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他们11点半左右就可以去吃午饭了，管得并不严，只要完成负责的工作即可，想去早或去晚都行。
“小溪，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程绾饿了，顺便问还在埋头苦干的顾小溪。
“绾绾姐，我想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完成了再去吃。”顾小溪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那行，我就先去了。”程绾拿着工作卡离开办公室，其他同事有的已经去别的部门沟通，有的也还在忙。
食堂在五六楼，底下一二三四都是展厅，合作商来时，自会有人带着他们参观。
现在这个点，食堂氛围还不算吵杂，三三两两的坐在餐桌前聊天，在这里可以眺望远处蓝天江水，景色很漂亮。
程绾是有点惧高的，靠窗位置虽然舒服可好似悬空站着，给她一种随时会坠落的错觉。
买好午饭，程绾端着碗筷来到一处空位置，旁边就是玻璃窗，看不见里面。
不过她也知道，这好像是领导层进去吃的包间，他们这些小员工就在外面。
距离不算近，程绾也没在意，就是吃个饭而已，难道还不允许了。
今天的饭菜意外很合胃口，她吃得开心，小甜点也不错，今天可以放纵多吃两块，下班后去游泳消耗。
素面朝天，简单的装扮，却在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还有婉雅气质下衬托好似成了穿不起的档次，眉眼流转间顾盼生辉，食堂不少人都投以惊艳目光。
“老板？”李达还在汇报工作，见老板居然托着脸，勾着笑意，眼神直勾勾看着玻璃门外，已经神游了。
他就是震惊，虽不至于说“素来冷酷面无表情的殷总居然第一次笑了”这种滑稽话。
可他跟在殷总身边做事几年，确实也是第一次见到殷总发自内心的笑容，但是这个笑，也有种猛兽盯上猎物的颤栗感。
顺着老板的视线，就看见有个美得不似真人的女子，他一时间也看痴了眼。
身为殷暨的总秘书，李达自然是见多识广，美色也看到腻味，但是这一刻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却生出他只是一介凡人，如何敢肖想神女的自卑感。
察觉有道可怕的视线凝来，李达浑身一僵，转着脖子，就见老板那如野狼的阴鸷眼神盯着他，似乎下一刻就要取了他的性命以作窥伺的惩罚。
“老，老板，我去叫她进来？”李达咽了咽，努力维持镇定，小心翼翼揣摩老板的想法。
他又不是傻子，看老板的眼神就知道是已经盯上了，没准以后就是他的老板夫人，可不得小心着点。
“嗯。”殷暨微微颔首，指尖哒哒敲着桌面，深邃目光再次隔着玻璃门落在程绾身上，怎么看都看不够。
至于叫进来的理由，李达自然不会问老板，这点事他都做不好，也没资格成为总秘书了。
程绾吃着饭呢，就见有个西装得体的年轻男子站在她旁边，他很友好的打招呼，看着就是个精英人士。
她也没有想着是搭讪，这个人规矩有礼，眼神也没有撩拨意思，却像是专门来找她。
“你好。”程绾抬头，疑惑问，“请问你是有事吗？”
她不认识李达，公司总部上下那么多员工，能认识李达的，也都是领导层人物。
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李达是殷暨的秘书心腹，能力自然也和地位相互持平。
李达嘴角挂着让人信服的职业笑容，“我叫李达，殷总的秘书，请问你是怎么称呼。”
“李秘书你好，我叫程绾，广告策划部的。”程绾有些诧异，但还是放下筷子站起来，浅笑着温婉礼貌回应。
“是这样的，殷总刚从分部出差回来，因为分部食堂有作乱情况，现在殷总想要调查总部，问一问员工对总部食堂的看法和建议。”
看着就是稳重的李达，理由也是挑不出错来，合情合理，程绾听着信以为真了，毕竟没事也不用来找她。
“员工也是随意挑选询问，程小姐不必紧张，只需要把真实想法和殷总说就好，殷总为人亲切好相处，你不用有压力。”
李达说到后面那句话，他自己都有些心虚啊，什么鬼的亲切，老板可是有名的“侩子手”，生意场谈判那是刀刀落人头。
“李秘书，可以的。”原来是这个理由，程绾点头，虽觉得有点怪异却也没多想。
私下调查得到的信息确实比别人故意挑出给他看到的好，而且这也说明这位殷总是做实事的人。
程绾跟在李达后面，进入玻璃门后的包间，只见有个人背对她而坐。
虽没见正面，可光是看那宽阔的背部，还有散发的领地气场就令人有些畏惧。
