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新阳前期的石采文,被誉为新阳年间朝堂上最璀璨的两颗明珠之一,她更不可能休息了。
真的是一切为命,石采文天生就是劳碌命。
想想自己从佛地回来后,马不停蹄的工作状态,石采文真的很想问一问满朝文武,一边抨击她为官不仁,一边又只能靠着她来办事,这是什么复杂的心理?
石采文心中如此想,嘴上肯定不能直接说,她确实不喜欢那些别有用心的文武大臣们,但还不至于想将自己树立成奸臣典范。
文人的嘴就是最利的刀剑,能将一个人给千刀万剐。
徐姝晟和夏长乐性子有些相像,可能是因为两人自小一同长大,环境相似,所学也相似。
不过她们之间有个非常明显的区别,那就是夏长乐很喜欢看热闹。
就算是好友石采文的热闹,夏长乐看的时候依旧能津津有味,看上去非常的让人拳头痒痒。
徐姝晟相比之下就正经多了,而且她还很喜欢钻研一些小玩意,比如目前研发部正在研发的火药一类。
“目前的大炮不是已经足够用了吗?之前草原的哈萨伊起兵谋反,西北军用了几百大炮,就将敌人直接轰成了渣滓,这事儿到如今还在民间流传呢。”
石采文不禁升起几分好奇,火药继续研究,能研究出什么东西来。
虽然石采文是户部侍郎,属于朝廷高官,但她到底和研发部这边并没有什么关系,徐姝晟闻言,并没有给出直接的答复。
可以说性情非常严谨,嘴很严。
“陛下要我们继续研究,便继续研究下去,为人臣子的,哪儿能有君主高瞻远瞩。倒是今年的家宴,听明王的意思是,陛下想要好好对待宗亲们。”
什么好好对待,那都是美化过的话术,说白了就是针对。
陛下想要针对宗亲,做出一些改变。
徐姝晟说到正事,石采文就瞎扯了。
她为自己倒满一杯茶,看着即将溢出的杯盏,指尖在杯子边缘转了两圈。
“这次花楼机的事情里,不乏宗亲们的身影,陛下之前压下不提,想来心中已是十分不耐。而今花楼机的布料全都送到了新港,宗亲们见此,多少有些急了,上书陛下,想要请陛下允许宗亲们私自造船,跟随官船出海贸易。”
石采文对这件事还挺了解,沈玉耀没有同她说过,她的了解,完全是因为贸易这边几乎都是她在管。
即使是别人的活儿,她也会跟着看两眼,于是站在全局之上,石采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的格外清晰。
徐姝晟闻言,眉头紧锁,“糊涂啊。”
她没有明确说是谁糊涂,但是石采文听懂了。
说的就是那些宗亲。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伸手碰不应该碰的东西。
“这次年底的家宴,是陛下想让宗室知难而退,明王殿下不忍心下手,就请了你我来做参谋。徐大人觉得,应该怎么做?”
石采文将徐姝晟直接拉到了同一个阵营,只字不提是她找上门来求助的。
徐姝晟要不是事先跟夏长乐通过气,真以为明王一开始就看上自己的本事,想来请教自己了。
石采文说话好听极了,不动声色的就让徐姝晟对明王起了好感,在这件事里,徐姝晟必定会做出更偏向于明王的选择。
“殿下既然看重在下,在下必定会为殿下鞠躬尽瘁,若是石大人相信在下,此事全交给在下来办,如何?”
“怎么会不相信徐大人呢,徐大人尽情一展身手。”
将事情都扔给徐姝晟,对石采文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她恨不得。
能在明王面前挂钩,对徐姝晟来说也是好事一桩,于她日后官途有很大的影响。
两人又欢喜的吃了一顿饭,随后就各自分开,徐姝晟回去写了一本家宴的流程以及各种事宜安排,跟石采文打过招呼后,直接递到了明王府。
沈珉玥拿到详尽的流程,很是高兴,转头将手中的一件前朝名人所著诗集送给了徐姝晟。
徐姝晟就好这一口,沈珉玥也是特意打听过才送的东西,徐姝晟自然很满意。
一直到家宴开始前,朝廷的氛围都是一片和气的,大家各自干手中的活儿,互不干扰,也没什么大事,平静让人沉浸其中。
直到年底,宫中开启年宴。
年宴虽说是沈氏的家宴,但也会邀请一些高官入场,君臣同乐,共庆佳节。
所以沈玉耀到的时候,除了她认不太清的沈氏宗亲们外,还有许多她熟悉的臣子。
相比于那些有血脉之亲的宗室,沈玉耀反倒是看见臣子会更舒服一些。
果然,任何感情都需要时间去呵护,不然光靠那点儿血脉维持,根本没有作用。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沈玉耀入内,所有人都起身行礼,高呼万岁,这种大场面,即便是皇亲贵胄也得老老实实起身行礼,只是不必行跪拜大礼。
“免,起身吧。”
沈玉耀一直走到上位坐下,这才让所有人免礼起身。
不是沈玉耀喜欢被人行礼,只是这些祖宗留下的规矩,是彰显封建王朝皇帝身份的必备品,她又不能将这些废除掉,学会适应是唯一出路。
“年底了,各位大臣都辛苦了,今日年宴尽情享乐,美酒美食,可敞开了吃喝。”
沈玉耀说着,第一个举杯,“敬,大庄山河永存。”
“敬,陛下福泽万年!”
