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溪云喘着粗气跑回家,便立即翻箱倒柜地开始收拾东西。
看得姐姐许暮亭愣了又愣。
你不是去找那县令家的小儿子去了?
这是?
许溪云满脑子都是京城地动和回家,她拉起姐姐的手,语气坚定又向往。
“姐姐,咱们去京城吧,现在就出发。”
许暮亭看着妹妹因小跑回来而湿漉漉的刘海,额头上还留着一层薄汗。
可是那一双异常发亮的眸子,却叫她无法忽视。
她本不是个仓促的性子,往常碰见什么事都要优柔寡断犹犹豫豫半天。
可此时,她却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缓慢轻柔却坚定有力
“好。”
许溪云听见姐姐的回答,抿了抿嘴,也笑了。
说走就走,许溪云刚刚回家的路上便租好了马车,此时已在院外侯着她们。
村子里的一切都被他们抛之脑后,等日后村长他们再来找许溪云的时候,才发现早已人去屋空,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两姐妹在马车上,自是心有百般滋味,激动与对未知的担忧交杂在一起,犹如有千百只蚂蚁在心头上爬,爬的人浑身直痒痒。
许溪云试图小憩一会来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可寐了半天也没寐着,索性坐直,看向闭着眼靠在车厢一角的姐姐,不想姐姐也在此时睁开了眼,同样一片清明。
两姐妹相视几秒,皆笑了。
许溪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挪到许暮亭身边去,她自然看出姐姐的紧张与担忧。
双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姐姐,你喜欢什么什么样的院子,我到时候给你买一个,到时我们在院子里喂些小鸡小鸭可好。”
许暮亭又怎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笑着点了点她的头:“京城居大不易,我虽没去过,可想也知道,哪是你说的这么容易的。”
嘴上说着,身下却将许溪云的手握得更紧些。
这个妹妹,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自从爹娘走后,自己更是当爹又当娘。
那些人有多瞧不起她们俩,明里暗里是怎么欺负她们的,她不是不知道。
可为了不给俩人带来更多的麻烦,她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原以为,姐妹俩就会这样憋屈的过一辈子,妹妹也会永远躲在自己的护佑下,即使自己的羽翼也不丰满,即使自己也破败不堪...
她的的确确是没有想到,许溪云短短时间竟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如今的她,眼睛里星光熠熠,说话坚定有力,即使在人群里,你的目光也会被她不自觉的吸引。
“不过,姐姐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在京城闯出一片天地来。”
马车越行越远,固宁镇也在她们身后逐渐变为一个黑点,连同前十几年的时光,缩为一个泡影...
估摸着时日,已快到京城,这一路,她们遇到的流民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稀稀落落的三两个人,到现在成群结队浩浩荡荡,马车外喧闹的声音愈演愈烈。
甚至有胆大的人,拦停她们的马车,想要讨些吃食。
她们自己带的干粮并不少,可也没料到流民这么多,一开始都大方的给了,到最后也只能跟那些人满怀歉意的拒绝。
许暮亭虽不知道妹妹为何突然对这地动感兴趣起来,可也没过问太多,她想了想,问道:“这些,都是因为地动而无家可归的人吗?”
固宁镇是平原,又位于中部,没遇到过什么大的天灾,今年的大旱也是难得一见,古代信息传递得又慢,她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过有关地动的讯息。
许溪云点点头,“地动是最严重的一种自然灾害之一,往往能造成严重人员伤亡。”
“更可怕的是,地震可能造成滑坡,崩塌,等一系列次生灾害...”
她闭了闭眼,似是不愿回想起那些可怕的场景。
“姐姐,你可曾见过数万房屋在一瞬间坍塌的情形?无数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压在废墟中。”
“天不兼覆,地不周载。一片茫茫之间,耳边只剩下风的呼啸声和人的□□哭喊声...”
许暮亭被她的描述震惊,喃喃了半晌也没说出来话,似是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可怕之事。
她默默地听着,看着妹妹悲痛的神色,也不知如何安慰。
只在下一个难民再前来讨吃食时,她默默地将自己剩下的干粮分了人家一半。
前方山体落石过多,将道路堵住再也不能前行。
马车只能送到这,姐妹俩付了余下的银子,拿着包袱准备徒步往前走。
对比那些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难民,她们的着装虽称不上有多好,却也扎眼的干净整洁,在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
许溪云想了想,将姐姐拉到一旁隐蔽处,头发扯凌乱些,衣服撕些口子,最好还在上面抹些泥巴。
做完一切,她满意地看了看她们的装扮,姐妹俩这才重新踏上路途。
作者有话要说:“天不兼覆,地不周载。”取自刘安《女娲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