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毕竟是个男人,虽说对李太后如今的情状心下恻然,但是顾忌着男女有别的规矩,他也只能朝着另一侧避开身子,叫他旁边的冯保上前去搀扶。
冯保瞧见李太后哭成这样,心中也叹气。
他是宫里的老人了。
先头嘉靖爷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司礼监里当差了,嘉靖爷没了以后,他就跟着隆庆爷,因为办事用心,侥幸得了这位的看重,做了半个托孤大臣,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后的心腹。
小皇帝登基,至今已满六余年,冯保和李太后也做了快七年的主仆,可以说,他、太后、张公,三个人当得上是护卫皇帝的铁三角。
只可惜,这个皇帝……不太行。
李太后在儿子震惊错愕的目光中给了他一巴掌,打完以后,见他捂着脸怔怔的看着自己,李太后犹觉不解气,又抬起左手,冲他的左脸也来了一巴掌。
那声音落在脸上极其清脆,用的力气却极大,直接将万历皇帝掀到了榻的另外一边。
朱翊钧失声喊道:“母亲?!”
他又伤心又痛苦的目光看着母亲,捂着脸:“您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才是您的儿子啊!”
这些年,李太后对他的教育虽然格外严格,但是却从来没有真的动过他一根手指头,顶多是在口头上打骂两句,再罚他抄书,从没有真正跟他动过手。
所以,这一次动手,不仅小皇帝惊了,就连张居正和冯太监也惊呆了。
李太后被冯太监搀扶着站了起来,她的脸上青青白白的一片,双眼红肿,瞧着满脸都是泪痕,好不可怜的模样。
大概是先前哭得狠了,李太后刚被扶起来的时候差点没有站稳,一个踉跄险些跪在地上。
好在冯保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力气还是有的,稳稳的把她扶住了。
李太后扶着冯保的肩,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擦了擦眼泪:“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呢?”
她轻轻的问道,像是没有多少力气了似的,轻到声音才刚出口,就已经被吹散在了风中。
但是,朱翊钧还是听清楚了。
他原本难过的神情顿时一变,变得厌恶起来。
母亲不该和他提这件事情的。
她一说到这件事情,他就会想起往日里张居正那张丑恶的嘴脸,进而克制不住心底里的暴虐情绪。
这回他也不装了——他这些年实在是装够了——而是直接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朱翊钧指着张居正,仰着脖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母亲,仿佛这样就能够证明自己是对的:“我做了什么?我难道做错了什么吗?”
他用手指着张居正,脸上毫无尊重之情,只剩下憎恨:“他难道有真的把我当一个皇帝来看吗?我在书房读书,但凡做错了一点事,他都要骂我、罚我,他真的有把我当皇帝来尊敬吗?”
“在朝廷里,每个人上书之前都要来看一遍他张首辅
的眼色,而将我这个坐在高位的皇帝置若不顾,究竟他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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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他!”朱翊钧把手指向站在李太后身边的,一直都冷眼旁观的冯保,“他替他的盟友监视着我,我在宫里但凡做了一点错处,都要被他报到您那儿去,那几个陪我玩闹的小太监做错了什么吗?他们只是想让我高兴起来,可是您是怎么对他们的……明明我才是皇帝!你们都应该听我的才对!”
李太后看着这样癫狂的儿子,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作为母亲的本能驱使着她很想心软的过去抱抱他,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
李太后面无表情的擦了擦眼泪,问了一句:“仅仅如此?”
朱翊钧呆在了原地,他傻了一会儿,然后暴怒:“什么叫做仅仅只是如此?”
他再也顾不得面前的人是他的生母,再也不留余地,怒声质问:“您又把我当成了什么?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他张居正打着托孤大臣的名义,大权独揽,明明只是个内阁首辅,却硬生生做出了摄政王的姿态——未来的我,没有将他抄家,实在是过分心软!”
李太后毫不留情,甩手又是一个大耳刮子。
她失望的看着眼前这个满眼冒火,毫无悔过之心的孩子。
她冷冷道:“皇帝,你不是一个好皇帝。”
朱翊钧愣在了原地。
李太后推开冯太监搀扶着她的手:“你说张居正待你不好,说他对你非打即骂,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严师才能出高徒,是我叮嘱他,叫他要对你上心一些。”
“你说朝堂之上,没有人将你当成一个真正的皇帝来对待,只说他大权独揽、危及皇位。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他强行将权力抢到手中,大明如今早就岌岌可危了!”
