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43痛 “任医生你是对的看别人痛苦……

叶芷柔的直播首秀非常成功。

她摘下头盔,哪怕耗空了精神力身体有些疲惫,叶芷柔的状态却看起来格外亢奋,她拉着唐萌一起算今天的收益。

一千份的名额全部被卖出去,每份十星币,等于做一顿饭直接入账一万星币,打赏钱累计一万一千星币,加起来两万一千星币,平台抽成百分之二十,到手一万六千八百星币。

这只是一场直播的收益。

叶芷柔惊呆了,她想过直播会赚钱,但没想到会这么赚钱。

“富婆!饿饿!饭饭!”唐萌扑上去抱住了叶芷柔,“医生说我胃不好,只能吃软饭!”

叶芷柔摸了摸唐萌的小金毛,心头的万般柔情和豪情万丈交织在一起,“从今天开始妈妈来养你。”

唐萌唰得抬起眼,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她,“好耶!”

叶芷柔记得唐萌上oga学院前,唐萌的零花钱都是她给的,她能支配的钱不多,除了家用外就是一点小钱,不过这点小钱对孩子来说已经是笔巨额数字了。

小唐萌会兴奋地拿着那笔零用钱去买各种小玩具,对打钱的她欢呼雀跃。

再后来,唐萌长大了。

给唐萌打钱的人变成了唐修竹。

唐修竹不会在金钱方面亏待唐萌,每次都是一笔大钱,相当于她一个月从唐修竹那里领到的家用。

和出手阔绰的丈夫相比,她能给唐萌的零用钱实在少得有点可怜。

她有多久没给唐萌打钱过了呢?

其实她知道唐萌不缺钱。

她只是想要像丈夫一样大方地给唐萌打钱。

“哇~!一万星币!”唐萌高兴道:“谢谢妈妈!妈妈真好!”

叶芷柔的脸上挂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明媚笑容,她对着一旁的阮君蘅招手,“君蘅啊,快过来。”

她从自己原有账户上一点仅存的存款里拨了四千星币,加上今天赚的钱里拨了六千星币,也凑了一万星币的红包发给阮君蘅,“今天也辛苦你了,好孩子,你今天来得突然,我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红包你一定要收下。”

对初次见面的女婿,发的红包越多越说明了长辈的重视。

叶芷柔当初见任朝北时,并没有发红包,因为任朝北带来的礼物太过贵重,让她觉得如果只发一万星币拿不出手,如果要很大的数额,这又不是叶芷柔能决定的,因为家里的大钱每笔支出她都要和唐修竹汇报。

今天阮君蘅为她忙前忙后做事,她都看在眼里,这个孩子别的方面她或许看不出来,但性格是真的很好,很有耐心,一直笑脸迎人,以后如果真的和唐萌结婚了,就算发生什么矛盾,也可以和唐萌好好沟通。

她和唐修竹在一起这么久,最清楚和一个难以沟通的丈夫结婚有多痛苦。

虽然只是第一天见面,但她对这个beta是满意的。

叶芷柔眼中的赞赏毫不掩饰。

阮君蘅对上叶芷柔的目光,愣了一下,他可以说出一大堆漂亮的场面话,知道如何才能讨得这个长辈欢心,可此刻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昨晚知道要见这位养育唐萌的母亲,他焦虑到一夜未曾睡着。

那位母亲会嫌弃他的出身吗?

会上演“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戏码吗?

会认为他比不上任朝北吗?

……

“谢谢伯母。”一向巧舌如簧的阮君蘅有些干巴巴道。

他此刻反而拘谨了起来。

“谢什么,快来帮我看看这些合同。”因为第一次直播的高热度,平台也给叶芷柔开了不错直播合约,她在阮君蘅的指导下和平台方讨价还价了一波,最后签订了半年期的合约。

签约之后,平台会给她推荐位、按照热度给她发钱,加上她卖虚拟美食的打赏,如果往后直播都能有今天的热度,一个月她至少能赚五十万星币。

叶芷柔甚至想等直播稳定下来后,她还可以开实体店,不过开店的前期准备比直播要多,她得好好规划。

对未来事业的规划占据了她绝大部分的精力,她已经没空去想昨晚那些困扰着她的事情了,什么丈夫要强制标记她、孩子打晕丈夫、离家出走、被冻结银行卡……

这些事情比得上每天进账的真金白银吗?!

