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勉强扯了扯唇。
因为云倾柔的事情,让他自知自己就是云家的罪人,所以这几天她消停了不少,也没有再与云倾月为难。
只是她对这个孙女,到底喜欢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想起她的柔儿。
她不明白,云倾月什么都有了,父兄的疼爱,夫君的专宠,高贵的身份,甚至于她还有那一身平凡女子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本事。
她还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可以说,这一辈子只要萧景行不出事,她基本上是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别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拥有了所有好处的人,却看不得她的柔儿过一天好日子。
哪怕最后是云倾柔自己走上了错路,自毁前途,可也难说这其中没有她的功劳。
若不是她处处相逼,她的柔儿至于将自己逼入那样的绝境吗?
所以,老夫人的心里对云倾月是有怨怼的。
只是不敢说出来。
怕说出来,自家儿子和孙子又会说她老糊涂了。
见她这样说,老夫人神色淡淡的道:“还好,就是有些头疼,不碍事,年纪大了都这样。”
云倾月却摇了摇头。
“也不是每个人年纪大了都会时常头疼的,祖母若是愿意,孙女可以帮你瞧瞧,虽不敢保证能治好,至少瞧出个病因,以后注意一点也是好的。”
老夫人顿了顿,觉得也是。
左右头疼难受的是自己,若她真有那个本事给她看好了,也算她的一番孝顺。
于是,老夫人便把手伸了出来。
云倾月指起拇指搭上她的脉搏,仔细诊了诊,却是忽然脸色一变。
家里人见她变了脸色,都有些紧张。
“怎么了?”
“月儿,是有什么情况吗?”
“月儿,你这脸色……你可别吓我,祖母虽然偶尔有些头疼,但大体上还是康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云倾月没有回答他们。
她沉默了两秒,确定了脉搏以后,这才将她的手放下,沉声道:“祖母确实没有大碍,只是忧思过度,再加上心情郁结,可能最近睡眠不太好,所以才会头疼。”
“呆会儿我给祖母开几剂药,祖母按时服药即可,不出两日便能好转。”
老夫人闻言,松了口气。
将手收回来,扯下袖子,冷淡的道:“我就说过我没什么大事。”
云家其他人却是皱了皱眉。
云青山敏锐的从自家女儿的脸上瞧出了一丝不对劲。
但他却没有当着老夫人的面问出来,而是等到云倾月写了方子,又告退出去以后,这才跟出去,在回廊上叫住了正往外走的云倾月。
“月儿。”
云倾月回头,见是自己的父亲,也没有隐瞒,开门见山直接道:“爹,派人去查查,祖母的院子里最近可有什么新来的植物,或是用什么新的熏香。”
云青山一愣,诧异的问:“这香有问题?”
“嗯。”
云倾月道:“刚开始我走进来,只觉这香气浓烈,却没想起来是什么,但我给祖母诊脉的时候就想起来了,这香应该叫曼陀罗,有毒性,你让人去找找,祖母应该就是闻多了这种味道,才会导致头疼,她现在闻的时间应该不久,只是初显症状,若是久了,只怕会危及性命。”
云青山脸色大变。
哪还敢耽搁?立马就派人去查。
没过多久,就查了出来。
竟然还真有一株曼陀罗,生长在老夫人院子后面的一块墙根下。
那块墙根正好对着老夫人的窗户,平常老夫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那扇窗户。
云倾月冷着脸,让人将那株曼陀罗连根带株的拔了。
拔完以后,又拎着那株草去见老夫人。
“祖母,不知这东西是何时栽种在这里的?又是何人为祖母栽种的?”
老夫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发现她拔了自己院子里的花草,顿时大惊失色,惊叫道:“唉呀呀,你怎么把我的花儿给拔了?它才长个花骨朵,还没开呢。”
云倾月冷笑。
“幸好它没开,它要是开了,您现在就不仅仅是头疼,而是直接去见阎王了。”
老夫人:“……”
云青山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生怕老夫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肯说出实情,于是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这东西的来历和危害跟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听完,也是脸色一变。
有些不敢置信的说:“这、这东西没那么大的作用吧?就是一株花儿而已,哪就那么可怕?”
云倾月继续冷笑。
“可不可怕,这几天您不是最清楚吗?总之难受的是您自个儿,您若是自个儿都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那我们这些当儿孙的,也没什么话说。”
老夫人:“……”
自知理亏,她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得从头到尾将这株曼陀罗的来历说了出来。
原来,这株曼陀罗还是云倾柔在府上的时候替她从市场上买来移植过来的。
当时云倾柔虽说被软禁在府中,但也并不是一点门都不能出,至少二门还是可以出去一下的。
也就是那时候,她不知道花银钱买通了谁,给她搞来这么一株植物,送给老夫人。
当天是老夫人的生辰。
因为今年是多事之秋,又不是整寿,所以老夫人的生辰没有大办,一家人围着热热闹闹的吃个饭便了事了。
但云倾柔却一直记得,此时她寄人篱下,手头上又没什么银钱,送不起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便自己寻了一株花草送给老夫人。
都说礼轻情意重,更何况这是自己最疼宠的孙女送给自己的,老夫人非常高兴,当天就让要把那株花草搬进自己的院子里要栽起来。
云倾柔却拦住了她,忐忑不安的说她现在名声不好,在家里也不受爹和哥哥们的喜爱,她送的东西栽在那么显眼的地方,若是被父兄看到了,难免让他们觉得晦气,不如就栽在那挨着窗户的墙根底下,这样一来,祖母能日日见到,她也不怕父亲和哥哥们见着了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