“孰轻孰重,你难道还看不清楚吗?!”
李太后在进宫之前,身份地位确实不高,但是她很受先帝的宠爱,隆庆皇帝登基之后,考虑到她跟随多年,又考虑到朱翊钧是自己的长子,便将她封为了贵妃,地位仅在皇后之下。
所以,李太后并不是什么对朝堂政局完全一无所知的人。
她知道,曾经有多少个夜晚,先帝为国库那点银子夜不能寐。
所以,她懂得感恩,清楚如果不是张居正在前朝力挽狂澜,死命往国库里扒拉银子,他们母子俩的日子根本不可能如此舒坦。
但她的儿子似乎不懂,甚至还将其视为罪孽和理所当然。
李太后又道:“你还要责怪冯保……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我派到你身边去的?冯保不是个好人,这点我也知道,你父亲知道,你祖父也知道。”
李太后直言不讳的说着这件全皇宫都知道的事情。
冯保在宫里的年头不短了,他在嘉靖皇帝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对方的视线,如果他真是个对皇帝不忠的东西,以嘉靖皇帝的
聪明,他不会把这个祸患留下来的。
小皇帝看到了冯太监的贪婪、暴力、严苛,那他怎么不看看对方身上的忠君品格?
冯太监就算是个再怎么不好的人,但他对皇室却没有任何的危害性。
至少,他保护了皇宫这么多年的平安。
李太后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儿子,她叹了口气,不愿意再说下去。
……
季驰光吸了吸鼻子,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把那件事情说出来。
丘橓不做人,用那种方式侮辱张居正的家人,那是他自己的人品有问题,但不代表她能够把这件事情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这种事情如果真的曝光出去,张家的女眷怕是要疯了。
尤其是张居正的母亲赵太夫人,老人家当年都七十多岁了,还受到那种被迫脱衣的侮辱,要是她真讲出来,赵太夫人的颜面恐怕荡然无存。
季驰光索性就避开了这个话题,开始讲张居正的几个儿子:“张居正这一生总共有六个儿子,虽然他教导出了万历皇帝这个白眼狼,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儿子们成才率都很高,个个都是大明朝的优秀人才。”
虽然被夸奖了教育水平和家里的孩子,但是张居正二号的脸色却依旧阴沉——就算被他教养得再好又能如何?皇帝的雷霆震怒下,恐怕未必能活下来啊。
甚至,越优秀的孩子反而越危险。
他的担心是对的。
季驰光:“张居正的长子,是自杀的,因为那些人在张居正的家里搜罗来的钱财没有满足他们的预期,于是就决心用张居正的这几个孩子来诬陷其好友同伴。”
“他们对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严刑拷打,强迫他承认张居正将自家的三十万两白银分别藏在他们家昔日的三位好友家中。”
“张敬修最终不堪承受,留下一封血书,自缢身亡。”
冯保用担忧的目光去看张居正:“……张公,你还好吧?”
他和对方认识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痛苦的样子。
张居正紧紧的咬着牙,沉默的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好?