“老板，这位是程小姐。”李达带着她来到殷暨面前。
殷暨缓缓抬头，露着张英俊绝伦的脸，眉眼深邃，五官立体，后梳的头发有几缕落下点在锋眉，很是矜贵气派。
他的眼睛好看，可太过锐利有压迫感，落在程绾身上，让她有种她像是即将要被吃掉的美味食物，程绾心中对李秘书的评价产生怀疑。
这位殷总…看着就是性格很霸道强势的上位者，哪里亲切好相处了？
接收到老板的余光，李达一个激灵知道他碍眼了，看向程绾，“程小姐有什么建议可以跟殷总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脚底抹油的退出去，合上门时犹如将弱小的白兔子丢进狼窝，即将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包厢里装饰很好看，像是踏入一家高级餐厅，可这位殷总的存在感太过强烈，掠夺了所有光芒，有种空气挤压下都是被他的气息包围。
和顶头老板呆在一个空间里，气氛有那么片刻的沉寂，饶是不社恐的程绾都有点尴尬，她动了动唇，可喉咙没能发出一个字。
见他的眼神过于深邃，程绾有点沉默不住，犹豫着提醒，“殷总？”
“嗯，你好，坐。”殷暨的声音和他的外貌一样低沉好听，他抬手比向对面位置示意程绾坐下。
这里是个两人位置，有点像是休闲咳啡厅，空间不是很大，程绾拉开凳子坐下来时，倒霉来不小心碰到老板的鞋子。
殷暨还真不是刻板印象里的总裁形象，一年四季穿西装革履，他现在就穿着休闲服，鞋子也不过是运动鞋而已。
好巧不巧，白色的，被她一脚踩上去虽不至于有鞋印，可难免还是会有陷入社死的状态。
“……”程绾默默挪开脚，硬着头皮的说，“很抱歉殷总，是我没有注意到。”
她要不要说赔偿？可这样的话似乎就有些衬得老板小气，将他挂起来不得不退步的错觉。
“无妨，不用放在心上。”殷暨眼底飞快划过笑意，将好似无处横放的大长腿收回来，没再将她往逼仄空间里赶。
“你叫什么名字。”他是老板，问这些信息很合适，并不会造成是故意行为。
程绾心里松了口气，见他勾着嘴角笑了笑，也没那么拘着了，心中对这个掌舵者印象很好，已经往李秘书所描述的形象靠近了。
她将名字和工作岗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老板想知道员工情况一查就懂。
“程绾是吧，不用紧张，你觉得食堂的饭菜怎么样，或者公司的规章制度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建议。”
他看了眼手机，是李达发来的理由。
殷暨无疑是一个谋略很成熟且知道如何拉近关系的领导者，他收敛气场变得亲和，三言两语的就能让程绾放轻松改变对他的看法。
“食堂和工作环境都挺好的，每天上班都很愉快，我很感激公司给了我这个岗位和机会。”
程绾是真没有什么建议，公司已经很人性化管理了，即便是偶尔有些微小的瑕疵也不要紧，人自己都不完美的更何况是一个大集团要运行。
“不用那么谦虚，你能胜任岗位也是因为你的能力出众，公司能招揽如此优秀人才，是公司的荣幸。”
殷暨面上在浅笑夸人，心里却是懊恼，绾绾上班两年了，他居然现在才碰到，让他们平白错失两年时光。
“相辅相成吧，有公司作为平台我才能更好发光发亮。”谁都喜欢听到被夸奖，且这个人还是领导，程绾眉眼弯弯笑着。
“我们这是在商业互吹？”谁说总裁就是高冷寡言，他想聊天的时候也能幽默风趣。
“每天在外面互相吹捧，回到公司还要和员工互吹，看来我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他摊开手，挑着眉，有些无奈。
殷暨自然不会放过初次认识的好机会，形象怎么样，奠定了后面他们的进展速度如何。
程绾讶然，没忍住的一笑，原来高冷霸总也不是单薄性子，他也会开起玩笑。
超出程绾的意料，她以为的书中霸总，应该是不苟言笑的冷酷无情，是她狭隘看人了。
“殷总说笑了，我这不是吹捧而是讲事实。”程绾放松了不少，为她之前的想法而道歉，这位殷总确实和李秘书描述的差不多。
“能得到员工认可，我很高兴。”殷暨说着，眼神不动声色的扫向程绾戴的手链，后露着微微惊喜。
“你也喜欢索亚奇的作品？”他的语气有几分愉悦，似乎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索亚奇是一名法国人，著名的哲学家，文学家和天文学家，同时他又是一名很厉害的画家。
这款手链是索亚奇的一部文学作品被拍成小电影的衍生品，是作品里索亚奇描绘出主角定情之物，小电影出来后定制版手链也有卖。
