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跟江霖讲着讲着,虞礼的话题渐渐从尹清圆身上换到了池淼淼。
江霖面无表情地听了一路什么“淼淼真的超厉害”、“我觉得她肯定能拿到澜大的保送名额”、“但她好像不太想去澜大,不过顶级学府那么多,以她的成绩完全可以随便挑吧”等等夸赞。
耳畔仿佛飞了只叽叽喳喳的小鹦鹉,听得他头疼。
江霖几欲敷衍回应以表现自己真的没兴趣听这个,但小鹦鹉似乎说到兴头了,神态也愈发生动。
……算了。
少爷忍了忍,随她念吧,反正他自会左耳进右耳出。
走到篮球场这边熟人就多了。
江霖插兜走在前面的姿势太过潇洒,对比起来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怀里还抱着他书包的虞礼就显得好像是被绑架了般。
“有没有搞错啊霖哥,这么乖的妹妹都忍心压榨。”有男生调侃着开玩笑,说完又对虞礼煞有介事,“别当他妹妹了,来当我妹妹吧我保证对你很好很好。”
这么光明正大的挖墙脚行为显然得到了少爷一个白眼。
虞礼倒是礼貌性地朝对方露出笑颜,跟着江霖往球场里走之前,顺便对男生认真留了句反驳:“江霖也很好的。”
这是不掺水的真心话,也真就是字面意思。
男生愣了下,随即一副被击中的样子,几乎想捶胸顿足:“焯,我爸妈欠我一个又乖又可爱的妹妹系列!”
球场边摆着两条替补或教练坐的长椅,其中一张椅子上堆了七八件校服外套,大家手机之类的贵重物品也都随意放着,丝毫不在意会被偷是,突出的就是一个信任。
江霖把虞礼安排在另一张长椅上坐着,而后便站她跟前脱下校服外套。
今天谢楚羿没来,说是实在困得不行了,再剧烈运动担心自己小命不保,一放学就回家争分夺秒地去补觉。
清明将近,前几天刚有所回暖的天气又凉了几分回来,不过现下的温度倒是非常适合运动。
江霖没把自己外套跟别人的放在一起,随手丢给虞礼,顺道备注:“手机也在里面。”
虞礼听后便将他的校服摆正位置,确保手机不会从口袋里滑出来,这才把衣服简单叠了叠。
把他的外套搁在膝上,旁边还放着他的书包。
虞礼就坐在这里,好像很自然地替他看着东西。
江霖弯腰从长椅下拖出一箱拆封过的矿泉水,拿了两瓶出来,一瓶给了她。
虞礼拿在手里没喝,只看了下牌子,和家里常备的矿泉水是一样的。
场上有人在催着喊他了,江霖将喝了两口的水瓶拧上,随手搁在书包旁边。
转身朝场内走,顺便抬手接过旁边人投掷来的训练背心,再三两下熟练地套在短袖外。
虞礼看他这次穿的背号马甲是白色,对手则是黑色。
她记得上周来看的时候,他们分组的背心还是穿的红色与蓝色。
……总觉得还远不止这几种颜色。
江霖也真的很喜欢打篮球的样子。
他房间的展示架上就摆了一排五颜六色的篮球,看着花里胡哨,但柜子里的照明灯一打,就算是对这领域一窍不通的虞礼,都会觉得他这些藏品好酷炫。
今天貌似只打了半场就结束了。
因为天色不太好,好大一片乌云飘过来,明显是要降雨的趋势。
一中本来有室内篮球馆,据说是前两届开始加入排球社的学生越来越多,又恰逢女篮濒临解散,出于最优考虑,学校便把篮球馆改成了排球馆。
五花八门的社团太多,这碗水也更难端平。
江霖过来喊虞礼回家,表情看起来不太爽,大概率是没打尽兴。
也是,虞礼想,上周他也一整周没碰过篮球呢。
江霖没把外套重新穿回去,随便搭在肩上,这回自己拎包了。
今天这点运动量顶多就算个热身,他连汗都没出。
回家路上,虞礼好奇问他是不是要打比赛了?
她在场边看的时候无意间听他们球队人说的,说今年澜市的高中段篮球联赛大概在四月底开始。
江霖坐在车里,将带回来的矿泉水一饮而尽,而后边拧瓶盖边“嗯”了声。
但随即又补充:“四月先打预选赛。”
澜市高中挺多的,有些学校报名参赛的还不止一支队伍。
虞礼似懂非懂,倒是阿丰大哥笑着插了句。
“去年阿霖也参加了吧,我记得一中是拿了四强。”
“那也很厉害了。”虞礼由衷点头。
江霖忽然问:“四强就厉害了?”
虞礼睁大眼回看他:“四强还不够厉害?”