虽说他们家最成气候的是他的第三个儿子,但是长子也是他寄予厚望的啊!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孩子,他从来没想过,敬修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朱翊钧本来想开口嘲讽些什么的,但是听着上头血淋淋的一条人命,大抵也知道自己理亏,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懒得搭理这两个人。
……
季驰光:“张居正的次子张嗣修,他稍微好一点,史书中并没有明确记载对方有没有经历过刑罚,只说他被皇帝发配了寒苦之地。”
虽然过得可能不好,但至少留了一条命下来。
总比他的大哥要好。
“三子张懋修……这个人是张居正,六个孩子中学问天赋最高的一个,曾经高中状元,当初,兄
长死后不久,他也受不住了,先是投井自杀,失败之后又试图绝食,结果也失败了,最终跟二哥一块儿发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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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最小的孩子,在这场灾难发生的时候才只有十五岁,大概也是因为年纪小,再加上他父亲的好友李幼滋也确实愿意为了他跟皇帝往死里杠,所以小皇帝最终放了他一条生路,让他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安安稳稳的过了一辈子。”
张居正听完了自己几个孩子的遭遇,原本紧绷的肩膀也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不留痕迹的吐出胸口的闷气,原本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李幼滋,那是他的同乡,他们之间的关系上算亲近,但不是特别好,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对方会站出来,接下这个烂摊子,帮他保住自己的幼子。
张居正自嘲的看了一眼皇帝,在对方还没有发现之前,又重新垂下了眼。
果然,真正的亲近不是浮于表面的。
【灼灼:最可气的就是这几个人了,张家人是什么绝世冤种啊?要是换了我,我估计直接扛起造反的大旗,绝对不给这些辜负了我们家的皇帝们一点好果子吃,可张家人呢?他们可真是践行了皇帝虐我千百遍,我待皇帝如初恋的宗旨啊!】
【连翘:别提了……尤其是那个逃难的老五,万历皇帝都害得他一辈子居无定所,全家倒霉了,结果起义军队找到他,希望他能够出来担任官职的时候,老五居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甚至还留下一首绝命诗自杀?!你逃亡了半辈子都没有自杀诶,你现在为了明朝皇帝自杀?我觉得乐山大佛应该为你退位,这个人的思想道德教育到底是怎么抓上去的?个人思想品德水平居然这么高?!】
季驰光沉沉的叹了口气:“别看后头万历皇帝没有继续杀人,但那是因为当时的老张家已经死了十几口人了,再加上张居正也确实有些门生故交在朝中发力,他怕引起众怒,才没有真的动手。”
“以申时行为首的内阁大学士,在听闻张家发生的惨案之后,领着文武百官一起上书给皇帝,请求皇帝饶他们家一命——毕竟,张居正的行事作风,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样的人皇帝都不放过,实在是叫人不免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李太后胸口剧烈的
起伏着,她看着自己毫无悔过之心的儿子,突然冷笑:“你以为,你抄了张公和冯保的家,你就真是君临天下的皇帝了吗?”
就她儿子这嫩瓜秧子的手段,要不是后头跟着两个老门神,司礼监和内阁一左一右的镇着场子,谁会给他面子?
她的丈夫难道就不是皇帝吗?
可又有几个人愿意给隆庆皇帝面子?
李太后还是有几分见识的,她知道皇帝此举会带来的后果,更清楚此后怕是没什么人愿意真的效忠于她儿子了,毕竟连张居正这样的忠臣都会被满门流放。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喃喃道:“错了,都错了……你可真是个傻子……谁会愿意效忠你这样一个薄情寡恩的皇帝?”
而天空中的那个女人的说法,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季驰光:“后来史学家都说明朝实亡于万历,说的大概就是这件事情吧。”
“张居正为国操劳一生,兢兢业业,最终将自己累倒,可他的后代呢?朝不保夕,如履薄冰,一步踏错,便是满门流放的下场,在这样的情况下,谁又敢真的对皇帝献上忠诚呢?”
“再往前数,还有于谦。于谦之死,寒了大半明臣的心,谁不知道于谦冤枉,谁也不知道于谦没有任何错处?可仅仅因为皇帝需要,朱祁镇就能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出去斩首。”
“天下皆知的忠臣是这般下场,皇帝口中最敬重的老师是这般下场,谁还敢相信明朝皇帝的那张嘴呢?”
要季驰光说,明朝的皇帝可怜又可恨(部分人)。
毕竟忠心的文官都被杀了,剩下的文官也不敢效忠了。
朱元璋一张脸红得厉害,直接红到了脖子根。
不光是他,他们家的其他子孙也都是如此反应。
这、这可真是将一张老脸全丢尽了!
朱元璋简直恨不得再穿越一次时空,把那个不孝子孙拖出来打死!
本来朱祁镇的行为已经够给他们大明抹黑的了,现在再加上这么个欺师灭祖的玩意……
朱元璋:两眼发黑。
他们大明还能有什么好名声剩下吗?
朱厚照接过太监奉上来的手巾,用那特意冰过的巾子擦了擦脸,总算觉得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些了。
他一边把手巾扔给太监,一边小声嘀咕着骂:“好想打他呀……这种人渣留着干嘛?给我们大明皇帝招黑吗?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这家伙的道德水准跟我们在一个水平线了……可恶啊!”
