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控,代指一些喜欢哥哥,依赖哥哥,无论何时何地一定会把哥哥看得万分重要的情结。
每个兄控弟弟成为兄控的契机并不相同,有人生来如此,有人则是后天形成的。例如生母早逝,自幼被父亲忽视,在北渊皇宫像个透明人的魏怀逸,他成为兄控的理由很简单——二哥哥魏枕风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而景王殿下就不同了,他从小到大一点也不缺爱,幼时还性情顽劣,要不是有萧相管着,他绝对是南靖皇宫里的混世小魔王。
赵栖认为,自己的小儿子之所以变成兄控,应该和他三岁时的一场“意外”有着莫大的关系。
赵凛三岁时,赵眠五岁,一家四口不怎么平静地生活在皇宫,平时能出宫的机会少之又少。两兄弟是偌大的宫里唯二的孩子,在父皇为他们各自找到伴读之前,赵凛和赵眠吃喝玩乐均在一处,既是兄弟,亦是彼此唯一的玩伴。
两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天天在一起难免会有一些小摩擦。据当事人之一赵栖回忆,阿凛打小就喜欢烦他哥哥。眠眠五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读书了,三岁的阿凛还在地上捡垃圾吃,捡完了弄得两手黑黑就去摸哥哥的脸,把他哥摸得当场呆住。
眠眠爱干净又爱漂亮,被弟弟这么一抹,差点气到哭。
为什么赵眠喜欢妹妹,不想再要第二个弟弟,为什么他讨厌黑皮,这就是原因。
别看如今的赵眠有多高傲华贵,他小时候的性格比繁繁还软,还很喜欢哭,但争强好胜的心却一直都在。
为了报复很喜欢吃面条的弟弟,他找来一个夹子,守在弟弟身边。刚学会用筷子的弟弟千辛万苦夹起面条,正要嗦个痛快,他快准狠地出击,用夹子把弟弟的面条悉数夹断。
阿凛忙活了半天,死活吃不到长长的面条,哭得比被抹黑脸的哥哥还凶。
乳母们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只好请来萧相。萧相上一刻还在运筹决算,下一刻就在为儿子们之间的鸡毛蒜皮一脸严肃地主持公道,看着一旁的赵栖憋笑憋得脸都僵了。
一日,眠眠忽然发问:“父皇,在宫外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赵栖想了想,道:“这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啊,要眠眠自己体验才行。刚好,你爹才忙完助北渊西征一事,有几日休沐的时间,不如让他带你们去萧府小住几日?”
萧府是萧世卿的府邸,自从萧世卿拿到南靖皇后的册宝,荣登后位后,几乎不怎么在萧府留宿。赵栖此举,一来是让思孙心切的萧母多看看两个孙子,二来是想玩“爹爹去哪儿”的游戏。
“到了萧府,你尽量亲自照顾他们。”赵栖戳着萧世卿的胸口道,“你最近忙于国事,多久没好好陪过那两只了。朕要陪母后上山礼佛,完事了去接你们。”
萧世卿答应下来:“好。”
不日,赵眠和赵凛便被父亲带去了萧府。
萧母对这两个小孙子极尽溺爱。萧世卿处理完家族庶务回到母亲那里时,赵眠和赵凛已是吃饱喝足,双双躺在床上,面对面睡得正香,睡成了一大一小两个糯米般的团子。
萧母低头看着兄弟二人,满脸慈爱地说:“今夜就小太子殿下和二皇子睡我这儿吧。”
萧世卿道:“不用。”
萧母以为萧世卿是不放心,又道:“乳母们都看着呢,你放心。”
萧世卿淡道:“倒不是放心与否的问题。”
萧母不解:“那是为何?”
睡梦中的小太子感觉有人将他抱了起来,迷迷糊糊中,他以为是父皇,主动伸出两条胳膊要抱抱。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因为抱着他的人身上没有父皇的龙涎香,而是另一种熟悉的气息,淡淡的墨香和书卷的味道。
赵眠手背揉着眼睛睁开眼,果然看见了父亲。
“醒了?”萧世卿道,“去我房中睡。”
赵眠觉得自己醒了就要走去父亲房中,他有点想被父亲继续抱着,便埋着头道:“没醒,父亲,我没有醒……”
哥哥声称自己没醒,弟弟倒打着哈欠醒了过来。于是,萧世卿一手单手抱着大的,另一手牵着小的,将两个儿子带回了房中。
是夜,赵眠和赵凛排着小队在父亲的照看下洗漱更衣。对于要和弟弟睡一张床的事,小太子颇有不满,但为了听父亲讲故事,他勉强可以忍。
平时在宫里,赵栖,萧世卿还有乳母都会哄两个孩子睡觉。赵栖哄的办法是陪他们玩,人类幼崽玩累了自然就睡了,萧世卿则是和他们一起读一些颇具寓教性的历史故事。
这些故事对三岁的赵凛来说晦涩难懂,他听了一会儿就开始不安分地在床上扭动,问:“爹爹能像乳母一样哄我们睡觉觉吗。”
听故事听得正起劲的赵眠本来对弟弟的打断很不满,可一听是要“像乳母一样”,又向父亲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萧世卿问:“乳母是如何哄你们入睡的?”
赵凛大声道:“她会唱歌给我们听,跳舞给我们看!”