她现在的时间可太宝贵了!她得好好想想明天要直播做什么美食了!

……

封闭的画室内,唐萌的那段直播创世录屏正在翻来覆地重复播放。

地面散落着无数张画纸,画上的人或是抬手创造天空、或是落手创造海洋、或是双手合拢召唤冰雪、或是双手合十孕育火种……除了画中主角的面部一片空白外,这些画作完美呈现了直播的画面,可却被它们的主人毫无怜惜地撕成碎片。

任清越摘下眼镜,那双灰蓝色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不断重播的一分钟录屏。

他选择的是最基础的投屏,而不是戴上虚拟头盔后能进入录屏世界的全息观影方式。

光屏上的oga对精神力的运用达到了惊人的高超程度,从未有哪个oga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他的外形看起来是如此脆弱美丽又纤细,似乎一柄手术刀就可以切割得支离破碎,可他在虚拟世界、精神的海洋里又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大能力,这种脆弱与强大交织的矛盾在这个录屏中被无限放大。

任清越的每根神经末梢都为这种矛盾的美感到战栗,沾满颜料的手掌捂住了他的面庞,在他的脸上留下艳丽的色泽。

他的目光透过指缝,像偷窥般贪婪地看着和他拥有相同性别的oga。

通讯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任清越的喉结滚动一下,这才接通,光脑那头传来了任朝北冷淡的声音:“小叔,如果有一个叫做阮君蘅的人来找你做他母亲的手术,你不要接。”

说完任朝北挂断了通讯。

任清越仍旧捂着脸,他的指尖在面部皮肤上不断颤抖。

半晌,他打开光脑列表,指尖落在了那个名字上。

不一会儿,画室内响起了唐萌轻快活泼的声音:“任医生?你怎么突然打给我了?”

手掌落在地面,攥住了那些撕成碎片的画纸,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浮现,而与之相反的是任清越镇定自若的声音:“你说好要送我的画,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我等会儿就去画!呜呜,最近事情有点多,我会尽快画出来的!”和那些拥有强大实力的傲慢alpha不同,这个oga的精神力明明不逊色于任何alpha,说话的口吻依然柔软。

比任朝北可爱多了,不是吗?

……

回到机甲制造室的阮君蘅握着唐萌给的魔银,本想继续进行魔银的研究,可脑海中总是忍不住浮现出了临别前,唐萌歉意的话语:“不好意思啊阮阮,今天的训练可能要停一停,我想先把送给任清越的画画出来。”

送给任清越的画。

他知道唐萌是为了帮他的母亲治病,才给任清越作画。

他应该为唐萌作画这件事感到甜蜜幸福才对。

可一想到得到这幅画的人是任清越……阴暗的、扭曲的妒意就从心底钻了出来。

那个医生真的会好好珍惜唐萌的画作吗?真的能欣赏唐萌的艺术吗?真的有资格得到唐萌的作品?

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

好想得到,好想得到,好想得到。

那些窃窃私语在阮君蘅的内心不断响起,仿佛一颗颗尚未孵化的虫卵缀在身上,他的手掌紧握着魔银,阴沉到要滴水的负面情绪不断包裹着魔银,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滋啦声响,一块宛如记忆碎片的影像忽然占据了阮君蘅的脑海:

漆黑的夜晚。

一张熟悉的人脸面具。

布满伤痕的手掌拿着面具不断靠近——

那是第一人称视角的戴面具场景。

阮君蘅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脑海中怎么会浮现出这一幕。

下一刻,他看到“自己”戴上漆黑的手套,走进了人群。

我什么时候走过这条路?

