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因为这场事件,晚休取消了,但学生们基本都呆在寝室,一点儿放松玩闹的心思都没有。

这场爆炸还不能证明是针对照桥信而来的,保护照桥信的警官没有太大张旗鼓,他们守在了寝室楼外。

照桥信把破洞的制服脱下来洗净,烘干后拿出针线熟练的开始缝补。

他安静的坐在未冲向窗户的座位上,台灯很亮,光线映在他明朗的五官上,他眸子里的光点随着垂下的眼睑明明灭灭的闪着。

房间里断断续续的窸窣声,照桥信检查着自己的针脚,抬头,“航,你已经检查第二遍了。”

“检查三遍我才能放下心,不觉得今天的事格外蹊跷吗,你的行踪究竟是什么时候暴露的,那个家伙说过,在暗杀你的时候会先给警局发传真……结果这次一声不响的,直接进入炸弹倒计时了。”伊达航放下卫生间的镜子,对着墙壁敲了又敲,“负责准备模型的学生也什么都不知道,更没有作案动机,所以问题出现在道具室。”

照桥信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日常竟然走向了这种怪异的局面,到底什么时候被犯罪给围绕的?

“这次不一定是那个家伙动的手。”

“那简直更可怕了。”伊达航动作一顿,“你这颗脑袋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觊觎,你真的没有得罪什么人吗信!”

“祖辈的仇人我都要算进去了。”照桥信捂脸,“教官里面有可怀疑的对象吗?”

“能成为教官的可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发生在警校都格外离奇,已经严重到挑衅到权威了。”伊达航眉宇紧皱,他总是舒展的五官一下子作出这种凝重的神态,让照桥信有些不习惯,“如果长时间找不到犯人的话……或许只能以失误这种理由草草揭过,毕竟要给公众一个交代。”

那就是最好笑的笑话。

太怪了,照桥信总觉得暗处的人是不是太强了一些?

但警方绞尽脑汁也破不了的案,却在爆炸发生的一个小时内,被远在横滨的小鬼给解决了,虽然结果有待考证,但从哪方面看都太荒谬了些。

“信,你还蛮擅长针线的哎,缝得好漂亮。”

走到他身边的伊达航惊奇的瞄了眼照桥信手里的衣服,“被粉丝看到要激动坏了吧,你还有什么不会做的啊。”

照桥信无所谓的撵了撵针,“我小时候帮妹妹做过手工课的作业,为了让她的作品漂亮一些就钻研了很久,太丑的话她一定会很失望,渐渐就学会了。”

“你有妹妹这种事原来是真的。”伊达航控诉,“而且竟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你也没问嘛。”照桥信弯眸笑了笑,“那段时间她身体不好,高烧状态下针尖总是会刺破手指,我就自告奋勇要帮她做,但后来我才知道,我妹妹最后交的都不是我做的那份。”

伊达航:“因为太丑了吗?”

“因为她觉得这种事虽小,但不能作假。”照桥信现在都不知道照桥心美是什么时候完成的作业,可能是装睡后让家人们都安心的离开,一个人偷偷在被窝里打手电筒,“她其实已经完成了作业,但最后看到我捧到她面前的手工品时,露出了很欣喜高兴的表情,然后对我说谢谢,好像我帮她解决了什么麻烦一样。”

伊达航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照桥信脸上的沉迷和些许自豪让他很是陌生。

“那段时间我一直都沉浸在帮到妹妹的好哥哥角色里,直到我在她的房间发现了被她用盒子保存起来的,我的针线玩偶。”

伊达航听着,觉得谈到妹妹的照桥信格外热情,语速都比以前快了一点儿,

说到这,照桥信激动的起身,身体微微颤抖,“你一定难以想象我当时的心情,我觉得我眼前有花盛开,花丛的中央就站着我妹妹!”

伊达航:“……”

他觉得哪里奇怪,“有花盛开这种形容……也可以用在兄妹身上吗?”

通常都是喜欢的人……吧?

而且信的神情……

“当然!心美就是最可爱最完美的!”照桥信握住伊达航的手,眼里冒着精光,“真是全天下最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竟然一边维护了哥哥的自尊一边珍藏了哥哥的心意,我太感动了呜呜呜我当即就哭出来了,我还可以为心美做一百个针线娃娃!”

“哦,哦哦。”伊达航有些无措的睁大眼,随后难以承受般捂住了脸,“信,你说就说,你别凑这么近,我真的……”

看到他逃避的视线,照桥信的声音里带着丁点儿嫌弃,“你还没习惯啊,这张脸你不是都看了快半年了?”

伊达航有些崩溃,“习惯不了的啊!”

“不合格,继续练。”

“唔……”

大概过了十分钟,照桥信把制服挂好,伊达航也把房间又检查了一遍,他高大的身影立在一边,担忧的捏着下巴沉思,“我还是不放心,晚上外面会不会爬进来什么人,在你睡梦中对你开一枪。”

“那样我会第一时间醒过来的。”照桥信嘁了一声,“好歹对我的能力有些认知啊,航。”

“要不我去找教官申请一下,今晚来和你住。”

照桥信笑了笑,忽然走到门边,作势开门,“有这个想法的好像不只有你。”

他倏地打开门,伊达航一愣,和门外站着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松田阵平抱着枕头,看上去很想挡住自己的脸,

萩原研二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迷人,但似乎掺了点儿僵硬,“晚上好啊!”

“晚上好,不过你们没想过这么冒然过来很让人不知所措吗?”照桥信倚在门边,心情有些微妙,“不会真的是要和我一起睡吧?”

