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杀人书风波传得沸沸扬扬,王府上下全都将矛头指向了陶芙柔,因为人人都与她不和。
可结果却是人人都平平安安,半根毫毛都不见少。
而人家呢,不仅不在乎流言蜚语,甚至反超一众清妓们。谁也不知道陶芙柔用了什么手段,夜夜都将王爷拴在了她的房中。
西院中无一不对她咬牙切齿,扎小人,弄巫蛊之术的络绎不绝。
苏晓反倒清静下来,陶芙柔得淮王宠爱,这是既定的事实。她也因此钻了个空子。
淮王不喜腥膻味的汤,苏晓想到一个万全的法子,她将府上的酒全换成了鹿血酒,除了鹿血酒还有一些她突发奇想的黑暗料理。
譬如鹅肝酒、猪肝酒、鸡肝酒、鸭肝酒、以及带有剧毒的蛇胆酒。
当然,她自己的房中还是私藏了正常的麻姑酒。
至于这些逆天的黑酒,是她花重金请酿酒师傅酿的,绝对没有用刀胁迫人家……
苏晓不信,淮王他春宵一刻时,半点不沾一滴酒。
小莲“嘭”的一声撞门而入,还贪婪般呼吸着空气,她捏着的鼻子终于松开,面如死灰道:
“小姐,你确定这些酒王爷会喝?他会那么蠢?”
苏晓吓了一跳,她拍着胸膛,似安抚心绪,似胜券在握。
“没事,他会喝的。”
小莲满脸写满了不信,她语速极快似发泄般,把嘴里的话倾泻倒出。
“小姐,那酿酒师傅嚷嚷着要告官,还说你毁了他的名声。还有啊,那些奇奇怪怪的酒酿出来一股恶臭,酒窖里就像茅坑炸了一般,好几位搬酒的护卫都臭晕了。小姐你确定这么大动静,王爷他会不知道?”
苏晓脸上扯着一抹笑,赧然道:“小莲这你就不懂了,那些黑酒越臭,就显得我的蛇胆酒,还有鹿血酒无比的好喝,一般人我可不告诉她,你听懂了吧?”
其实她只是满口胡诌,她也没想到那些内脏酒会是臭的……
“小姐你就忽悠我吧!我得回去监工,不然这活谁也不愿意干,人要是都跑了,这酒一直放到院里,早晚会熏到小姐你。”
小莲说完,在眼下覆上一块丝巾,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门。
苏晓心里涌出一句话,壮士保重!
……
西院,清妓们围坐在院里的石桌旁,众说纷纭。
甲:“到底是谁这么幼稚,搞字条这样的小把戏,害得我呀!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
乙:“你怕什么?难不成你心里有鬼?什么杀人书的谣传不会就是你搞得吧?”
甲:“我?你不要乱说,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除了人心惶惶,我还能得到什么?你也真是好笑,恐怕是贼喊捉贼吧!”
乙:“谁知道你怎么想的,或许是看人家有镯子,而你没有心生妒忌呗!”
丙:“哎呀!你们别吵了!陶氏都有名分了,你们还在这因为一张莫须有的字条争执,别敌人没趴下,我们倒先内讧了。”
丁:“说到这个我才想起来,那翡翠镯子不是王妃送的吗?字条会不会是她自个塞进去的?”
“住嘴!我看你们是太闲了,连王妃都敢调侃了?”方宛雅从梁柱后边闪身出现,吓得甲乙丙丁缩着身子四处散走。
收到字条的女子跟在方宛雅身后道:“宛雅姐,我也觉得她们说的有理……”
方宛雅回过头,给了身后人一记白眼,似有些气恼道:“那你怎么还活的好好的?王妃想杀你,何必再送玉镯来讨好我们?你是不信王妃还是不信我?”
字条女子急忙道:“不是的宛雅姐,我信你,我肯定信你,在烟雨阁中要不是你曾经照顾我,说不定我早就被客人打死了。”
方宛雅长吁出一口气:“你要信我就什么也别想,安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杀人书既是谣传,那终有淡却的那天。”
……
三日后。
陶芙柔房中,淮王正欲饮酒助兴。
说来也真是奇怪,他明明厌烦陶氏,可每每看着她,闻到她身上的花香,总有些控制不住,内心那股躁动的气。
这女人如衣裳,他还从未在谁的房中多待过这么些日子。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宿在陶氏这里的?又是什么时候对陶氏念念不忘的?
那日陶氏来送熨好的衣物,他见陶氏出落得出水芙蓉,便有些兴致频发,自此便歇在了她的房里,一直未曾踏出去半步。
想来也有半月了。
这感觉他多年来,并未再度升起过。曾经只对他的所爱,袁清,有过这般欲望。
原来,那人已经远去三个年头了,他的心底也开始适应了其他的人。
原来,感情是这般的轻,轻到换不来一枚铜板,易不到一兵一卒,更莫乞深情熬过十年,二十年,亦或是百年……
它等不到第一个十年春秋,便无情的去了,淡却了。
他心里的执念或许早就变了,所爱不在爱,所爱亦生变,生变亦生妒,而妒又为嗔。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陶芙柔取了酒踏入房中,便看到淮王眼尾滑落下一滴泪。
他别过头去,擦去眼下泪痕,怔然片刻道:“没事,困了而已。”
淮王躺回床上,三年了,他竟然还会为此落泪,真是孬种,不中用。
陶芙柔放下取来的酒,悠悠坐到床尾:“王爷累了便休息吧!这酒味道有些怪,不喝也罢!”