朱祁钰脸上的笑容也隐隐有碎裂的样子。
果然是他哥的劣质基因在作祟吗?
他本来以为,见深是个好孩子,佑樘……虽然有些懦弱,但勉强也算是个清醒的人,厚照更不用说,厚熜虽然也有不少毛病,但至少是个聪明人,如此重重叠加下来,他哥的血脉应该不会再出一个奇葩,可万万没想到,朱祁镇的那点东西在血脉传承中如此的强大!
这都隔了多少代啊!
怎么
还在发挥作用呢?!
……等等,不对。
朱祁钰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哥虽然也是个渣滓,但是他哥面对那些对他好的人,是从来都不会亏待的,例如王振和也先——这个朱翊钧……他居然连朱祁镇都不如!
朱祁钰这边在心底里骂骂咧咧的时候,朱翊钧那边也傻眼了。
他这会儿脑子里全部都是“明朝实亡于万历”的回音。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真的亡在他的手里呢?
他一脚将张居正踢开之后,难道不应该就此走上人生巅峰吗?
明明没有了张居正,也没有了冯保,少了这两个会给他添乱添恶心添堵的人,他的未来难道不应该畅通无阻吗?
怎么可能反倒成了名副其实的亡国之君?!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对!这不可能!上面这个女人一定是个骗子,她一定是张正想方设法找来的异人骗子!”
小皇帝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所以,在一番自言自语过后,他终于完成了自我欺骗和逻辑自洽,一意孤行的认定天上的季驰光一定是张居正在哪里找来的奇人,只不过用了特殊手段,瞧上去才像是能够道破天机的仙人罢了。
……虽然他人品确实很糟糕,能够想到这一点的原因也很无厘头,但他确实是直播出现到目前为止第一个能够坚持唯物主义观念的人。
季驰光要是知道,一定会深表欣慰。
朱翊钧成功的说服了自己,然后立刻向左右四周张望:“来人!快来人!”
他一手指着天空:“给朕去找这个女人,朕就不信找不到她,快!朝那里射箭,一定要把那个女人射下来!”
闻讯而来的卫兵:“……”
李太后用一种看疯子的目光看儿子,她手拍掉他的手,皱着眉头问:“你胡说些什么?”
这天上的神仙,哪里是轻易能射下来的?
朱翊钧目光病态:“母亲,儿子没胡说,也没发疯,这天上的女人,一定是张居正找来的,等儿子把她射下来,非得让人把她的皮扒下来不可,叫她敢胡说八道!”
李太后承受着太监和卫兵们异样的目光,再看看面前神色狂热的儿子,运了运气,最终还是没忍住给对方来了一下:“……你清醒了吗?”
她的目光清冷如水,在和小皇帝对视上的那一刻,就像是有一盆冷水浇在了朱翊钧头上。
李太后一字一顿:“面对现实吧,皇儿,那不是个骗子,那是一个真的能够知道未来的仙人,你不是个好皇帝,你做了太多的错事,甚至你在第一步就做错了——大明是亡在你手里的啊!”
朱翊钧捂着自己的脸,懵懵懂懂的去看母亲,那一刻,他的灵台像是在一瞬间清明了过来,他不禁惨笑:“所以,大明实际上是亡在我手里的?”
他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目光绝望到了极点。
他以为自己之所以不能做一个好皇帝,最大的阻碍
是面前的两个老头,因为他们对自己管得过分严苛,从不叫他真正能放开手脚,去大展宏图,所以,他才没有办法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
但没有想到,原来,如果不是他们这么严厉的管教着自己,自己根本连坐稳这个皇位的能力都没有。
朱翊钧的世界观像是这一瞬间崩塌了。
他两眼呆滞出神,然后……
他又晕过去了。
在场众人:“……”
皇帝的抗压能力……是不是有点不行啊?
就这心理素质,他还想当实权皇帝呢?
还不如闭眼做梦更快,至少梦里什么都有。
……
季驰光:“万历皇帝自己还挺得意的,他有钱,也热爱钱,冯保和张居正的家产让他尝到了甜头。”
“他开始不择手段的敛财,而这也让他成为了大明有史以来私库最丰富的皇帝。”
冯保气得眼睛都红了:他辛辛苦苦半辈子的老底啊!