“这显而易见。”萩原研二的视线虚虚往照桥信脸上一飘,很快移开,“那么,可以进吗?”

他的声音很轻,未尽之言的意味彼此心照不宣。

照桥信困惑的皱起眉,“难道你们这样,只是因为担心我吗?”

松田阵平抬头,语气理所当然,“不然呢?”

照桥信缩了缩指尖,他突然觉得自己正面对的场景格外陌生,仔细想来,似乎从来没人大半夜跑到他的房间,说着保护他担心他的话,在这么狭小的私人空间里一起呼吸。

等等,心美这种时候会怎么做?

照桥信的脑子有点儿当机,

主动,太主动了。人们喜爱他赞美他,但同时也仿佛怀有自知之明般疏离他,他们之间还有个默认的说法,那就是六神通是完美的,是大家的,是公众的。

粉丝处在私人关系以外的圈子里,同事也在感受到照桥信的冷淡后将火热的心思冷却,至今为止,照桥信只在警局的那个晚上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

不能负别人的心意,要有同理心,他们还是航的朋友,他们的目的真诚且单纯。

照桥信的脑内循环冒出这几条信息,他经过层层挣扎,最后选择了照桥心美或许会做的决定——女生之间,一起夜宿是很平常的事。

照桥信诙谐的说道,“好吧,那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噗,你在自得什么啊。”松田阵平捶了下他的肩,刚刚那股不自在的气氛顿时散去了。

萩原研二在门口和照桥信小声的解释,“老实说,我们今天也睡不着,又听说你总是遇到那么多恶性/事件,所以干脆就来找你了。”

“你们害怕了?”

“你看上去倒是恢复得很好,我现在连食欲都没有呢,明明今天晚饭都没有吃。”半长发青年的眸底隐隐有几分心理压力带来的倦色,“因为我和阵平将来的方向,可是要天天和炸弹打交道啊……”

照桥信有些惊讶,“拆弹专家?”

“没错。”他单闭上一只眼睛,神情很灵动有感染力,照桥信下意识就想模仿他那份轻佻和自如,“但是现在,专家们的心脏像装了马达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尤其在看着一个更耀眼的存在时。”

“啊?”

“是你啊笨蛋。”松田阵平熟练的打起地铺,“你在我们旁边的话,好难静下心来。”

他这么坦诚,把照桥信整得有些懵,他一下子想起了经纪人先生给他说的:让那些警校的小崽子们锻炼一下抗性。

“你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这种话的?”

“大概是陈述客观存在的真理……这样?”松田阵平凝视着他,啧了一声,“说真的,你到底是有自知之明的还是没有,总感觉你某些地方微妙的迟钝,对自己的影响力一概不知,或者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照桥信:“……”

来了,是那个熟悉的感觉,那个在见第一面就吐槽他的拽哥!

“今天有多少人因为你而写检讨了?我们都没有逃过。”卷发青年像是挫败,像是已然接受,“如果拆弹有什么阻碍,那你一定是关卡BOSS,我只要一想到——工作时突然听到你的声音,突然在某个屏幕上看到你的脸,然后开始大脑发空手指发抖——这种画面,就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不争气,太不争气了!怎么能因为这点儿诱惑就控制不住自己啊!

松田阵平咬着舌尖痛骂自己,就算是六神通也不行啊可恶——

照桥信沉思了一下,沉重道,“那你只能加油努力了,毕竟我是不会消失在公众视野的,未来的大街小巷都会贴满我的广告,我会比现在还要有名。”

“这种野心听起来也蛮不错的嘛。”萩原研二笑道,“所以我们现在要进行脱敏训练了。”

伊达航兴奋,“要不现在就从往寝室墙上贴海报开始吧!”

“那种事就算了。”

“其实也有一点儿心动。”

“萩,你是站在谁这边的啊……”

“站在通这边吧。”

“真是令人恼火的魅力啊。”

“是大家都不得不承认的魅力。"

照桥信躺在床上,熄灯时间已过,伊达航见房间里再装下他太过拥挤,赶在关门前回到了自己的寝室楼,至于另外两个,完全是偷跑过来的,而且看架势,他们两个平时没少串宿舍。

照桥信翻过身,地板上的两人明显还没睡,正一脸思考人生的望着天花板。

照桥信忽然问,“你们为什么想成为警察?”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松田阵平转眸,“你想更加了解我吗?”

照桥信:“是。”

两人呼吸一窒,只觉得一股热度迅速从心脏漫上脸颊,轰得他们耳边都有了忙音。

“那你为什么成为了偶像?”

“需要等价交换才能回答问题吗?”照桥信转过脸,他也盯着天花板,这种不面对谁的视线时最能注视自己,“说实话,我原本的人生规划很简单,只是想和某个人结婚而已。”

他这么说道。

殊不知地板上的两个人一下子变成了石像,还是几乎要裂开的那种。

松田阵平一掀被子坐起身,刚想说什么,忽然察觉窗外有异响,

紧接着,半透明的窗帘外映上一个消瘦的人影,他一把拉开窗户,照桥信看到了一张幽怨的脸。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六神……”

“你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儿。”

照桥信:“?”

什么?什么速度快?这个人在说什么?

不对,重点是……!

“太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而且还爬了警校寝室楼!他没被发现吗!

“或许你可以走正门?”照桥信语无伦次,“你不是很擅长吗?”

“今天难得想走些不寻常的路子,而且正门不太方便,没想到就……”

太宰治的视线凉凉的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用一种无奈般的语气叹息道,“六神,该说…不愧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