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月,明天的比赛……赢了的话,就是全国优胜了吧?”二垒手的声音很轻,“简直不可思议,我们居然能走到这里。”
“感觉就算输掉也没有遗憾了。”
“喂!说什么输掉,有弥月在我们才不会输!”游击手不爽咂舌,干脆利落的朝着二垒手的脑袋敲了手刀。“你这个笨蛋!”
“痛痛痛!你这个暴力女!我就是随便说说啦!”
那时的她,看着队友们打打闹闹,笑容满面的样子。却微妙的察觉到了大家所掩藏的不安…作为王牌,她的投球,还不足以引领大家吗?
神咒弥月难免升起了些许茫然。但是作为王牌,她不能有丝毫的动摇,所以,她只是露出坚定的表情。
“没错,我们会赢的。”
少女的声音沉静坚定,波光粼粼的紫眸在日光下闪耀着美妙的光芒。和绮丽的外表相比,更引人瞩目的是她的气质。
坚定,一往无前的,足以作为指引的王牌的气质。
伸出手,她扬起嘴角。“我们来结圆阵吧?给明天的比赛加油打气——大家,最后一场比赛,就让我们不抱任何遗憾的全力以赴吧!”
“哦哦哦!”“来吧!”
但是之后却被阿夕说教了。
“刚才没说你,现在趁着大家都去冲垒训练了,我们两来好好聊聊吧。”捕手将头盔夹在胳膊底下,明亮的金棕色眼睛笔直的看向她。“你在不安什么,弥月。”
神咒弥月老老实实低头,“抱歉,阿夕。我只是……”有点害怕,最后一场的重要的比赛,她是否能够发挥百分百,甚至百分之两百的实力,带领队伍胜利呢?
“只是什么啊?又胡思乱想了吧!”一记不轻不重的手刀落在了她头上,“真是的,你是最棒的王牌哦。”
“无论是我,还是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弥月。大家都很担心,过于平庸的我们,是否能够成为你助力的翅膀,摘下桂冠为你戴上。”
神咒弥月想也不想的反驳,“阿夕还有大家才不平庸。是最棒的队友!”
“既然知道,那就把你那颗心放回心底吧。”西谷夕说。“大家也是这么看你的。”
“神咒弥月是最棒的王牌!”
……
…………
王牌。
王牌。
好像不知不觉间,她又回到了那个阶段。背负着作为王牌的职责,精益求精的磨炼技术,锻炼身体以提高球速,球威…想要引领队伍获得胜利。
“……好耀眼。”她小声嘀咕。抬手擦掉汗水,她抬头看向天空。原来王牌,能够做到那种程度啊。
真是厉害啊成宫鸣。
在成宫鸣身上所背负的队友的信念,与他自身对自我价值的追求和肯定,那样自信满满又傲慢的样子简直就跟国王一样嘛——和她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面对稻实积极进攻的强横打线,还有他们滴水不漏的王牌投手,她又能做到哪种程度呢?胜利,甲子园,夏天,三年级的前辈们,比赛…感觉需要思考的东西,好像有点多,负载不动了。
“神咒。”监督叫了她。
停下冲刺的脚步看过去,神咒弥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有什么事吗?监督。”
“和稻实的比赛,我会让你先发。至少要守住五局,能做到吗?”
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直接让神咒弥月闭嘴了。她试图从监督的视线里看出点什么,但是没办法,监督的茶色镜片有点反光,完全看不出来他怎么想的。
“回答呢?能,还是不能。”片冈铁心继续问道,语气平静。
“监督…好突然。”神咒弥月据实以告,“太突然了,一时半会儿,我想不到应该怎么回答。”
片冈铁心:……
“可以让你思考两分钟。”
两分钟?能想明白什么啊监督,别太为难人。
守五局…她以为只需要三局,荣纯中继,最后则是由川上前辈或者丹波前辈来结束比赛。
但是五局……
五局。
神咒弥月思考再三,诚恳开口了。“监督,要珍惜投手的投球寿命啊。”
片冈铁心静静盯着他,准备看这个一年级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是说。”最后,心里突然冒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神咒弥月还是没能说出来。低下头,她说道。“我能。”
“那就交给你了。”片冈铁心道。“继续训练吧,但是要注意状态。”
“是。”
啊,监督走掉了。
神咒弥月放松下来。上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还是跟大阪桐生练习赛的时候吧…因为安排的不合理顶撞了监督来着。
“神咒,监督跟你说了什么吗?”小凑春市有点担心的走过来,“你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好……”
刚才这边的气氛好奇怪,不仅仅是他,训练场上的其他人也在注意这边吧。实在担心好友,看见监督离开之后,他就立刻过来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喝点水?”