和她对视了几秒,江霖先没绷住,轻笑起来。
继而点头认可:“嗯确实,没必要老想着争第一。”差不多知足就得了,又不能当饭吃。
江霖确实很喜欢篮球,但也仅仅是作为爱好的喜欢,过于争强好胜追求名次,反倒显得不纯粹了。
反正他一直这么觉得,不过家里好像也只有他这么想。
至少去年联赛打了四强的名次,乔霜女士在得知后直接就是打压教育,毫不留情地评价一句:“好菜啊儿子。”
江霖:“……”懒得理她。
乔女士和江总夫妻俩都受过典型的精英教育,两个人从小都是一路优秀到大的,潜意识里总是力求完美事事第一,所以如今即便企业做到再大也仍不甘愿到此为止。
江霖虽然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倒也从不觉得压抑或怎么样。
一方面和工作狂父母三天两头不着家有关,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江总他们虽然对自身要求严格、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却很大程度上实施放养教育。
江霖一路走来都没感受过什么压力,小时候凭兴趣学了两门乐器,学到初二觉得累了腻了那便不再继续了。一直以来读书成绩也都维持在中上水平,到不了拔尖儿的高度,也懒得去爬那个高度。
江总不太管他,乔霜女士的嫌弃也仅仅停留在嘴上,从没逼他做过什么。
父母对他唯一的要求似乎就只有玩的圈子要干净这点。
江霖想起以前他爸接受某杂志专访的时候,还被问到过那种对子女教育的问题。
江总当时是怎么临时胡扯的江霖已经不记得了,反正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和现实情况极度不符。
少爷感觉应该没人能相信他虽然人在豪门长大,但从小一直和随性自由挂钩吧。
到家后刚从车库进来,就被客厅堆起来的几个巨大快递箱挡住了路。
植树蹲旁边伸爪子在箱子外划拉着,纸箱对猫咪是有独特的吸引力,但太大的纸箱就不一定了。
江霖第一反应是以为乔霜女士又搞了东西回来,毕竟上次在家里见到那么大的箱子,还是一帮人上门安装猫爬架的时候。
柳婶出来解释了,才得知原来是虞礼的父母寄来的,说是国外带的礼物。
虞礼愣了下,显然也刚知道。
此前向柳是有提过问她想要什么礼物,但当时自己也拒绝了来着。
包裹有两个,叠在上面的拆开里面又是大大小小七八个礼盒。有两个合适虞礼这个年纪背的新款包、几条漂亮裙子、一套美妆产品。另外还有两套男装,不难猜到是给江霖的。
就躺了只被抽真空的兔子玩偶。
重到虞礼一个人都没法儿把它从箱子里拿出来,江霖过来帮了把手,把兔子抬到沙发上再从压缩袋里拿出来,很快玩偶体积就膨胀了一大圈。
那么大的沙发被这玩意儿轻而易举的就占据一半位置。
米白色的兔子,穿着一套鹅黄的裙子,耳朵上还带着一只黄色蝴蝶结。
虽然样子挺可爱的,但是好夸张一个庞然大物。
“……应该是我爸爸挑的。”虞礼有那么些许一言难尽。
向柳刚才回了消息,说两个包裹分别是他们夫妻俩各自买的礼物。
相较于妈妈的细心,爸爸买的就显得有点……
也不能说不用心,就是可爱中又难免透出一丝离谱。
真的好大啊!
虞礼甚至不知道该把它安置在哪里。
“就这么着吧,还能扛哪儿去。”江霖直接在兔子旁边坐下,摸了摸玩偶的毛,手感还行,“难道搬你床上你睡地上?”
虞礼有些犹豫,就这么放在客厅是不是不太好,要是有客人上门,岂不是有损江家形象。
江霖:“你可以看着身后整面墙的猫爬架再说一遍。”
偌大的客厅里猫玩具随处可见、各个角落的猫毛永远清不干净,这形象本来也没什么可挽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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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月考卷子的题都是各个学校老师一起用心出的,基本上每道题都值得一讲,各科都花了快两天才把月考卷讲完。
两天时间,也足够尹清圆从失落中缓过来。
见她似乎把这次失利放下了,虞礼才敢跟她提出或许是她学习方法不对的可能性。
尹清圆捏着水笔的手一紧。
池淼淼也说:“我认为学习讲究效率,你可能一直在浪费时间做成效甚微的事,比如现在,上节语文课的板书根本没什么值得抄的,都是课外延伸的内容,考试不会考的。”
尹清圆听后,微微用力的指甲更白了些。
每个人都有合适自己的学习方式,但要靠自己摸索找到也不容易。
虞礼这两天悄悄和池淼淼讨论过几次,但也没能聊出什么具体方法。
她想宽慰尹清圆慢慢来、有需要的话她们都愿意帮她的。不过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尹清圆便先对她们扯着唇角、明显勉强地笑了笑。
“……嗯,我知道了。”尹清圆抿了抿嘴,在转回去之前低低留下一句,“谢谢你们。”
她伏在桌前,像是发了会儿呆,随后又继续开始动笔写东西。
虞礼看着她伏案的背影,不由地侧目和池淼淼对视一眼,刚准备开口。
池淼淼忽然抬手从她发间取下什么。
“猫毛。”池淼淼还认真研究了一下。
虞礼看着她捏在指腹间的那一小根白毛:“……谢谢。”
结果想说的话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