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一只手垫在她脑后,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身,灼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扫过迟非晚的耳畔,掀起一阵又一阵痒意。
她最怕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对方以为她是在抗拒,手臂收力将她圈得更紧。
他身上不再像平时那样清凉解暑,上升的热气一点一点过渡蔓延到迟非晚身上,她脑中不合时宜地闪现出一些曾经看过的严肃文学,小脸不出意外地红了。
低下头,自己柔软挺立的胸脯此刻正紧贴着对方坚硬的胸膛,随着对方呼吸起伏,她愣了一瞬,终于意识到不妙,慌乱挣扎起来。
她一个将自己身和心全部奉献给公司的母胎solo,连异性的小手都没牵过,更别提这么亲密的接触。
她用力去推开对方,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压在头顶上方,再也挣脱不得。
谢无妄冷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迟非晚简直气笑,“这是讨不讨厌的问题吗!你…你这叫酒后乱性,你道德败坏!”
潮湿的眼睫遮住谢无妄眼底的神色,他的声音沙哑又带着一丝轻颤,“可你说过永远不会抛下我。”
迟非晚停止挣扎。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谢无妄眼角泛红,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小心翼翼道:“师叔,别不要我。”
迟非晚脑中炸起一道晴天霹雳,他将自己当成了叶南栖?
谢无妄对他的师叔竟然抱着这种大不敬的念头?!
难怪他这么恨叶南栖,竟是因爱生恨,只是他现在这副失态模样,难道还对她念念不忘?
迟非晚拍拍他的后背,“没不要你,先起来好不好?”
对方闻言松开她,头却依旧埋在她颈窝里蹭,像是在撒娇,“真的?”
迟非晚想起自己曾在孤儿院养过一条大金毛,一颗心彻底软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
“嗯,骗你是小狗。”
月光如水,照进半开的窗扉。
谢无妄眼底好似有星星闪烁,“我可以抱你吗?”
迟非晚轻轻嗯了声,心道刚才不是已经抱过了吗,只听谢无妄又道:“我可以亲你吗?”
“……”迟非晚按住他越凑越近的头,“你在得寸进尺。”
谢无妄改口道:“那一起睡。”
“不行。”迟非晚快到脱口而出。
谢无妄直勾勾盯着她,“你不要我了。”
迟非晚看透了他的念头,“你在偷换概念。”
谢无妄眸光黯沉如夜,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迟非晚兀地一惊,他这该不会是酒醒了叭?
迟非晚手刚碰到身后门拴,对方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你不要我了。”
哪里来的心机小狗:)
二人在门边伫立良久,迟非晚终究无奈妥协,闭上眼忍着羞在他脸上浅啄了一下。
他的脸凉凉的,软软的,还……湿湿的?
意识到不对劲,迟非晚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怎的竟吻上了对方微凉的薄唇。
待她反应过来,谢无妄的手已经落在她后脑勺上加深了这个吻,他撬开她的齿贝,吮吸着她的唇舌,带着些失控的热烈。
唇齿间淡淡的酒香渡过来,迟非晚感到腿脚发软,有些缺氧,陌生的潮涌逐渐淹没了神智。
“两位客官,可需要热水?”
门外冷不防响起店小二的声音。
迟非晚意识回笼,意识到他们之间只有一门之隔,她竭力抗拒,却被对方抓住双手牢牢桎梏在头顶,谢无妄呼吸变得沉重,像一头隐忍蛰伏的野兽,浑身肌肉紧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迟非晚气极,冲他嘴巴狠狠咬了一口,对方吃痛松开她,她想都没想趁势推开了房门。
店小二尴尬陪笑,“是不是打扰到二位客官了,我立刻就走!”
“不必。”迟非晚发髻凌乱,脸上红潮未退,她抿了抿被亲得发麻的唇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麻烦把桌上的饭菜撤掉,再两端盆热水来。”
“好好好!”
关上门,迟非晚自顾自收拾了一番妆容。
回过头,谢无妄不知何时坐回床上,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双手放在膝前,乖巧得简直不像话。
迟非晚无法对着一个喝醉的人发脾气,她拧干方巾,擦拭干净自己的脸。见对方眼巴巴望着她,迟非晚洗净方巾,来到床边,谢无妄见状立刻躺去里面,给她留出好大一片位置。
迟非晚假装没明白他的意思,“到这来。”
谢无妄立刻听话挪到床边。
迟非晚轻声道:“把眼闭上。”
谢无妄眼里顿时亮了,很配合地闭上眼睛,紧抿的唇微微张开。
迟非晚:“……”
她将方巾叠成块,轻轻擦拭他的脸庞。
谢无妄眉眼冷峭,五官如同雕刻,光影勾勒描绘出他的轮廓,风致如妖。
迟非晚心跳好似停了一拍,手痒痒的,忍不住戳了戳他轻颤的睫毛。
对方似有所感睁开眼睛,眸光微动,迟非晚快速收回了手。
谢无妄双唇微抿,嘴角破了个小口,迟非晚心虚,不再去看他,胡乱在他脸上抹了几把,帮他盖好被子,回到长榻旁躺好。
月光照在地砖上,如水中藻荇纵横交错,细细一看,是庭院竹子和松柏的影子。
迟非晚在榻上翻了个身,自己如今知道了谢无妄的秘密,等他醒了酒,会不会被他灭口?