“唔,我没事的,春市。”摇摇头,神咒弥月吐出一口气。“继续训练吧。”她看一眼牛棚那边,御幸前辈和荣纯组成的投捕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正在专心的接投球。
“继续训练吧——接下来应该传球,一起来?”
好像真的没问题…小凑春市点头,“好啊。神咒一般是守外野吧,那我去二垒。”
看着两个一年级相偕离去的背影,看似还在训练打击的几个三年级略微停下,面面相觑片刻之后,一致将视线转向了正在练习打击的丹波光一郎。
丹波:?
“看来下一场比赛的先发已经提前决定了呢。”小凑亮介轻声说道,“看见一年级的学弟在投手丘上大放光彩…王牌会哭出来吗?”
丹波:……
结城哲也,“想象不出现在的丹波哭出来的样子。”
伊佐敷纯:“以前他一年级的时候倒是一副很容易掉眼泪的性格。”
增子透点点头,“比小春市还腼腆!”
春市腼腆嘛…哈哈,就让大家这么以为好了。小凑亮介微笑着想。
丹波吐出一口气,“谁会哭啊!”倒不如说,有这样可靠的后辈,心里很安心。去年夏天的一幕幕从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前辈们的哭泣的脸还有流下的泪水上。
内心的悔恨,不甘,葬送了前辈们夏天的痛苦……
“倒是你们,要狠狠地打出去。”
我们曾经品尝过的苦涩与悔恨,没有必要让一年级的再次品尝——每一个三年级,都是这样想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还想继续投球的泽村被御幸强推出了牛棚,“去做收操吧你——神咒,换人了!”后半句他是放声大喊的,不然当事人都听不到。
练完一组传球的神咒弥月已经在慢跑了,闻言调转方向朝牛棚跑去。“来了,御幸前辈。”
“你的投手手套呢!”御幸一也扫过他空空如也的两手。
“啊,休息室,马上去拿。”
“喂!那个一年级的要投球了!”“神咒!”“会有那个火球吗?!我就是为了那个来的啊!速度,力量,控球全部都是完美,简直就是艺术品嘛!”
“只是练习谁会投那种啊——比赛的时候也很少,是决胜球吧!”
是外面来看训练的青道OB还有周围居民的声音。
“欸,备受期待呢神咒。”御幸一也将球传给他,“从直球开始吧,刁钻位置的球我也会要的。”
这个传球…前辈在不爽什么?
神咒弥月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看着捕手和往常无异的表情,她又觉得可能、大概、应该是自己感觉错了。
——十球热身打开肩膀之后,第一球,神咒弥月看着捕手的手套投了一个红中直球。
“砰!”的一声,精准有力。
“nice ball。直球很有威力。”捕手回传。
张开手套接住,神咒弥月陷入困惑。啊这,好像不是错觉,御幸前辈真的在不爽……但是为什么突然就闹别扭了?
她应该投的不错吧…没得罪前辈吧?难道说是荣纯的遗留问题?但是向另一个后辈撒气,这种行为有点没品欸!
看着前辈捕手没什么表情的脸,神咒弥月想了又想,决定下一个球不按照他要的来投——算是对他的小小反抗和提醒。
于是在御幸一也发现球路不对,紧急弯腰双膝跪地接住这个挖地瓜的时候,她若无其事撇开了视线,踩着投手板吹起了口哨。
吹得还是青道的校歌,音调挺准的。
御幸一也:?
“喂,神咒,你有没有看着我的手套啊!”
砰的一声,神咒弥月接住他加重了力道的回传。“御幸前辈才是,在生什么气啊?”将棒球顶在指间转了几个圈,又轻巧的握在手心,她活动一下手指,感受着棒球的触感。
“从刚才第一次回传给我的球里就是…难道是我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导致御幸前辈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但是她想了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行为做错了。
御幸一也心里说,看,他知道的。简直比他这个捕手还要敏锐的从简单的传球中就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自己的投球却愈发的冷酷无情。
如果没有第一次接神咒的球时的心中震动,他大概会认为对方的风格就是这样。但是正是因为第一次接球就感受到了神咒的本质,他才会在现在认为——
现在的神咒,以现在的状态和实力,是无法抵抗住稻实的进攻的。
但是,要怎么做?
才能够明白他的想法……
接下来的接投球,御幸压抑住内心的思考,专心蹲捕。
神咒弥月发现后,也老老实实的按照要求投球了。哎,算了,大概是压力大吧,天气又热,有时候会有小脾气是正常的。作为投手,偶尔也是要体谅捕手的。
这样一想,她反而还忏悔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挖地瓜,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的投球精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