朱厚照撇了撇嘴:“还不是民脂民膏搜刮过来的。”
朱佑樘拍了拍儿子,又往太|祖皇帝那边看了一眼,示意他安静。
虽然这是事实,但毕竟要顾虑到他们大明皇室的颜面,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没必要说出来。
……
季驰光:“靠着这笔财富,万历皇帝大修陵园,他的定陵是公认的明朝最豪华的陵寝。”
定陵虽然为了避免逾制,不得不比永乐帝的长陵要少些建筑,但是内部的奢华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世民·穷鬼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能有多豪华?”
按照主播的说法,明朝太|祖皇帝同样是在乱世中起家的,明朝又被称为最穷的朝代,这明太祖的陵墓能豪华到哪儿去?
毕竟,就算这万历皇帝再怎么穷奢极欲,也总不能越过先祖吧?!
曹操·穷鬼擦了擦嘴边的口水,遗憾的叹气:“只恨操不是明朝人,而这汉帝的墓穴大半都被盗过了啊。”
也不知道这位万历皇帝究竟会往里面放多少陪葬品,可惜便宜了旁人。
唉,反正都要被盗墓贼拎走的,还不如便宜他呢!
刚刚连接上的崇祯皇帝·穷鬼:“……”
他看着自己这都快打满补丁的龙袍,再想想祖父皇陵里面的众多奢侈品,不禁流下了贫穷的眼泪。
但凡当年他祖父给他们家留下那么一点银子,他也不至于穷成这个狗样!
谁敢相信啊,他堂堂的皇帝,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满皇宫的金银器皿差不多都被他卖光了!
……
季驰光:“朱翊钧的定陵有多豪华呢?”
冯太监不动声色的靠近了皇帝,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嗷——”
承受了生命不能忍受之剧痛的朱翊钧尖叫着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冯太监悄咪咪往后退了一步,张居正侧了侧身挡住了
他,两人完美的深藏功与名。
朱翊钧捂着自己被掐青的手臂,恼怒的左右环顾:“谁?谁敢掐朕?!”
左右伺候的人连忙后退了一步,以示无辜。
朱翊钧脸上的恼怒之所愈发重了,还不等他开始细细追究,季驰光幽幽的声音就把他听的浑身一哆嗦。
季驰光:“遥想当年,明十三陵的开发计划引来了整个考古界的关注。”
朱翊钧:“?”
我靠,胃口居然这么大?
明十三陵?!
这是要把他们家包圆了啊!
季驰光:“当时,大家的目标本来是放在了永乐大帝的长陵上,毕竟,长陵的规模,是明十三陵中最宏伟的,也是最具有考古价值的。”
永乐帝:“……”
原本还四平八稳坐着的永乐帝眼神一沉,周身克制不住的流露出杀气。
想挖他的陵墓?
可以,只要你有那个命来挖。
永乐帝虽然称不上人屠,但这辈子杀的人也不少。
他可不介意在自己的战绩上多添几个名字。
季驰光:“但是,我们Judy大概真的是被神佛喜爱的孩子吧。”
正在酝酿杀气的永乐帝:“?”
季驰光:“当年,朱厚熜要把他爹的牌位迁进去,本来是打算扔Judy的牌牌的,没想到,这个时候我们的胖胖挺身而出,替他爹挡了一劫。”
挺身而出的胖胖本人:“……”
朱胖胖的眼泪流得更欢了。
永乐帝:“……”
虽然他确实不太喜欢长子,但没想到这孩子……
嗯,孝心可嘉。
永乐帝侧头去看朱瞻基,吩咐道:“等这次回去以后,吩咐去采买的太监,给你爹多买点好吃的,账从我这边走。”
他这边就难得大发慈悲一回,暂时不管长子的吃喝问题了,多吃点,补补朱高炽那受伤的小心灵。
朱瞻基点点头:“好的祖父,阿爹一准儿高兴。”
永乐帝微笑:“他必须高兴。”
朱瞻基:“……”
季驰光:“而当时,考古界本来是打算对长陵下手的,但是没想到这个看似好啃的骨头,实际上梆梆硬。”
“在正式挖掘之前,大家一直都以为明朝的陵墓规制,应该和清朝的比较接近,而清朝的陵墓布局,耿直又简单,直白的让盗墓贼看了全部欣喜若狂。”
康熙:“……”
雍正:“……”
乾小四:“……”
这话说得就过分了……等等?什么意思?你们已经进去我们清朝的陵墓里参观过了?!