睡意来袭,她这段时日一直风餐露宿,昼夜赶路,从未睡个好觉。
迟非晚打了个哈欠,意识渐渐迷离,没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动,安静地睡了过去。
天际露出鱼肚白,晨风带着些许凛冽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窗外鸟儿在树上啾啾鸣叫。
床上的女子朱唇微翘,明眸紧闭,乌黑的青丝肆意散落在床上。
迟非晚翻了个身,额头撞上一个硬硬的东西,她轻轻哼了一声,自己的软枕什么时候这么硬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俊脸骤然出现在眼前,迟非晚猛得诈尸坐起身。
她低头仔细检查自己的衣物,除了两只赤/裸的小脚丫,其他衣物皆完好无损,她霎时松了口气。
昨晚她不是好好地睡在榻上吗?
什么时候跑回床上了?
视线看向身旁熟睡的谢无妄,迟非晚放慢呼吸,她昨晚知道了对方那么多秘密,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迟非晚一只手落在谢无妄枕边,悄悄跨过他的身体,双腿分开跪在他腰部两侧,整个人凌驾在他头顶上方,接下来只要再———
身下之人似是睡不安稳,突然将手伸到脑后垫高自己的枕头,迟非晚一只手臂被迫弯折,整个人失去平衡,扑通跪趴到谢无妄的身上。
迟非晚:“……”
谢无妄:“……”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你在做什么?”一道声音带着一丝宿醉后的沙哑质地,率先打破了清晨的平静。
迟非晚连忙从他身上爬下来,“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到床上。”
谢无妄迟疑片刻,“昨晚发生何事?”
迟非晚试探道:“你都忘啦?”
谢无妄思考一阵,道:“昨夜我误喝了一杯酒,之后好像就……睡过去了。”
迟非晚:“……”
谢无妄缓缓开口,“我们——”
“我们什么都没有!”迟非晚立刻出声打断道:“昨夜你喝了点酒后就睡了,我本来睡在那张长塌上,结果晚上梦游症发作,一不小心就在床上睡了一晚,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无妄微蹙着眉头,眼神复杂而微妙,“你的嘴怎么了?”
迟非晚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上火。”
“嘶——”
嘴角传来丝丝刺痛,谢无妄伸手去摸,发现自己手指沾了一点红。
“我的嘴怎么了?”
迟非晚眼珠子乌溜溜地转,“你醉了酒没站稳,就……就磕床角上了。”
她心里慌乱至极,心跳得飞快,也不知对方信了没有,如果他不信,她就用言灵术控制住他的行动,然而收拾东西一走了之。
谢无妄默了片刻,突然道:“抱歉。”
迟非晚心里兀地一惊,心脏狂跳,抱歉什么?
抱歉他把她当成了叶南栖的替身?
抱歉他亲了她?
还是先道句抱歉再结束她的性命以示礼貌?
迟非晚全身血液凝滞,一动也不敢动。
谢无妄哪知道她的心理活动竟这么丰富,他盯着地上那一堆破烂纸糊,“你的兔子灯被我弄坏了,有机会再给你买一个新的。”
迟非晚悬着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捡起地上看不出原形的兔子灯摆弄了一阵。
“不如请我吃盘麻辣兔兔头?”
谢无妄犹豫片刻,温吞吐出两个字。
迟非晚:“……”她就知道。
上元节过后,云州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大胡子一行人起床用了个简单的早饭,按照雇主给的旧址,走街绕巷,最后在一户门前栽着玉兰树的人家停下。
大门瞧上去有些年头了,门前杂草比人高,不像有居住过的痕迹。
大胡子上前敲门,谁料“嘎吱”一声响,门它自己开了。
“咳咳!”黑炭拨开空气中飞扬的灰尘,探进头四处张望,“大哥,咱没找错地方吗?这房子年久失修,瞧着不像有人住啊。”
大胡子再三确认了一遍地址,“就是这个地方。”
另一个兄弟退后几步,“里面瞧着怪瘆人的,该不会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黑炭一只脚迈进大门,转头嘲笑那伙计:“有什么好怕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如果害怕,只能证明你心中有鬼!”说完回过头正对上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我滴个祖宗十八代!”黑炭吓得打了个哆嗦。
大胡子率先认出故人,露出个久违的笑容,“叶姑娘,几个月未见,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谢.底裤扒光.汪:我酒后没说什么?
晚.双手捂眼.晚:没…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