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雲风试探着问道:“那、阿姐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叶初棠摇头:“没有。”
叶雲风急了:“那——”
“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有。”
叶雲风愣住,忙问道:“是谁?只要他肯出面,证明阿姐的清白,咱们无论如何都将他请来!”
叶初棠唇角轻轻弯了一下:“放心,她会主动来的。”
叶雲风满心好奇,抓耳挠腮,可阿姐不说,他便也只能作罢,老老实实等着。
“那、那就希望能快些吧!”
叶初棠似乎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而又聊起了他和冯璋的事儿。
“你去找司业大人询问,他怎么回的?”
叶雲风一下子尴尬起来,眨了眨眼,故作轻松地道:“自然是知无不言——”
叶初棠似笑非笑,上下扫了他一圈:“没断胳膊少腿就不错了,还知无不言?”
叶雲风:“……”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阿姐!
他挠挠头,这才道:“司业大人的确没来得及揍我。”
全仰仗乔子墨来的够快,他才躲过一劫。
“不过……”叶雲风神色有些失望,“他也什么都没透露。不管我怎么问,怎么激,他都不肯提及当年之事只言片语。”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冯璋能将通天关一战的前前后后,都和他说个清楚。
自己推测得出的结果,到底也只是推测。
叶初棠半靠在椅背,对这结果倒是并不意外:“事关机密,他自然不会同你一个毛头小子讲。若非
他够喜欢你,你今天怕是要被抬出国子监了。”
冯璋虽然已经退居前线好几年,但能征战沙场之人,又有几个心慈手软的?
不过好在阿风这小子也不怕死,让他去打个前阵最合适不过。
若叶雲风知道自家阿姐此时心里在想什么,怕是哭的心都有了,不过此时他还一心沉浸在与冯璋的那场对话之中。
沉吟片刻,叶雲风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阿姐,我怀疑霍将军当年那般结局,是被人害了。”
叶初棠抬眸:“哦?”
“司业大人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正因如此,其实已经相当于给出了答案。”叶雲风表情严肃起来,“我当时问,他是否推迟了发军支援的时间,他十分恼怒。”
叶初棠暗道一声好小子,想过他会问,却也没想到他这么会问啊。
这不是相当于让冯璋承认自己有错?
贻误军情,可是重罪!
不过她面上也没表现出来:“你是觉得,他和霍俞成本来商量好了共同抗敌,但因冯璋迟迟未到,才导致通天关的惨败?”
“是。”叶雲风毫不避讳,坦率点头,“敌军不过三万人马,连霍将军所率部队一半都没有,若非因通天关地形险要,他们绝不会那么轻松赢下!若司业大人及时率两万援军从外包抄,定能转败为胜!”
叶初棠静静听着,忽然问道:“你是觉得,十万战三万,胜率便会大大提升?”
“那倒也不是。”叶雲风摇头,“
战场上,以少胜多的情况屡见不鲜,人数并非是唯一的决定因素。何况通天关地形复杂,对方比我们的将士更熟悉,自然能大做文章,取巧得胜。”
他伸出手比了一下:“通天关犹如一个细口葫芦,若他们能及时察觉有埋伏还好,可一旦深入,大军再想回头,便不能了,只能被人闷在葫芦里打。”
这样的情况,想逃出生天,简直是做梦。
叶初棠眼中浮现了几分笑意与欣赏。
“继续。”
叶雲风得到肯定,信心更足。
“我看过,那附近只有小孤山可以作为掩护,只要司业大人率军绕过小孤山,从两方向朝通天关进发,就能避开敌军注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他们那两万兵力,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他一阵疯狂输出,酣畅淋漓,待说完,才察觉房间内十分安静,只叶初棠一手托腮,静静看着他,黑眸之中似是氤氲着一层薄淡的雾气。
叶雲风难得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阿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叶初棠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从前阿兄每每提及战事,也总这样滔滔不绝,像是有着永远也说不完的话。”
叶雲风一怔。
小时候他确实喜欢跟在阿兄身后到处跑,阿兄胆子大,有时候连爹爹也管教不了。
阿姐对这些兴致寥寥,阿兄却偏要连她也拉上,看她无奈地捧着手炉,给他们望风,软着嗓子喊他们:“阿兄,你
们玩好了没有啊?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爹爹娘亲要找来了——”
叶初棠敛了情绪,将那些浮起的记忆重新压下,欣慰开口:
“你方才所说都不错,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叶雲风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
叶初棠神色认真,
“很多人没上过战场,便以为打仗只要人多就行。但其实远没有那么简单。带的将士越多,就越复杂,仗越难打。你能明白这一点,还知道观察地形,设计方案,的确不错。”
有的人经历战争的洗礼,会渐渐领悟战场上的规则,以丰富的经验成为常胜将军。
而有的人,似乎天生便比旁人多了一双眼,可以站在高处俯视一切,预料到战场上的变化,以最敏捷迅速的反应抢断先机,赢得胜利。
这一种,便是天生的将才!
她让叶雲风进行沙盘推演,但自始至终都只是下了这一个命令而已,并未再多言其他。
他无师自通,比她想的还要出色!
叶雲风难得听阿姐这般夸赞自己,简直受宠若惊。
但想到通天关那一战,他又拧起眉。
“可问题就在这,司业大人没有任何理由故意延迟发兵啊!”
他有些颓丧地叹了口气。
“但凡当时——”
叶初棠忽然打断他的话:“所以,你觉得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叶雲风愣了愣:“……是吧,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叶初棠安静许久,轻轻摇了摇头。
“还有一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