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擦干啦!”白栀用毛巾轻轻蘸干君寻肩头的水珠,又随手拨弄了他的头发。
李君寻突然站起来,转身一把握住白栀的手腕。
他没有说话,却眼神炙热。白栀慌了神不敢看他,不知所措的后退几步,脚下一滑生生向后倒去。
君寻赶忙松开抓着她的手,揽住她的腰,却被一起带了下去。
等白栀睁开眼,君寻的脸近在眼前,那眼神似乎要把她剥皮削骨,生生吞掉一般。
她想翻个身从侧面逃掉,却被君寻撑在床上的另一只手拦住,他撑住身体没有压在她身上。
“李君寻,你起来。我困了,要去睡了。”白栀眼神躲闪,小声说道。她和他起伏的胸膛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呼吸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橙花香气。
“你怕不怕?”君寻看着白栀认真的说。
“怕什么?”白栀本来还在害羞躲闪,这一问却让她直接抬眼直视他。
“怕我吗?”君寻的目光变得柔和,声音却很轻。
白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或许其实她一直都懂。她想更了解他,想与他一起分担,但是这个前提,必须等他愿意自己开口,而不是把痛苦深深埋藏,直至压抑到疯狂。
她轻笑了下说道:“你真当自己是野狼疯了吗?”
“你错了,我只有克制住自己时才是狼,才能不做一条疯狗。”君寻把头探过来,在她耳边似笑非笑的说道。
白栀笑了,伸手推他,而君寻胸前的道道伤痕,昏黄的灯光看不清,触感却是那么明显。
“别笑,我说真的。”君寻也笑着调皮道,“像我这种疯子独一无二,世间难寻。”
他说的对,像他这么疯的,在白栀二十年的人生里,找不出来第二个。
“好了,绅士的狼先生,可以让我起来了吗?”白栀一脸傲娇的说道。
“好~”君寻应道,撑着床起身,“明天早起,我们好好去景区玩一天。”
他说着,伸出的手还没有把白栀从床上拉起来,偏偏这时小寻跑过去又是一个“踏板杀”,踩上他的背借此飞上桌子,差点又给他踹了回去。
“唉,小心!”白栀喊了声,却看着李君寻又回到眼前和她四目相对。这一拉扯,心跳快的不行,她克制不住伸手拉过李君寻的脖子,轻轻抬头印上他的唇,随后一把推开他,脸红的跑开。
熄了灯,白栀裹上被子躺在她那张床上,背对着君寻。
她紧张的不行,又忍不住捂着嘴偷笑窃喜,路过的小寻被她伸出手一把抱了过来,一并塞进被子。
还没吃饱夜宵怎么能睡?!对自由的渴望让被子里的小寻喵喵的不停叫着。
白栀不想放开它,正发愁突然听到背后又传来“呜汪呜汪”的狗叫声,似乎是在和小寻呼应?可是听起来不像是阿崇啊?
“李君寻!”白栀反应过来,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借着月光看到侧身躺在对面床上的君寻,手里还握着一根猫条?
“我警告你,不要再诱惑我……”白栀气的口不择言,“呸,不要再诱惑小寻了!”
对面的李君寻已经笑的前仰后合。
“别笑了!你再逗,害我明天有黑眼圈,我杀了你!”白栀吼道。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停战恢复平静。
小寻不给面子陪寝,此刻一直没参与纷争,独自睡在沙发上的阿崇,却吸引了白栀的注意力。
白栀光着脚摸黑踩着地毯,一步一步朝阿崇走去。
新洗过的阿崇身上也好香,有一股甜甜的味道,白栀看过君寻抱起阿崇,她尝试了下,果然行不通。
在屋里时阿崇脖子上没戴项圈,白栀摸索了一会儿抓到它的一条腿就往床上拉,睡得还迷糊的阿崇懵懵的跟在白栀后面。
“别生气了。”君寻朝这边说道,“别为难阿崇,我来替它,汪~”
一个靠垫在黑暗中朝君寻飞了过去,他没看到,准确命中。
“嗷!”此后这夜,李君寻同学没有再说第二个字。
“阿崇,到床上去!”白栀命令阿崇,阿崇委屈巴巴的朝后看了下,君寻早已乖乖盖被躺好怎会解救它,只得怯生生的趴在小床的一侧。
白栀就这样从睡着了它睡着了。她的向来很容易入睡,睡相也自由的很,偶尔还把腿直接压在阿崇身上。
这夜却像是早有预感,临近天亮又听到微微的响动,她赶忙起身来到君寻床前。
他侧身蜷缩着,咬着牙身体抽搐微微发颤,汗水湿透了枕头。
“君寻,君寻!”白栀推着他的胳膊唤着,“你醒醒,不能这样了,我们快去医院!”