群臣欢呼,与沈玉耀共饮一杯。
随后丝竹管弦之声响起,身着彩色舞裙的舞姬入场,翩翩起舞,乐师奏乐,灯光点缀如同星子在屋内闪烁。
美不胜收,酒气熏熏然,叫人不禁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今年比往年要欢快许多,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还不错。”
沈珉玥端着酒杯,往石采文的桌子旁一坐,与石采文挤一挤,说着话。
言语间吐露出酒气,石采文抬眼一看,发现明王已经双眼飘忽,可见酒意上头,有些醉了。
“殿下,今日可不能醉啊。”
每一个人手边都放着醒酒汤,就是为了让群臣不至于喝的太死,以至于露出丑态。
石采文赶忙给沈珉玥端了一杯过去,闻着那奇怪的味道,沈珉玥还没喝呢,脑子就清醒了一点。
“我没醉,就不喝了。”
沈珉玥排斥的将放有醒酒汤的碗往外推了推。
“不能不喝,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殿下也不想在宗亲们面前丢面子吧?”
这句话就是绝杀!
沈珉玥一想到那些姊妹看到她醉了之后的丑态,背地里笑话她,就觉得脸上如同火烧,此刻什么尊严都不重要了。
她坚决不能出丑!
接过放醒酒汤的碗,沈珉玥直接抬头一口吞下,喝的太急,差点儿没呛着。
放下碗的瞬间,沈珉玥已经清醒了。
太苦了,今天熬醒酒汤的厨子,必须赏他两金!苦的提神醒脑啊!
“殿下可清醒了?”
“清醒了清醒了,不必再来一碗了!”
见石采文还想再给她盛一碗,沈珉玥赶忙眼神清明的跟她说话,恨不得来个当场自证清白。
好在石采文并没有强迫她再来一碗的意思,见她这么说,也就放下了盛汤的勺子。
沈珉玥抬头看了眼坐于上位的沈玉耀,此刻沈玉耀正在侧着脸同身边的曲太后说话。
觥筹交错的皇宫宴席之中,也就只有曲太后能让陛下露出笑颜。
沈珉玥已经很少能在沈玉耀脸上看见情绪了,沈玉耀身上的威严日渐增多,她与这个妹妹之间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远。
沈玉耀敏锐的感觉到底下向上的那条满是复杂情绪的视线,她的余光看见是六姐在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感觉那个眼神好像蕴藏千言万语,看的沈玉耀总觉得自己像是什么负心薄幸的渣男一样。
六姐在搞什么?
沈玉耀见时间差不多,给了沈珉玥一个眼神,示意她可以开始搞事情了,不然一会儿人都喝醉了,迷迷糊糊的,谁还在意宴席上发生了多大的事情。
结果第一个眼神,沈珉玥完全没有看出来是什么意思。
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叹她和陛下的关系真是没以前那么亲近了。
沈玉耀被沈珉玥越来越幽怨的眼神看的是满头雾水。
亲姐!你在干什么啊!
“咳咳!要不是年底的家宴,朕还真不知道,底下的弟弟妹妹们都已经长大了,连孩子都有了。这个孩子真可爱,是咱们下一辈里,年纪最轻的吧?”
沈玉耀没话找话,拉着完全不熟悉的一个弟弟就开始唠家常。
结果她前脚说完,后脚弟弟就尴尬的笑了笑。
什么情况?
曲太后的表情也有点儿奇怪,她像是很无奈,冲三长公主说道:“虽说家宴上确实可以随意一些,但也不能如此随意,孩子还小,不宜见风。”
三长公主起身,行了个礼,“此处寒凉,女儿这就将孩子带去偏殿安置。”
说罢,她带着那位“弟弟”和孩子走了。
沈玉耀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把三长公主带来的面首错认成她某一个弟弟,还把三长公主的幼子,认作那面首的孩子了。
可能确实是那位面首的孩子,也确实是沈氏血脉,但她将面首认作皇子这事儿,是当真不该。
曲太后暗暗瞪了眼沈玉耀,知道沈玉耀不重视那些兄弟,但也不能将人给认错吧,把面首认错成皇子,这实在是荒谬!
因为太过荒谬,看见此景的人都默契的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好在是发生在家宴中的事情,这要是正儿八经的宴席上,明天沈玉耀就能传出薄情寡义的名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