淮王视线看向陶芙柔,一股清香飘进他的鼻子里,那香味深深钻进他的肺里,几乎融进血液中,他的脑子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想入非非。
“陶氏,来,陪本王一起。”
陶芙柔冁然一笑:“王爷,您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会,芙柔先去把酒换了,等您醒了,便有好酒相迎了。”
谈话间,淮王的手掌已经抚在了陶芙柔的衣裳下,他不舍般轻拽住陶氏的裙摆,纱裙从他的指尖划过。
只如此,他的血液便加速流动,后背薄汗层层堆叠。
陶芙柔右手随意握住酒瓮,脸色难看,气悻悻往东院去。
东院中,苏晓此时正举起酒盅,欲要饮下正常的酒。
“嘣”的一声,苏晓的房门被陶芙柔一脚踹开,她也险些被杯中酒呛到。
“苏晓,你这是什么意思?嫉妒王爷歇在我房里,所以把酒全换成了这些腌臜货吗?”
“我的房门真是谁都能随意踹开,门坏了也需要银子修葺不是吗?下次礼貌些对它,别表现得像个乡间没见识的莽夫一样。”
陶芙柔大步走到桌前,将手里的酒瓮重重甩到苏晓面前,酒瓮里的酒顷刻间打湿桌帔,苏晓的脸和衣襟上也溅到一些。
她闻到脸上的臭味,有些生气道:“我是王妃,你既然伺候王爷就该遵守王府里的规矩,我是主你是妾,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少跟我来这套,你在我眼里永远是那个落魄的苏家二小姐,别跟我摆架子,如果我把你被外男轻薄的事告诉王爷,你觉得,你的王妃位置还保得住吗?”
苏晓轻笑一声:“是吗?我真的好怕,酒窖里还有正常的鹿血酒,你让小莲带你去取,别告发我好不好?”
苏晓看着陶芙柔这幅模样,像极了从前大闹苏府的她,可惜陶芙柔只有她半分模子,始终比不上她。
“你也就王妃的身份撑着了,没了这层金箔,恐怕早就死了几百回了。要是你敢耍花样,我就揭穿你,让王爷来找你问罪。”
陶芙柔听不出她的反话,认为自己占了上风,便转身走了。
苏晓摇摇头,还以为原著中的大女主有多厉害,看来只是绣花枕头,依靠男人上位罢了。
她何惧哉,真是好笑,之前还一直怕被陶芙柔弄死,现在回看自己害怕那会儿可真是蠢。
一阵妖风打进房中,苏晓身子抖了抖,她忙起身把门关上。
转身之际,她的绣花鞋突然踩到什么东西,硌得她脚疼。
她脚下退了退,定睛一看,竟然有一个玉制小瓶,这东西她的房中没有,难不成是方才的大风吹来的?
苏晓捡起小瓶,打开木塞闻了闻,她的眼神瞬间迷离,身子还有些燥热难耐。
她眨了眨眼,把木塞塞回去,回到桌前斟了满满一杯茶喝下。
她这是醉了?是迎风醉吗?难得,古代的酒她还没喝醉过,干脆躺下好好睡一觉。
苏晓纵身一跃,鞋也没脱便睡死过去。
陶芙柔那边,小莲带着她进入地下酒窖,故意诓骗她在里边四处翻找。
小莲也学到了苏晓的几分鸡贼,她躲在酒窖外,不停大喊:“不可能,里边肯定是有正常的鹿血酒的,你多找找看,多找找,再耐心一点,马上就有了。”
陶芙柔掐着鼻子足足在酒窖里找了半个时辰,最后小莲怕自己给小姐惹麻烦,才亲自下到酒窖里帮陶芙柔找酒。
小莲还故意折腾了一炷香,才把鹿血酒交到陶芙柔手里。
陶芙柔脸上的脂粉早已被汗水抹去,她的脸现在如同一个色衰爱弛的黄脸婆,青一块,蓝一块的。
小莲忍着笑,赶紧带着她出了酒窖,等她走后,小莲才敢大笑出声。
“嘁!惹我家小姐,累死你,臭死你!”
与此同时,淮王迟迟等不到陶芙柔回去,他的欲-火消滞不去,难-耐之际便自己起身出了陶芙柔的屋子,顺着院中吹来的芳香一路去寻陶氏。
他的眼神涣散,脚底发软。倏然,他闻到了那股强烈的馨香。
他扭过头,蓦然发现,他眼下恰好立在东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