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吴虞给阿吉使了个眼色,低声嘱:“到了知州府上不许说漏嘴。”
阿吉点头,和旁人一起往知州府上去,回头看着吴虞独自去了王宅。
……
东苑门前,周掌事正在院子里带着小侍人拾掇竹子,忽听见大门外一阵又急又快的马蹄声。
“哎呦,这是谁来。”
周掌事也觉有些奇怪,毕竟十八娘才搬回来,东苑哪有客人。
可赶忙出门来看,却险些吓一跟头。
“吴…吴郎君!你怎回来了?”
吴虞长腿一迈从马上翻下来,缰绳丢了便解着盔帽,抿嘴唇美滋滋便往里走。
“你家十八娘她可起了?”
“吴郎君……”周掌事一路小跑跟着他,可哪里跟得上他。
“吴郎君!”
“岂是还在睡懒觉?”吴虞背着手回头,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她住在哪,正要问,却见周掌事道:
“十八娘她…她没在呀!”
“没在?”
他傻了,“这么早她去何处了?”
“来人说吴郎君的人会到知州府去,夫人便把十八娘唤去了呀。”
“操蛋!”
他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紧紧拧起眉头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承认:
“是我没告诉知州……”
周掌事无奈极了:“既家来怎不提前说呢。”
他越委屈死了,“我是怕去了知州府衙便得应酬耽搁时间,才顶了一小兵的活计来的。”
周掌事一时瞧他这样都有些哭笑不得了,便赶忙道:“我这便让人去把十八娘接回来?”
“接回来得多久?”他抬眼问。
“单程路便得一个时辰,一去一回怎么也得两个时辰……”
“可我一个时辰便得离开。否则会误了与主队汇合的时辰。”
军令如山,就算那些人是他带的,他也不能朝令夕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往日见他气势汹汹的,甚是怕人,如今倒瞧着也不过还是个大少年,可周掌事也没法子,又觉得他好笑,又觉得他可怜,便道:“虽十八娘没在,也屋里歇歇去罢。”
可宅中倒有人传话快,这会儿的功夫大堂兄这便闻讯赶来了,却一见吴虞便抱怨:“回了家里怎不提前说一声,十八娘出门去了!”
吴虞气得横一眼,只挎着刀站在那话也懒得说。一脸惹不起的德行。
周掌事笑着叹了口气,赶忙过去和大堂兄低声叨咕几句,省得再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堂兄听完也是又气又笑,过去拍了拍他道:“都一家人了急什么,这回见不着我们家的十八娘,便十八娘的兄长来招待你,来人,去让卉娘子吩咐人快置了酒菜来,把家里人也都叫来。”
吴虞虽一肚子闷火,可也不好不给她家人面子,可想不到最后还是应酬。
大伯父和五叔这两个瞧不上他的没来,平辈的和小辈的倒来了几个,可他哪能吃得高兴啊,便一脸丧气坐在了案子前,只闷头喝酒,一碗接一碗,没多时竟灌了半坛子下去。
大堂兄看着心疼坏了,这酒可是他的珍藏,给吴虞这么灌那不是牛嚼牡丹嘛。
赶着他以前喝的都是驱寒的劣酒,粗糙但辣呀,这精细调酿的甘霖佳酿喝着和糖水差不多。
看他又要倒,大堂兄赶忙一把按住酒坛子,没话找话道:“这回剿匪又是大功一件呐,妹夫可是要高升了?”
吴虞一听点了点头,倒没谦虚,得意道:“哪里,剿匪还不算什么,举手之劳,此一行有了钱,回去要干票大的,这成了才是真正的大功。”
大堂兄哈哈一笑:“兄长当初一看你就知道是个有出息的,当得一句年少有为。”
吴虞也端起酒盏,却真实有些遗憾叹气:“年少有为当不起,霍嫖姚二十便已封狼居胥了,我也快到年纪,却不过立了这尺寸之功。”
下头十三郎却嗤一声:“还封狼居胥呢,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吗。”
吴虞也没说什么,只把酒盏放下抬起眼:“十三兄,我那副官宋平说他很想你……”
大堂兄赶忙打圆场又与他对饮起来,十三郎却只气了一晌,与十二郎十二郎使了个眼色,十二郎会意,门外的侍人却领了个绝色女子回来。
这不是那歌姬吗?大堂兄一惊,马上也知道是十二郎搞得鬼了。
这吴虞若真是要,也是出得起赎身钱的,可十八娘岂能忍?这亲家怕是要变仇家呀!
这个十二郎只知道算计那点钱,却不顾家里,愚蠢至极。大堂兄气得要死,可人已经进来了,又不好出声阻拦,只是小心看着吴虞。
可见着歌姬端着酒,盈盈下拜便要斟酒,吴虞也直直瞧着,大堂兄紧张咽了口气,却见吴虞啪嗒将酒杯扣了过去,却转而冷冷看向他。
“王郎君,这是何人?”
吴虞又不是不知道王明微是什么脾气,打死他也不会认为这女子是王明微送他的。
大堂兄见吴虞冷脸反而松了口气,刚要开口,下面那正嗦螃蟹的小二十一郎突然道:“哎呀,这不是十八姊买的仙姬嘛!”
“谁买的?!”吴虞一下挑起眉梢。
屋里几个人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出声,二十一郎喳喳道:“十八姊买的,我听辛娘子说是要十八姊出钱。”
大堂兄赶忙抬手让人把他抱走,却被吴虞一眼瞪过去,那人便吓得僵在那。
“你十八姊买她做什么?”
“辛娘子说…是…伺候枕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