只不过电影很小众，并不是时下热播，观看的人比较少，这手链也只是在法国有卖，还是限量，能买到的都是真爱了。
“你也知道这条手链设计来源？”说到她的兴趣爱好，程绾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欢喜，每个字透漏出的情绪都热情几分。
或许艺术家的通病，索亚奇在生前默默无闻，和他同期的都是名人相比，他死后也不算出名。
起码那么久了，程绾还是第一次碰到相同爱好者，而这个人还是她的老板。
“知道。出自索亚奇的作品《消失的软泥》里男主亲手送给女主的蜕变礼物。”
殷暨点头，凯凯而谈，“这部小电影出来时我在法国出差，后来要监督项目进展也没时间去看，等想起来时电影已经过了，这款纪念品也没有抢到，我还遗憾很久。”
他没有把话说尽，留有空白引着程绾上钩，和他慢慢的展开深入了解。
“那真是可惜了，这条手链只在首映当天能够买到，后面就不会再有。”
“我为此还去了趟法国。本来是要错过的，说着也是好笑，后来我在电影院门口碰到一对情侣吵架分手，就厚脸皮出钱和那位男士买了下来。”
程绾摸着手链，笑容很美，浑身洋溢着开心，她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那天她有些失望的离开，可转折却那么快。
殷暨算算时间，那几天他同样在法国，可命运却没有让他们相遇，留到了今天。
可惜错失的两年，却很庆幸他在今天遇到了想要呵护一生的瑰宝。
“我也有一本原著有索亚奇留下的签字。”殷暨在姿态很放松时，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要捕猎的前奏。
他的法语很纯正，“阻碍我们进步的桎梏是用已知伪装成高高在上的愚昧精神。”
“当你越是读书，发现自己越是无知时，恭喜你，你已经成为一名有进步的人了。”
这两句话出自《消失的软泥》里男主人公的表述，这本书程绾读过好几次，每次都有不同想法，她也会讲法语，自然而然的就能接下殷暨后面的话。
话落，两人相识一笑，有共同语言时，彼此间的陌生感和距离感真的可以瞬间拉近，心中会产生好感。
“这周六有画展，索亚奇的画也会展出，我有两张门票，现在送给你刚刚好，有趣的人去欣赏才不会浪费。”
见她有些意动，可又不好意思想要拒绝的表情，殷暨也没着急，很是平缓的说，“就当是你过来提供建议的奖励。”
“可是…”程绾有些犹豫，她知道画展却没有票，因为只提供给内部同行参观，其余就是以礼送出去，这次不会对外售卖。
索亚奇的画，很少会有展览，她关注很久了想要花大价钱捡漏，却守不到机会。
“领导发话，可不能拒绝。”殷暨故作严肃没两秒，就是浅笑，“我孤家寡人也用不到两张票，自己去看也没意思。你就和朋友一起去，要是错过这一次，等下一次见到索亚奇的画作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放心好了，没有读书时期的八百字观后感小作文。”他适当补充了句玩笑话。
“谢谢殷总！”程绾也不是宁捏之人，大大方方接受了，她是真的想去看。
殷暨的好形象在她心中又再次拔高，特别是他们都喜欢索亚奇，现在她看着殷总已经自带好感滤镜。
“不用客气，嗯，你就当是代替我去看。”殷暨自然的说，“门票是电子二维码，我需要加你才能将邀请函转发给你。”
现在的票，很多都是电子票，这样方便很多，程绾自己买过很多票也都是在网上买扫码入场，合情合理。
程绾没有异议，加个好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扫了码，看见殷暨的头像很简单星空，她也没好奇点开朋友圈，给备注了殷总，随后就收到他发来的链接。
“时间也不早了，忙了一上午你就先回去午休。要是对公司什么建议随时可以发给我。”
殷暨交叉着双手，他舍不得她离开视线范围，却会控制着内心的占有欲适当先放走。
程绾心想，她这是不是变成老板的耳目了？
“好，那殷总，我就先走了。”程绾站起来，背影妙曼离开，空气里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令殷暨陶醉深陷。
“绾绾…很快…你就是我的了…”
殷暨低沉一笑，眼底都是势在必得的偏执，不复方才的随和，攻击性很强。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更新啦～感谢喜欢和支持，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