要不然怎么这么熟悉?
想到某种可能性,康熙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季驰光:“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虽然两个朝代的时间非常接近,但是两个王朝的陵墓规格却截然不同。”
“长陵的宝城城砖保存基本完好,而且往下敲了一下,全是实心的,里头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土。明楼虽然毁了不少,但是基石仍然完整。”
“换句话说,不愧是我们大国工匠造出来的好东西,明朝的长陵哪怕过去了几百年,依旧坚固如新,属于补补还能再用个几百年的那种。”
“于是,专家们在当地忙活了几个月,愣是没把长陵挖开一点。”
永乐帝:“……哈哈哈哈!”
他抚掌大笑,眼中精光乍现。
“好!”他摸了摸旁边的朱瞻基,“你把这事记下来,回去朕就要好好恩赏那些匠人!”
记事员朱瞻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季驰光:“项目都已经批下来了,结果挖不开,总不能白费功夫吧?不得已之下,专家只能把目光对准其他的明陵。”
“毕竟是成祖皇帝,虽然论陪葬品的奢华比不上万历,但是Judy的陵墓规制还是胜过了其他的皇帝的,所以,大家决定,先去挖一个小一点的陵墓来试试手,到时候再来见Judy。”
笑容僵住的永乐帝:“……”
倒也不必如此热情。
其他老朱家的皇帝:“……”
靠!
我们就只配拿来试手了对吧?!
伤害性不一定有,但是侮辱性确实极强。
季驰光:“专家们也是很挑的,毕竟总不能辛苦几个月全白忙活吧?”
“于是,他们紧锣密鼓的开始了一场筛选工作,开始的精挑细选皇陵的工作。”
“木匠皇帝朱由校的德陵,本身就已经穷得可以,因为当时明朝已经穷途末路,所以哪怕崇祯皇帝跟他哥关系不错,也拿不出什么钱来,前期工程惨到不忍直视,全靠后期从大臣那里募捐款项。本来就普普通通,又经过了敌人南下时候的破坏,这会儿已经贫穷到专家们也看不上眼了。”
默默窥屏的崇祯皇帝替他哥认真的松了口气。
虽然是被嫌弃的一方,但至少保住了他哥百年后的安宁。
“而崇祯自己的陵墓就更不用说了,他在煤山上吊死之后,压根没人给他收尸,最后还是被葬入了田妃墓,要不是顺治良心发现,给他修了一下,整成了皇帝规格,他大概就要在地下入赘田妃家了。”
当然,能够帮忙修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顺治皇帝当然不会好心到连陪葬品也一块儿支付了,所以大概也就是个面子光,里头照样虚得厉害。
崇祯:“……煤山?吊死?入赘?!”
这是什么连环噩梦?!
也算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明朝最后一位正经帝王都快吓得口吐乱码了。
他身边的太监赶紧上来搀扶他:“陛下,您坚持住啊!”
季驰光:“至于朱胖胖的献陵……根据一些史料记载,这座陵墓朴素得像个大型的四合院一样,完全不具有让专家们兴奋的文物,所以被直接第一个叉掉。”
被嫌弃的朱胖胖:“…
…”
明明、明明他们不挖我坟了,
为什么我感觉更悲伤了呜呜呜呜……
季驰光:“再后面,
就是叫门天子朱祁镇的裕陵,这座皇陵据说只建了四个月,虽然确实有我们华国速度的风采,但是专家们确实更相信慢工出细活,于是,他们毫不犹豫的把它也给叉了。”
皇帝们:“……”
“唉,真的好可惜……”
长久的沉默之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发出了一阵叹息。
就连弹幕也纷纷表示了遗憾之情。
【雨翊凌澜:虽然说很高兴看到万历倒霉遭报应,但是朱祁镇逃过一劫是真的不爽,这也太可惜了一点吧!】
【二凤:……算了,往好的方面想,虽然墓主人确实很招人恨,但是给他陪葬的那些文物是无辜的,至少保住了一批可能因为保存技术不够而损毁的文物。】
季驰光:“排除了没有价值的陵墓之后,专家们开始排除可能被盗的陵墓——例如,照照的康陵。”
朱厚照:“……”
少年捂着脸,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不——”
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不幸的消息?
