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岳瞪圆了杏眼,眼神在桌上的肉与吃得正香的谢执玉身上来回打转儿。
这二人刚才吃的不会都是乌龙吃剩下的吧!
这未免有些太......
“放心吧,是从停夏苑拿的,但绝对没经乌龙的口。”惠岳不敢置信的眼神太过直白好懂,看得谢执玉心内发笑,“不然我去哪找肉,小厨房都是宫里的人,大厨房那边又有娘管着,停夏苑我能做主,这点肉乌龙少吃两口就有了。”
五皇子没想到自己的肉肉居然是从小伙伴嘴里省出来的,一时间更是感动,决心明天还要去看乌龙陪它玩,不能让它寂寞。
惠岳闻言也放下心来,谢执玉虽然不太靠谱,但还好没到离谱的地步。
吃完后谢执玉收拾好残茶剩饭,又去洗漱更衣这才歇下。
五皇子玩耍一整天,又没午歇,很快就沉沉睡去,惠岳此时则毫无睡意,因屋内熄了灯也不便看话本子,只好闭眼假寐。
倒是谢执玉突然一下子起身下床,欲要弯腰抱起五皇子。
这又是犯了什么魔怔?魇着了?
“你抱他干嘛?”惠岳翻身坐起,叫住谢执玉。
“我把这小子放到东暖房去睡,他在这咱们二人都睡不好。”
给他睡几天不错了,哪有新婚小夫妻的床上总睡孩子的。
“没事,倒也没吵到我,他单独睡暖房要是掉下床就不好了。”惠岳还以为是说她被闹醒一事,毕竟谢执玉起得比小皇子早怎么会睡不好呢。
有五皇子睡在中间,她才安心些,哪怕晨间被吵醒她也能忍!
“夫人睡得好,我就不一样了。”谢执玉唉声叹气道,“这小子夜里手脚不安分,我好心把他箍起来,倒只踢我一个人了。”
说着还怕惠岳不信,微微挺胸让熟睡的五皇子靠在他肩上,腾出一只手拽着自己寝衣下摆就往上扯,露出一片紧实有力的腹肌。
惠岳猝不及防地扫到一眼,俏脸就瞬间发烫,都要红成熟虾了。
好好说就是,怎么又耍流氓!
谢执玉还怕惠岳看不清似的,又往近前凑,指着腰腹一处道:“你看我这都被踢青紫了。”
惠岳羞怯带怒地抬眼瞧了一下,只看腰腹这一处也能看出男子与女子不同来,不仅线条明显,而且肌肉紧实,一点没有文人的瘦弱,与女子的柔软更是大不相同。
也不知摸上去会是什么手感。
咳咳,不是,她不是看肌肉,是看青紫的。
惠岳醒了醒神,借着月光仔细去瞧,谢执玉肋骨向下的腰侧位置果真有一块青紫,惠岳突然又想到沐浴时自己身上也莫名出现一块青紫,不会也是被五皇子踢的吧!
但惠岳还不想放弃,又道:“把五皇子一个人放到暖房去,奶娘也不方便在里头,夜里万一掉下床去摔到怎么办?”
暖房就是与正房相通的一个小房间,往来暖房都要经过正房,夜里动静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惠岳是只领地感十足的小狮子,便是在宫中时也不喜宫女同房守夜,若是能选,她都想将谢执玉也一并赶出去算了。
“我早着人准备好了,放心吧,掉不下去。”谢执玉神色自得地道。
惠岳不知他卖的什么药,跟随他进了暖房,这才发现暖房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张小床,不仅高度较正常床架低矮些,四周又都安有红木围挡,早就摆好了软被小枕。
谢执玉轻轻将五皇子放进小床中,拉过软被给他盖好,“这不就行了,放心吧男孩子不用娇养长得才好,事事都精细反而骄奢。”
惠岳无言,她哪是惯着五皇子,不过是拿五皇子做下挡箭牌,这下也无计可施了。
床上没了五皇子,惠岳躺的更靠里侧,简直要贴到墙上一般,有锦被盖着她单薄的身子,躺下去几乎要看不出有人来。
好在谢执玉仍安静地躺在原来那处,未越过中线,惠岳也稍稍放心了些。
不过待到夜半时分,谢执玉没动,倒是惠岳睡熟后放松戒备,翻身滚过中线,将谢执玉的身躯当做背后的墙靠了上去。
谢执玉微微退后,将被子掀开一边,惠岳果然又继续寻找墙靠,直接滚进他被子中。
初秋夜凉,谢执玉怀抱温热让睡梦中的惠岳倍感舒适,窝在他怀中蹭来蹭去,终于找到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
第二日清早,谢执玉来暖房取五皇子时,发现啸铁不知何时进的屋,正窝在五皇子枕头上与他一同呼呼大睡。
谢执玉恶由心生,抱起五皇子后,在啸铁毛茸茸的脑瓜上弹了一个清脆的脑瓜崩,没待啸铁睁开眼睛就先溜之大吉了。
才走到主院门口,谢执玉就远远瞧见远昌侯板着张老脸站在屋门口,一大早的又是谁招他了?
远昌侯等的还能是谁,满府里最欠教训就是这个逆子!
“望安,先带五皇子进去,我与你三弟说几句话。”
远昌侯在五皇子面前还能装出一副带笑的和善模样,待五皇子被谢望安抱走,对着这逆子他可就没有好脸色了。
“你这混账胆子怎么那么大!”远昌侯低声喝道,“五皇子金尊玉贵之躯,你带他去你养狗的院子,若是伤到五皇子打断你的腿都不够给圣上赔罪的。况且五皇子体弱,你那狗常往山郊中去,身上不干不净的,带些病虫脏污之物你倒是没事,你当五皇子跟你一样皮糙肉厚吗?”