权倾天下的丞相大人:“。”
最终,萧世卿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哄睡着了两个孩子。兄弟二人头一回在萧府过夜,除了弟弟睡姿不好,把哥哥当成枕头抱得紧紧的之外,一切还算顺利。
次日一早,萧世卿亲自叫两个孩子起床。五岁的太子殿下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他整整齐齐地穿好华服,又仔仔细细地在腰间系上环佩,眼看大功即将告成,却在最后一件事上犯了难。
赵眠想了想,跑到父亲身边,扯扯父亲的衣摆。
萧世卿低头看去:“怎么了。”
赵眠努力仰着头,道:“我想扎头发,把头发扎起来才不会乱。”赵眠举着发带给父亲看,“可是我不会用这个,父亲会吗?”
南靖的孩子从小开始蓄发,五岁男孩的长发已经到了腰间。由于五官过于精致,披发的时候赵眠就像个小公主,赵栖心血来潮时还给他扎过一次双马尾。
萧世卿轻声一笑:“会。”
小太子彬彬有礼道:“那劳烦父亲帮眠眠扎得漂亮一点。”
在一旁待命的乳母忙道:“丞相,奴婢来吧。”
“不必。”萧世卿从大儿子手中接过发带,“过来,眠眠。”
赵凛连蹦带跳地举起手:“爹爹我也要!”
“你去一旁等着。”萧世卿替赵眠束好马尾,“好了,下一个。”
“来啦!”赵凛迫不及待地把脑袋伸了过去。
萧世卿想带两个儿子出府逛逛,临出门时,扶资前来求见。
扶资长期跟在赵栖身边,突然求见,萧世卿不禁蹙起了眉:“可是陛下出事了。”
“陛下一切都好。”扶资道,“属下是来给陛下传话的。”
萧世卿去忙正事了,留下两个孩子在府中玩耍。祖母送了赵眠一条小金鱼,赵眠在院子里寻找可以装饰鱼缸的小石头,赵凛则在一旁玩泥巴。
不知过了多久,赵凛玩到肚子饿,抬头一看,四周居然一个大人都没有。他只好求助五岁的哥哥:“皇兄,我肚子饿饿了。”
赵眠看到弟弟脏脏的手,小脸一僵,生气道:“不许你过来。”
赵凛委屈道:“可是我好饿。”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二殿下,你饿的话要不要吃冰糖葫芦?”
兄弟两齐齐抬头,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表情和蔼可亲,似乎早就认识他们。
赵凛看到糖葫芦两眼放光:“我要!”
男人笑眯眯道:“一根不够你们两个人吃,我家里还有很多。你们要不要跟我走啊?”说完,就朝两个小孩伸出了手。
赵凛嘴馋得要紧,连忙要去牵男人的手,却被哥哥一把拦下。
“你忘了父皇怎么教我们的吗?”赵眠着急地说,“不许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你这个笨蛋。”
赵凛眼巴巴地看着糖葫芦:“可是……”
“太子殿下放心,小人并非什么陌生人。”男人耐心地解释,“小人乃萧府的管事,是奉萧相之命来照看二位殿下的。”
男人这么一说,赵凛就放心了,傻笑道:“糖葫芦,嘿嘿。”
“他在乱讲!”赵眠心里害怕,却强撑着站在弟弟面前,“他如果是萧府的人,怎么会让我们去他家!”
三岁的赵凛无法理解皇兄的逻辑,困惑地看看糖葫芦,又看看皇兄。男人自知骗不过赵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拉上赵凛就要跑。
小太子反应极快,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拽住男人的衣服:“放开他!”赵眠快急哭了,“阿凛,阿凛……弟弟!”
赵凛被男人夹在腰下,也吓得哇哇乱哭,拼命朝哥哥伸手:“哥哥哥哥——”
赵眠找到机会,在男人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男人吃痛地大叫,不得不放开已到手的小皇子。赵眠抢回弟弟,带着他转头就跑:“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两小只拼命狂奔,哥哥牵着弟弟沾满泥巴的手,一点都不嫌弃他的手脏,直到他们撞进了一个熟悉安全的怀抱。
“父亲!”
“爹爹!”
……
十几年后,在南靖的一场家宴上,赵栖向晚辈们讲述了当年的故事。
“要不是眠眠,阿凛当时说不定就被拐走了。”赵栖笑盈盈道,“从那以后,阿凛就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兄控,为眠眠马首是瞻,眠眠让他向东,他绝不向西。”
赵凛对三岁发生的事情大部分都没有什么印象了,唯独这件事,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忆犹新。此刻听父皇旧事重提,甚是动容,感慨道:“皇兄当时那么弱小无力,为了我不惜和人/贩/子以命相搏,他好爱我。”
“你在说什么。”赵眠神色微妙,“那是父皇给我们特意准备的防拐骗演习,你看不出来?”
赵凛瞳孔地震:“哈?!”
赵眠轻描淡写道:“用脚趾想想也知道,那可是萧府,怎么可能出现人/贩/子。而且父皇教育我们不要听信陌生人的话的时候,就明说了会有演习,要我们时刻警惕。”
赵凛嗖地看向赵栖:“父皇,皇兄说的是真的吗?”
赵栖:“额……”
赵凛不敢相信,哆哆嗦嗦地问赵眠:“所以,哥你是知道那只是演习才为我拼命的?”
赵眠微微一笑:“你说呢。”
其实不完全是,那时的他才五岁,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赵凛深受打击地捂住了脸。
魏枕风看热闹不嫌事大,端起酒盏,笑着问赵凛:“现在知道真相了,你还要继续控你哥吗?”
“要!当然要继续!”景王殿下黑皮含泪,“这一控,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