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住嘴,没有的事你又何须多言。”苏晓有声无气扯着嗓子道。
淮王鹰瞵鹗视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小莲:“你说说看,是谁敢推王妃落水?”
小莲抬头,用请示的眼神往榻上看。
“王爷,没人推王妃落水,是…是小莲说错话了。”
淮王眯起眼坐到榻上问:“王妃,本王记得你上午可没这般虚弱,你的侍女说话也不老实,这落水之事不会是空虚来风吧?”
苏晓轻咳两声:“王爷,妾落水是真,有人居心谋害是假。小莲也是太心急了,说话有些不着调,请王爷勿怪。”
小莲双膝向前,跪到淮王脚下,唏嘘道:“王爷,王妃昨夜便已受寒,您纳了新房,王妃想着您的身子,便一大早起来熬了鹅汤,她怕您看出来所以施粉盖住倦容,强撑着身子给您送汤。”
“是这样吗?”淮王不信。
苏晓别过头去,眼角泛红抽噎道:“妾只是担心王爷的身子,并非想要过病气给您,如若王爷不喜欢,妾今后便不做多余的事。”
她说着说着竟真哭了起来,淮王看不出任何端倪,只能收回目光,冷冷道了一声:“既身子不适,便好生歇着吧,送汤这种小事,下次王妃也不必亲自着手。”
话罢,淮王起身出了门。
“小姐,你是怎么短时间内想到落水这招的?”小莲忙起身走到木门前,透过门缝确认淮王走远后,才敢开口问。
“我是真落了水,那绿头牌没做我的名字,我怕张六起疑心,所以昨夜去跳了荷花池。”
苏晓翻身下榻,拧干铜盆里的锦帕擦去脸上的脂粉。
“小姐你真的跳了荷花池?那小莲怎么不知道?而且小姐怎么确定,张六会相信你真的落了水?”
苏晓“噗呲”笑出声,她看着小莲圆瞪的双眼道:“你呀你,是不是只学了武功,就把书给荒废了?这是王府,有什么风吹草动人家立马就知道了,再说了,我是算好了张六会经过那才跳的,你以为我真这么傻啊?”
小莲气得跺脚,满脸写满不开心:“小莲是不懂,但是小姐也没打算告诉我,小姐自己谋划跳水这件事,我都不知情,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小莲一个人孤零零留在王府还有什么意思。”
“这不是告诉你了吗?没事的,我自有分寸。还有,提前告诉你也没用啊,你藏不住事,一眼就被别人给看穿了。”
苏晓从妆奁里取出一支做工精细,镶嵌着珍珠的流苏金钗,递在小莲身前柔声道:
“好了,别生气了,小莲可是我的压箱底法宝,现在还不到你展露锋芒的时机。我答应你,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让你大展拳脚好不好?”
小莲笑颜逐开,握住金钗仔细观摩:“小姐,这钗可真漂亮,我收下啦!不过我可先说好,没有你这钗小莲也不会真的生小姐气的。小姐下次谋划之前,都记得还有小莲担心你就行了,要是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人,小莲就替你用武力打服她们。”
苏晓轻笑一声,缩回了被衾里。
古代没有电子设备,她只能睡觉打发时间。
“去查查看,王妃是不是真的落了水。”淮王举着一碗参汤,小心吹着热气。
“王妃她,确实落了水。”张六道。
“有人推她?”
“小人不知,王妃被救起时嘴里一直在说胡话。”
“什么话?”
“说…王妃说府上闹鬼…”
淮王抿了一口参汤,刚巧烫了嘴,他“嘶”了一声,没好气道:
“鬼?我看是她心里有鬼,自己贪嘴,吃醉了酒,落水了便说府上闹鬼,心术不正!”
张六从身后的冰鉴中凿出一小块冰,用瓷盘盛着送到淮王面前道:“王爷,昨夜小人经过荷花池时,看到几个身影行色匆忙。”
淮王将冰块放到唇下问:“你的意思是,有人捣鬼?”
“小人不敢妄断,一切听从王爷吩咐。”
淮王颔首:“做的好,这件事别说出去,王妃也不行。”
“还有,去查查孟氏昨夜做了什么,本王身子不适,若是跟她有关,趁早找个法子将她撵出府去。”
“是。”
西院。
“沐筠,你昨夜听没听到什么动静?”孟巧思大张旗鼓领着其他清妓们推开沐筠的房门。
“你们还想找麻烦?别忘了,我可是侧王妃,你们还敢跟着孟氏造次吗?”
沐筠正食着午膳,便被人扰了清静,她看着孟氏身后没名分的清妓们,语气极其冷淡道。
此话一出,有几名清妓默默退出阵营,回到自己的住处,房门紧锁。
孟氏讪笑一声:“说的像是你有名分一样,王爷不过口头答应你了,还没正式落下呢。况且,听说昨夜本该是你伺候王爷,结果被我抢了先,你心里是不是很不服气啊?”