阮君蘅伸手按住胀痛的太阳穴。

脑海中的“自己”仍旧在快速行动,一路上更换多种交通工具和身份,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只一眼,阮君蘅就认出了这个地点:

这是任清越所在的小区。

他曾经多次远远观望过任清越的小区,甚至制作微型机器人混进了小区内部,用微型机器人走过千百遍去往任清越家门口的路。

可阮君蘅一直没有真身行走过。

他知道任清越的谨慎程度,因此不愿打草惊蛇。

可现在,脑海中古怪的记忆里,“自己”却从容不迫地走上了那条路。

“他”来到了任清越的门口,对着人脸识别的摄像头露出了自己目前的面容:一张模拟任清越的脸。

下一秒,门开了。

阮君蘅的瞳孔一阵收缩,他知道自己目前亲手打造的人脸面具并不能骗过高级人脸识别。

古怪记忆里的画面还在继续,“他”走进了任清越的家,轻车熟路般来到了一间屋子前,输入一连串密码,门开了,看屋内的陈设,那是一间画室。

地面混乱地散落着许多被撕碎的画稿。

“他”捡起一张画稿碎片,看到了自己的脸。

密密麻麻的画稿上,所有的主角都是阮君蘅。

有被斩断手脚的阮君蘅、被戳瞎双眼的阮君蘅、尸首分离的阮君蘅……不管画中的阮君蘅遭受什么样的对待,他的表情几乎都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少数几张拥有不同神情的“阮君蘅”被鲜红的颜料涂抹,似乎说明了画作主人的不满意。

黑手套随意将这张碎片丢弃。

“他”继续在画室搜寻。

终于,“他”在一副装进画框的画作背面找到了一个小夹层。

夹层里藏着一张泛黄的老旧画纸。

那张画纸上有三道截然不同的笔触,似乎是三个人一起创作出的幸福的三口之家。

黑手套捏着这张画纸时似乎没有克制住力道,让脆弱的画纸多了几分褶皱。

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他”转过头,对上了任清越镜片后的蓝眸,“他”看到任清越注意到他手中画纸时,表情有一刹那微微扭曲,哪怕很快任清越就平静下来,可这一点失控依然被“他”察觉到了。

“入室抢劫?”任清越镇定道:“这画室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请你不要伤害我。”

“任清越,联邦中心医院的高级医师,职业生涯中数次拒绝医治病人。”

“身为医生,却不在意病人生死。”

任清越立刻道歉道:“是我做错了。”

“因为任清越自己就是最大的病人,比起救死扶伤,他更喜欢看到别人痛苦,不论是肉/体上的痛苦还是精神上的痛苦,因为他的精神世界已经崩坏到无法用其他方式来缓解。”

任清越推了一下眼镜,直勾勾盯着“他”。

“你四岁那年,你的父亲意外去世,你七岁时,你的母亲同样不幸意外死亡。”

“可你知道,那不是意外。”

“你为了自保,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第一次性别分化成oga,你失去了继承任家核心资产的资格,也侥幸活了下来,为了让他彻底放心,你选择做一个离经叛道的oga,断绝自己的联姻价值。”

“你一直在研究脑域,不惜用自己的脑域做实验,试图制造出精神海崩坏症毁了他和他的家庭,让他尝到你经历的痛苦。”

任清越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很想回到过去,回到你的父母健在的过去,回到——”黑手套举起了那张老旧画纸,“这张画里。”

“他”取出老式打火机,随意一抛,扔进了满地的画纸中。

火舌舔舐上满地碎片,一瞬间燃成了火龙。

任清越彻底变了神情,他紧紧盯着“阮君蘅”手中的画纸,“把那张画还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哦?”黑手套在任清越目眦欲裂的目光中,轻飘飘撕裂了薄薄的画纸。

“不!”任清越的理智仿佛也被撕裂一般,他尖叫道:“停下!”

那被黑手套裹挟的双手依旧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撕扯着画纸,撕得很碎,哪怕这个时候抢回去再拼接起来,也无法回到最初的样子了。

“快停下!!!”任清越冲进火光中,想要夺回那些碎片。

下一刻,黑手套扬起,无数碎片洒落进了满地火焰中。

当着任清越的面,化为了乌有。

任清越的神情一片空白。

“他”走到了任清越身旁,轻笑道:“任医生,你是对的,看别人痛苦的样子——真的很有趣。”

死一般压抑的寂静后,断断续续传来了任清越绝望的哀嚎。.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