“我告诉你,五皇子在我们府中,你必要将那狗给我送出去,没得你二哥铲了花木,你还在院中养狗的道理,你要是再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可别怪我命人把它扔到深山老林中去。”
远昌侯这会儿面色几乎铁青,早就说这逆子没心没肺怎么适合做皇子养父呢!
谢执玉面色不改,淡淡道:“那爹的意思就是乌龙不适合再让五皇子见,顶好现在就将它送走,最好是送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再也不能弄回来是吧?”
“没错!它本就是山野中物,怎能总在府中养着,既然有五皇子那就更不能养了。”
远昌侯觉得此事没得商量,不过逆子今天有些不对劲,提起此事语气竟如此平淡。
“好啊,那就听爹的吧。”谢执玉依旧平静,直接应下就越过远昌侯进了屋。
远昌侯立在原地,难以置信地转头瞧着谢执玉进了屋,逆子如此乖顺毫不顶嘴,把他准备好的训斥之语都憋回了肚子里,这小子今日太过反常了。
这边谢执玉一进屋就坐到五皇子身边,摇头叹息道:“唉,五皇子,今日怕是见不到乌龙了。”
五皇子见谢执玉表情凝重,紧张地道:“乌龙怎么了?”
该不会是乌龙生病了,甚至要死了吧!!!
“我爹说这府里有你没它,有它没你,既然你在我们府中,就要把它送回林子里自生自灭。”谢执玉添油加醋道。
“不行,乌龙是我的好朋友,我要保护它!”五皇子气呼呼地跳下椅子,直冲到刚进门的远昌侯面前。
还没人腿高的小东西,板着脸学着他父皇的威严样子道:“远昌侯,不许你将乌龙送走,你若是把它丢去深山就把我也一同丢了吧!”
远昌侯惊慌失色,这才去一天五皇子怎就对那狗如此偏爱,难怪逆子有恃无恐。
见五皇子反应这么大,远昌侯只得赔笑道:“都是老臣想岔了,五皇子您放心,府中定会好好养着那狗。”
说完,老脸上十分为难地挤出几分谄笑。
五皇子将信将疑,飞速地吃完饭就要姑父带他去停夏苑,生怕远昌侯阳奉阴违,不拿他的话当回事,真把乌龙给丢出去。
远昌侯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抬手冲着二儿子后脑勺就是一掌,“你个蠢货,前两日不是同五皇子玩得好好的吗,怎么今儿个五皇子就不同你一起读书作画,被你三弟糊弄去玩狗了?”
谢望安也很委屈,“五皇子小孩心性,哪里耐得了每日都坐在屋子里写写画画,再说儿子也还要上值呢,也不能日日请假呆在府中。”
“我不管你这些,五皇子既然不许送走那破狗,你就给我想办法把五皇子拉拢过来,不许你三弟再带坏五皇子了。”远昌侯不顾谢望安为难直接吩咐道。
话音未落,远昌侯突然脑后一痛,转头就看见怒容满面的谢夫人站在身后。
“你个死鬼,一天打这个骂那个,老了还不消停。”
“哎呀,夫人,你怎又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我呢,传出去我这老脸可往哪搁!”
......
停夏苑内,小山般的乌龙卧在石砖上,五皇子坐着姑父拿来的厚布垫子倚在乌龙身上,双手都敢圈着乌龙脖子,跟它说小话。
五皇子自觉是保护乌龙的小英雄,在它耳边不住念叨着他刚刚挺身而出,断绝远昌侯邪心歪念的英勇事迹,乌龙则张着嘴呼哧呼哧的回应着。
躺在躺椅上摇摇摆摆晒着日头的谢执玉看两个小东西玩得融洽,心中不免自得,看他家乌龙带孩子的技能多纯熟。
到了午歇时,五皇子还依依不舍,想要将乌龙一同带去吃饭。
谢执玉心道,你留在这儿同它吃还差不多,带回去你姑母哪还吃得下,因而谢执玉无视一人一狗黏黏糊糊的样子,拆散了这一对儿小兄弟。
回到房中时,就见惠岳正看着窗外发愣,手中话本子都垂垂欲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夫人这是怎地了,若有烦心事不如讲给为夫听听。”谢执玉问道。
惠岳想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的,也该让远昌侯府有个准备,便道:“刚才安嫔娘娘又派人送来些五皇子惯用的零碎东西,还有不少宫中新得的新鲜果子,五皇子去找青诀姐姐,让她带你看看,再给你洗些果子尝尝。”
五皇子听闻母妃送了东西来,乐得颠颠地就找青诀去了。
谢执玉见惠岳支开五皇子,向来是宫中安嫔有话带给惠岳,才让她愁眉不解。
惠岳看着五皇子不见了身影,便对谢执玉道:“安嫔娘娘还有口信,宫中二位皇子出宫,三皇子去到外家,五皇子却来了咱们这儿,她兄长心有不满,往宫中递话要安嫔娘娘劝说圣上也将五皇子送到外家去。安嫔娘娘没应,她兄长是个混不吝的,怕是要到府上生事。”
谢执玉凤眼危险地眯起,在脑海中回忆着安嫔兄长其人。
既然惠岳与安嫔娘娘不愿,五皇子就再是个烫手山芋谢执玉也决不能将他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