沐筠攥紧木筷,她瞪着孟氏,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不过是猜想,你肯定不喜王妃安排我们进府,昨夜的响声你又没听到,说不准王妃落水之事便是你做的。”
孟氏迈着轻盈的步子踏入沐筠房中,径直坐落在沐筠对面。
“出去,我没听到什么声音,更不知道那贱-人落了水。”沐筠撺拳拢袖,随时准备起身赶人。
“哟,你急什么啊?心虚了不是?”孟氏做作起身,退到沐筠房门外。
沐筠:“孟氏,你该知道谨言慎行,你这般挑衅,就不怕那一日因言行有亏被赶出府去?到时候你是主子也做不了,只能回去做妓,说不准还是烂窑子里的娼-妓。”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本来就是娼-妓出身,就巴不得所有人都是娼-妓,不要脸的下-贱-货色。”
孟巧思心里想着,自己比沐筠高贵几分,因为她是清白女子,不像某些货色不知检点,还妄图当上侧王妃。
孟氏指桑骂槐之际,沐筠早已拿着木筷走到她身前。
沐筠一筷子朝孟氏的眼眶戳去。
“你…你疯了?敢在王府杀人,你的侧妃身份不要了?”孟氏侧身躲开沐筠的狠手,她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看向沐筠。
清妓们纷纷尖叫着躲回房中,撇下孟氏一人。
“你不是说了吗,我无名无分的,何必在意那些个东西,我这一生过得可不容易,现在还被你跟那个小蹄子羞辱,这条命不要也罢!”
话罢,沐筠疯也似的追上孟氏,她的手边有什么便拿什么,全往孟氏要害处砸去。
西院死角,孟氏慌不择路抵着墙根,她汗如雨下,双腿发软。见沐筠脸上半分不曾犹豫,她干脆跪下磕头哀求道:
“沐筠,侧王妃,放了我!放了我!我以后以您为马首是瞻,您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放我一条贱命,王妃我替您对付她,求侧王妃放了我。”
“不用了,你死了就轮到那个贱-人了,我会亲自动手,不劳你费心,孟氏,你安心下地狱去吧!”
沐筠拔下发髻上的两只钗,眸色发狠,咬牙插向孟氏跪地的后脑之上。
她的手上溅满鲜血,脸上与衣裙亦是。
沐筠妖声妖气奸笑出声,她半眯起眼,欣赏着自己手下的杰作,她的舌-尖翘起,舔-舐干净唇边的血液,满意的往后退了退。
“孟氏,你说错了,我从前可不是娼-妓,我是王公贵胄们的杀人工具,遇上王爷,我以为我的生命总算要开花结果了,谁曾想,这里是另一个地狱。孟氏,惹上我算你倒霉!”
“啊——”房中一声清脆的喊叫传来,似乎还夹杂着歇斯底里的哭声。
沐筠动了动脖颈,嘴角上扬走出西院,往苏晓的正院而去。
“王爷,小人查到了,是…是孟氏在她的房中点了欢-宜香,而且份量极重。”张六立在淮王书房外,庭院中。
“那王妃落水,可有眉目?”淮王冷然道。
“这件事她们做的很隐蔽,小人只看到身影,其他的没能查到。”
“算了,改日再查,先把那孟氏处理掉,本王身边容不得这样的人。”淮王手握莲蓬,正给院中花草浇水。
“是。”
“六管家,不好了不好了!西院出事了!”一家丁喘着粗气,踉跄跑进庭院。
“什么事慌慌张张?一点规矩都不懂,我平日里是这么教你的?”张六大步迎上乱闯的家丁,嗔怪道。
“六…六管家…西院死人了!您…您快去看看!”家丁瘫坐在地上,边喘气边说。
淮王一噤,他扔下莲蓬走到家丁身前蹲下问:“你说清楚些,西院怎么死人了?”
家丁缓过神来,跪地恭声道:“西院那边有一个人疯了,她杀了人正在府上乱闯。”
淮王听后,奋袂而起,快步跑出院子。
张六见状,也顾不上其他,连忙抄起角落里的扫帚跟上淮王。
苏晓门前,沐筠咧着笑踹开门扉,手指血液滴落一地。
苏晓恼怒睁眼,大吼道:“小莲,不是说了别吵我吗?门轻点开不行啊?”
沐筠缓缓靠近床榻,阴翳开口道:“王妃,是我啊!别睡了,快起来,我送你去个地方,那睡觉比这舒服多了。”
苏晓翻了翻身,木然看见沐筠浑身的血,她身子猛的坐起,强壮镇定道:“沐筠,你干什么?你别冲动,有事好商量。”
沐筠扬起双手,两只染血的钗悬在苏晓发旋之上,几滴鲜血直直砸到苏晓仰头的眶中。
“没什么好商量的,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