季驰光也不禁为倒霉的朱厚照掬了一捧眼泪:“照照这娃子是真的倒霉。和Judy的如有神助不一样,照照的陵墓经过了无数的风浪,墓生阅历比被火烧了好几次的未央宫还要丰富。”
“明朝末年,康陵被战火所毁,宝城和明楼全部倒塌。而在清朝末期的那个混乱年代,康陵更是被土匪挖开,留下了一个很深很大的盗洞,好在当时雨水将其冲垮,没有让其露天裸露在外,造成更大的毁坏。”
朱厚照木着一张脸,听着自己陵墓那触目惊心的历险故事,简直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朱佑樘心疼的把儿子揽进怀里,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
唉,他们父子俩都挺倒霉的。
季驰光:“最终,专家们排除了一系列过分不值钱和过分没有钱的陵墓,选中了两所偏向豪华的大陵——嘉靖的永陵和万历的定陵。”
朱厚熜大概是上了年纪,又当了太多年的老狐狸,这会儿倒是没有像小年轻一样慌乱,而是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毕竟这一章的主要人物讲的是朱翊钧不是吗?
那倒霉的就肯定不是他了。
朱厚熜自信满满。
就在他打算悠哉悠哉的喝一杯定心茶的时候……
季驰光:“不过,专家们认真的考察了一下,发现永陵的地宫已经被水淹得一塌糊涂了,嘉靖在里头估计都被泡烂了,所以,还是决定换一个陵墓考察。”
朱厚熜:“……”
才刚刚弯到一半的嘴角,瞬间拉直了。
朱厚熜:主播,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为什么?!
地宫积水这种百年难遇的惨剧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堂兄倒霉成这个样子都没有经历这么不幸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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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陵墓啊啊啊啊!
【花好月圆人寿:噗哈哈哈,老道士也有今天……他活该啊哈哈哈哈哈!】
【老虎爱吃绿豆糕:唉,这大概就是平日里不积德的下场吧嘻嘻,让你抓宫女,让你炼仙丹,让你整天躺皇宫里咸鱼,看,遭报应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朱厚熜:“…………”
流下伤心的泪水。
季驰光耸了耸肩:“所以,万历皇帝成功雀屏中选,成为了那十五分之一的幸运儿。”
要不是知道自己大概打不到这个女的,朱翊钧是真的想把自己的鞋扔她脸上,然后质问她:这份幸运给她要不要?!
季驰光笑道:“而且,大概真的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朱翊钧坏事干多了,终于遭报应了,他的定陵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肥肉——在考察地形的时候,专家们发现,定陵的宝城墙自己塌陷了一部分,并且露出了里面的空洞之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要么刚好露出来的地方是墓道,要么就是这里面已经被盗过了,总之,这都是天选之路。”
“定陵自己都这么主动了,要是再拒绝,大概就不太合适了,于是,专家们就笑纳了这一份好意。”
朱翊钧:“……”
神特么定陵自己主动,谁家陵墓会这么不矜持?!
啊啊啊啊!
他的收藏!他的陪葬品和钱!
可恶啊!!!
朱翊钧捂着胸口,悲痛欲绝,只觉得胸口一股热气腾空而出,掌心按压的时候,胸膛里闷闷的,让他越发喘不上来气了。
朱翊钧后退了两步,跌坐在软榻上,一手支撑着身子,一手扶着胸口,重重的喘气,但仍然阻止不住胸口越发滞涩的呼吸。
他用力的喘了两下,眼前一黑,又一次被气昏过去。
围观者:“……”
最后说一遍,他们陛下的身子未免太虚了一点。
这会儿,冯保已经让人把快要承受不住的李太后扶回去了。
毕竟刺激太大,对李太后这样的老年人过分不友好。
等这位太后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冯保又恨恨的在皇帝手上掐了两下。
再一次被掐醒的朱翊钧:“!!!”
等等,噩梦还没有结束吗?!
啊啊啊,到底是谁掐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