君寻微微睁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白栀蹲在床边,捧着他的脸,才等到他眼球转动,有了意识,“等下,我给你拿水!”
刚起身胳膊却被君寻伸手拉住。
“别走。”君寻说道,“我好怕,陪陪我。”
“君寻你这样……”白栀担心的不行,君寻发病不是偶然的话,“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我缓一下就好。”君寻小声说道。
白栀叹了口气,坐到床上,托起君寻的头,挪开湿掉的枕头,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好在桌上还有纸巾可以拿到,白栀轻轻为君寻擦着汗。他没有发烧,却出了一身的汗,身体还冷的不行。
“对不起,其实我……”
“对不起什么?你是不是忍了很久,我不发现就想这样自己撑过去,为什么不和我说?”白栀埋怨里带着心疼。
“白栀……”
“嗯。”
“我送你回家去吧。”
“这个时候你说这个?”白栀又被他气的不行。
“小白,我不能给你承诺,我什么都没有了。”君寻把脸背过去,但是白栀仍能听得出他哽咽的声音。
白栀轻轻摸着君寻的头,把脸贴在他头上,“我陪着你,有我在。”
“不,你不懂……”君寻强忍着泪水说道,“他们都不在了,只留下我,为什么不干脆带我一起走,为什么?!”
“君寻。”白栀心疼的搂住他。
“都怪我,如果那天是我开车,而不是在车上赶时间处理那些事……至少……”君寻难受的说不下去了。
“不,不是你的错!君寻,放过自己,别这样。”
“都怪我,什么都做不了!”君寻挣脱开白栀的手,“我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都怪我,如果我可以想起来那些人的样子,如果我可以想起那辆车……”君寻越说越激动,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君寻!君寻!”白栀吓得不行,她一边拍着他的背,托着他的脖子,保持呼吸通畅,一边呼唤着他想让他意识清醒。
忘了这样持续了多久,白栀也累的又搂住君寻睡着了。
白栀后来才知道,创伤后应激障碍使君寻记不起那天的事,却每天都被父母车祸事故的噩梦折磨着,唯独和她重逢那天,没有噩梦,一夜安眠。
曾经带着她到处玩,那个阳光开朗的君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其实君寻一直没有走出那天,他离开云南,开始去各个保护区寻找线索。不要命的抓偷猎者,如今还是想不起来,还是一无所获。
他却不敢停,因为找到凶手,让他们绳之以法,是他撑下去的唯一动力。
而偏偏这个时候,又遇到白栀。他不是没想过和她在一起,可他知道这样的自己,不配……
白栀在睁开眼,床下四只眼睛齐齐整整的看着她……小寻和阿崇在等它们的早饭,望眼欲穿。
她想起身,却被君寻从后面抱的紧紧的。回手摸摸额头没有汗了,体温正常,呼吸平稳,又撑过去一夜。
再看时间:十一点?!
“君寻,睡过头了!”白栀挣扎着想起身,却推不开他。
君寻醒了过来,赶忙松开手,却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没有出声,看来昨夜和凌晨的事,他都清晰记得。
“都这个时间了,你看看给它们饿的!”白栀指着床下的猫狗说道。
“我……”君寻支支吾吾,想说昨晚不是放过很多粮食给它们怕半夜饿了吃。
不用问,肯定都是被小寻都消灭掉了……
看君寻还是这个样子,白栀转头像摸阿崇那样摸了摸他的头:“来,汪一个!”
“啊?”君寻没应,却一双无辜狗狗眼看向他。
“都怪你昨晚不睡觉,还学狗叫逗小寻!害得我也没睡好,都起晚了吧!赶紧快去洗漱,快出发!”
君寻就这么被白栀拉着,拖去洗手间洗漱。一起挤一个洗手台刷牙。
君寻先等白栀洗完脸,贴心的递过去毛巾。
“对了,那个出去之前别忘了刮胡子!”白栀特意提醒道。
“有那么重要吗?”君寻摸着探出头来的小胡茬说道,“现在不是流行大叔吗?”
白栀白了他一眼,“简直暴殄天物。快刮了!”
“什么意思?”
等不及的白栀直接踮脚,那起刮胡泡沫就往他脸上挤。
“好了,够了够了,我自己来就行。”君寻赶忙劝说着,却差点吃掉一口泡沫。
白栀继续发力,结果断断续续乱作一团,她一边挤泡沫一边笑的肚子疼。
到了车上,君寻问起为什么那么执着,非盯着他刮胡子,白栀给出的理由是,“她不喜欢,拍照合影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