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也没直接答应程文奕,这哪里是他能直接答应下来的,他只说让程文奕先回去,自己和族里的叔叔爷爷商量商量,到时候再给程文奕答复。程文奕应了,然后把那吊肉留下,就先走了。
他从村长家里出来后,村长着急忙慌就去上工去了。哪怕是当村长的,也得赚工分啊,不然等到年了分大米怎么拿啊?其实程文奕耽误的那一会儿功夫,村长已经迟到好久了。可是程文奕提了猪肉过来,耽误的这一会儿工分,怎么也不能拿到肉吃。
虽然村长没能直接答应他,但程文奕知道,后面多半还是能分家的。因为在自己回来之前,自己新娶进门的媳妇儿,就和自己老娘大嫂发生了那么多争执,他也知道了自家大儿子给大哥做白工的事情,这事无论怎么看,都是自己占理。
程文奕这回回来是打算过几天再走的,毕竟新娶进门的媳妇儿还没亲香呢,就直接回城里上班去了,好不容易请个假回来,不和自己媳妇儿亲近亲近再走,那不是个棒槌吗?就是没想到,本来打算和媳妇儿培养下感情,却要处理分家的事情。
他往回走的时候,还遇到了村里干活的人,看到程文奕,大家都跟他打着招呼。毕竟程文奕可是十里八乡的名人,能去城里干活还一干就是这么多年呢。其他想去城里做活的,去了几天没找着工作,只能回到村里来,像他这样能真留下的,少到可怜。
城里的工作多难找啊,好多城里人都找不着,愣是被程文奕寻摸到一个。
程文奕和人打完招呼,就回到了自个儿家里。到家一看,啥声音都没有,程文奕有些奇怪,先去了孩子们那屋,就看到大春和夏子睡得正香,八月份天热呢,连薄薄的小杯子都踢到了一边去。
他把小被子给两个大孩子盖盖好,又转头去了自己屋,结果一推门,没推动……程文奕懵了,仔细观察一下,才发现门从里面被拴上了。他愣了愣,抬起手,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响动,吧嗒吧嗒的声音传来,房门被打开,露出里面头发凌乱的老三。
“秋秋,你后娘呢?”
“睡午觉呢,她不乐意下来,让我来看门。”
程文奕的视线越过老三头顶往里面看,只看到一个女人背朝着他,睡得正香。程文奕有些奇怪:“你后娘怎么不去上工?”媳妇儿娶进门之前,他就给她安排好的工作,简单还不累,就是当记分员,工作简单是简单,但是工分少,都没人愿意干,一般就是会计兼任的。
虽然轻松吧,现在也该是上工的时间啊,怎么孙瑾还在床上睡得正香呢?
老三眨巴眨巴眼睛:“爹,阿姨今天请假了,帮我教训二妞呢,所以下午也没去。”
程文奕不明白:“教训二妞又是怎么回事?”老三嫌弃程文奕嗓门大,别回头再把后娘给吵醒了,先推着他往外走。要是较真的话,老三那小身子哪推得动程文奕,但是女儿推他,他只能往外走。
老三出了门,还把房门给带上了,拉着程文奕去堂屋坐着,才开始把昨天的事情都说清楚。
“她还把我绢花都扯坏了,那是阿姨在供销社给我买的,花了好多钱呢。”老三没上过学,算数算不明白,也不知道孙瑾到底花了多少,只知道那价格肯定不便宜。村子里的女娃哪有那么好看的绢花啊,也就阿姨那手里把不住钱的,才会给她买。
其实老三也不是很明白手里把不住钱是什么意思,就是阿姨给哥哥们买了小书包,给她买了绢花之后,都这么说阿姨。
程文奕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老三柔软的头发。他不是个细心的人,但也看出来老三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例如:头发变黑了,也变多了。
他问:“你喜欢后娘吗?”
