拉到门外。

“天气也很合适。”虞礼抬头看了眼天,今天也是阴天,但少了昨天那种雨要下不下的沉闷感,总的来说是个阴凉的天气。

她煞有介事地开始安排跑步的路线规划,江霖听着听着,猝然轻笑了声。

好吧。

毕竟她平时那么不喜欢上体育课,今天却主动提了要陪自己跑步,多难得不是。

跑吧,动起来吧。

不过江霖也没高估她。

绕着几幢别墅之间的小路,才跑了一圈半,不出所料就看到虞礼速度已经逐渐慢到像在走路了。

江霖维持着慢跑的姿势陪她身边,好笑道:“这才多少路就跑不动了吗?”就这点运动量,根本连冒汗的要求都达不到。

和学校的塑胶跑道不一样,小区里道路虽然乍看都很平坦,实则有许多段小路都有坡度,上上下下地跑更吃力。

虞礼一开始的决心早就没了,喘息急促,双腿愈发沉重。

想跟江霖说你要不自己先跑吧,又听他在旁边鼓励道:“再坚持坚持,就快到家门口了。”

……这种事也不是说被鼓励两句就能坚持下去的。

虞礼都没有搭腔的力气,又咬牙努力地跑了一段,最后彻底放弃跑这件事,改为走路了。

江霖感觉她这体力还是得多练练:“不是说好陪我跑的?”

虞礼头一次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真的、真的跑不了了。”

江霖继续逗她:“那我心情还是没好怎么办?”

虞礼缓了口气,看他:“那你就继续跑呀,但是我再跑下去,就要变成我心情不好了。”

“……”好有道理。

前方忽然传来鸣笛声。

开进别墅区里的车很少会有按喇叭的情况,突然来这么一声,在相对静谧的环境里显得非常突兀。

两个人齐齐抬眼向前看去。

眼熟的商务车降下副驾车窗,越珩戴着茶色的墨镜,抬手高声跟他们打招呼。

“干嘛呢你俩!”

正好快到越珩家门口了。

他貌似刚结束完工作回家,身上穿得怪正经的,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居然也没了。

越珩直接下了车,车让兰岚开进车库。

虞礼走近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对他的黑发惊讶。

“今天有个会,都是一群老古董,兰兰说我这发色容易招他们说闲话,建议我染黑了。”越珩解释着,顺便自然地略去那段在办公室里、被助理按在老板椅上强行染头的过程。

虞礼歪头:“那以后就是黑发了吗?”

“那哪儿能啊,黑色太普通了,”越珩笑起来,“一次性的染黑喷雾,洗洗就掉了。”

不过他也考虑过要不要再换个别的颜色,染了好久银发,再个性也要审美疲劳了。

听他随口说起这个的时候,江霖脑子里忽然想起某电视剧的一句经典台词——

「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他甚至开始下意识想象越珩绿头发的样子。

话题很快被越珩绕回去,在得知这俩小孩居然在跑步以后,他颇感不可思议:“你俩这个年纪礼拜天不出去浪,在小区里跑步?锻炼身体?”

亲爱的弟弟妹妹,你们是十六,不是六十吧!

正好停完车的兰岚回来,听到这句话,她美眸微掀,又冷又酷道:“老板,我建议你也该多运动运动了。”

越珩:“我可是有腹肌的。”

“那是两年前,”兰岚红唇勾出一个浮于表面的弧度,毫不给面地拆穿,“现在不一定了。”

越老板感觉自己心口被狠狠扎了一刀。

他真的没有受虐倾向,要不是因为兰岚的工作能力和业务水准太出众……

江霖本来见虞礼体力告捷,都想结束这场跑步了。

结果现在又变成和越珩一块儿跑。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力,没什么表情。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依然赶鸭子上架般被迫跑起来的越珩:“慢点儿啊阿霖。”

江霖嘴上答应着“行啊”,脚下却故意开始提速。

“喂——”

两个人跑完几圈后才停下。

越家大门敞着,越珩扶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拖着一副要死要活的身体艰难踏进院子里,看到虞礼正坐在院里的秋千上,旁边还有帮她推荡的兰岚。

她们俩倒是很快乐啊!

江霖后一步进来,挑眉诧异:“什么时候搭的秋千?”

“就前几天,”说起这个,越珩语气里有点得意,“大体是哥自己做的,牛逼不。”

江霖想起他院子里确实经常散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木头:“你的爱好还挺别致。”

“看妹妹多高兴,”越珩满意道,“哎你说下次我做个跷跷板怎么样,这样你俩就能一块儿玩了。”

江霖:“那倒也不必。”

越珩不听:“傲娇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