老三愣了一会儿,很认证的思考了一会儿。她天生早慧,已经知道“喜欢”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那就是稀罕。于是老三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我喜欢阿姨。”
不喜欢也不行啊,她要讨好阿姨的,这样她的农场里才有东西可以吃,才有好喝的井水可以喝。大哥二哥也是一样的,要是不讨好后娘,就没有好吃的了。只要讨好后娘,他们就有的吃有的喝,而且后娘还怪好讨好的,这怎么能让老三不喜欢呢。
更何况,后娘还给她买头绳、买绢花呢。
听到老三这么说,程文奕也不去计较孙瑾下午没去上工的事情了。反而更觉得,这个家非分不可,大哥让大春过去帮忙上工却一点工分不给,二妞还欺负秋秋连绢花都给弄坏了。这口气,程文奕是真忍不下来。
又听到老三说孙瑾是怎么对付的二妞,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孩子觉多,老三被程文奕喊起来,过了没一会儿,小脑袋又一点一点的开始犯困。程文奕没办法,把孩子抱着哄了一会儿,等老三睡着以后,把老三抱了起来,进屋里,把孩子放到了床上。
孙瑾搂着老四睡得正香呢,察觉到自己旁边又被塞过来一个孩子,干脆翻了个身,一边一个都抱在了怀抱里,突出一个一碗水端平。她做梦梦到了中午没吃到的葱油烧鸡,那鸡肉和葱油的香味若有若无的勾引着她,就在她要大快朵颐的时候,老四娃娃哭了起来,让孙瑾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还有点迷糊,看到旁边嗷嗷大哭的老四,明白了过来:这是想要拉屎撒尿了。老四中午被喂了个饱,现在还没到饿的时候,肯定是有其他需求。这孩子也好带,一般都不哭,只有想要干什么的时候,才会扯着嗓子嗷嗷叫唤。
就是孙瑾刚醒,还有点迷糊,坐在床上醒神呢。堂屋的程文奕倒是听到动静,立马进来了,他皱着眉看着老四:“他怎么了?”
“要上茅厕。”
孙瑾言简意赅,看到程文奕,干脆把孩子塞在了他怀里,然后倒头下去,抱着老三接着睡觉。程文奕看到被塞在怀里的小不点,小不点这时候跟个魔头一样,除了扯着嗓子哭压根没有别的动作。
程文奕有点怀疑,到底是不是孙瑾想的那样。但死马当活马医,先带去茅厕再说。程文奕带着孩子去了茅厕,给他把尿,嘴里还“嘘嘘”出声。果不其然,老四也不哭了,小脸憋得通红,一泡屎就直接落进了土炕里。
老四拉完了,程文奕拿起一边的草纸给他擦屁股。老大这人真不是一般的细心,连茅厕里的手纸都从后妈爱用的洁白柔软的卷纸换成了毛边纸,那擦在屁股上可不是一般的疼。这段时间已经用惯了柔软手纸的老四瘪了瘪嘴,又开始哭了起来,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程文奕不明所以,毕竟就算在城里,他用的也是这种毛边纸。
他就看到老四搁那扯着嗓子哭,程文奕不明白了,赶忙带着孩子回去找孙瑾,孙瑾也纳闷,她把老四的裤子拽下来一看,好嘛,屁股红得和猴屁股似的。孙瑾叹了口气:“那纸那么糙,你给他擦啊?”
“那不然用什么?”
“当然是用……”孙瑾下意识差点把卷纸两个字给秃噜出来,到了最后进阶刹车:“毛巾。”她哄了哄老四,老四才没继续哭下去。
但程文奕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听到了孙瑾的心里话:【好险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这便宜老公在家里是真不方便,连擦屁股都得用毛边纸。哎哟,可怜了老四,小屁股被糙的这么红,可疼可疼了吧?】
老四似乎也听到后娘心里说的话了,哼唧哼唧往孙瑾怀里钻,留下程文奕满脑袋问号。他还是在想:那不用毛边纸用什么?
就连毛边纸,也都是奢侈品,毕竟毛边纸是要用钱买的,有的穷人家,还在用竹片、树叶刮呢。
他满脑袋问号,但随着老四一通闹,孙瑾睡不着了,她起来了,老三也不睡了。一会儿功夫,老大和老二也起了床,他们先到堂屋看了看,发现一家人都在呢,便笑了开来。老二嘴巴快腿脚也利索:“我去摘点野菜晚上吃。”
孙瑾面上说着:“好,你快去快回。”
心里却在想:【别真是摘野菜吧,我想吃娃娃菜了,娃娃菜简单炒炒都好吃。实在不行水煮加点盐,我也能接受啊。】
老二答了:“好嘞,我肯定不久待。”
心里想的却是:【后娘就知道吃些好吃的,但娃娃菜也不错,回头我兑换点,就跟爹说是采的野菜。】
程文奕是听不到老二的心里话,但是听得到孙瑾的啊,他大脑不停运转,在想娃娃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吓人的菜名?又是要炒,又是要水煮的。而且除了野菜,老二还能摘什么回来?
他一拍脑门:嘿,还真忘了,早知道今天出去的时候,就买点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