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谌怔愣在原地,一脸迷茫。
刘觞催促道:“陛下,你要不要和我偷情啊?”
李谌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觉得“偷情”这两个字很不正当,而且朕身为一国之君,为何非要偷偷摸摸的偷情?
但刘觞都这么说了,李谌立刻一口答应:“好!朕与你偷、偷情!”
刘觞笑道:“这就对了。”
李谌一时间有些局促,以前二人也经常同处一室,从来没有这般令人手足无措过。
李谌偷偷抹了抹手心里的冷汗,道:“那……阿觞便算是正式接受朕了?”
“当然不是,”刘觞理所应当的道:“陛下你忘了,咱们这是在偷情啊!”
李谌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刘觞道:“偷情是偷偷摸摸的,不能光明正大。”
李谌越听越是糊涂迷茫,道:“那……阿觞,偷情该干点什么?”
刘觞摸着下巴道:“其实我以前也没偷过。”
李谌:“……”阿觞若是偷过,朕更着急了!
刘觞想了想,道:“陛下,先去里面儿坐吧。”
二人进了内室,李谌道:“阿觞,既然咱们是在……偷情,你以后便不要如此唤朕了,喊陛下实在太生分了。”
刘觞奇怪:“那叫什么?直接叫名字吗?若是被旁人听到,我的脑袋可不够砍的。”
李谌轻笑一声,附身在他耳边,故意呵了一口热气道:“当然是唤……谌儿。”
刘觞的耳朵麻嗖嗖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假奶狗如此油腻,可偏偏……生得太好看了,简直色令智昏!
刘觞以前是不理解昏君的思维,但眼下明白了,简直大彻大悟,原来色令智昏这么容易?
刘觞笑眯眯的道:“谌儿。”
李谌本想调戏一下刘觞的,哪知道刘觞“从善如流”,李谌喉咙一紧,嗓子干涩,被刘觞这一句谌儿撩拨的受不住,低下头去,温柔亲吻着刘觞的唇角。
刘觞没有躲避,反而迎合上来,这就令李谌更加欢心,心跳有如擂鼓。
“嘶……”刘觞突然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李谌关切的道。
“没、没事……”刘觞可不想说,昨日里霸王硬上弓,刘觞把自己给弄伤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霸王的!
刘觞尴尬一笑:“没事没事。”
李谌迟疑的道:“阿觞,昨日你……受伤了没有?”
“没有啊!”刘觞梗着脖子,一脸自己很厉害的模样,道:“我怎么会受伤呢?我很有经验的!”
李谌轻笑,道:“哦?是么?可谌儿怎么依稀记得昨日,阿觞哥哥抖得很厉害呢?”
“你记错了!”刘觞反驳:“肯定记错了!”
李谌也不逗他,道:“阿觞哥哥,你躺下来,谌儿帮你推拿,放松一些,这样身子便不疲累了。”
刘觞心想也好,左右是在偷情,也不需要估计李谌的身份,便干脆的趴下来,指挥着李谌道:“正好,我肩背都有些酸,你给我揉揉。”
“嗯嗯!”李谌点头如捣蒜,十足乖巧的模样,一面推拿一面道:“阿觞哥哥,谌儿这样的力道可以么?是轻了?还是重了?”
刘觞十足享受,抱着头枕幽幽的道:“嗯——再使劲一点儿,你这手劲儿轻飘飘的,没吃饭吗?”
李谌还真是没用膳,起初是吃不下,后来忙着处置王岁平和王觞,没有功夫用膳,这会子又跑到了宣徽院来,从早上到现在,是一口都未吃呢。
李谌可怜兮兮的道:“阿觞哥哥,你怎知谌儿还未用膳?”
“真的?”刘觞侧头看他,道:“都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用膳?”
李谌更是可怜兮兮:“枢密使一直不让谌儿前来看望,谌儿担心,自然无心用膳。”
刘觞翻身坐起,道:“我这儿有些点心,你吃点垫垫肚子。”
他把床头柜上的点心拿过来,都是刘觞爱吃的点心,是刘光特意端来的,全都是甜口,而且十足甜蜜的那种。
李谌其实向来不爱吃太甜的,但是刘觞不一样,刘觞就喜欢特别甜的,李谌看着那点心蹙了蹙眉。
刘觞道:“好歹吃一点,让人现在备膳也需要一段时间。”
他说着,捏起一块糕点,喂到李谌唇边,李谌一笑,咬住糕点,却没有咬断,衔着糕点凑到刘觞面前,示意自己咬这头,刘觞咬那头。
刘觞难得脸面一红,心说小奶狗天子果然比糕点还要甜!齁嗓子!
虽然刘觞抱怨李谌的做法十足齁嗓子,但还是笑眯眯的凑过去,稍微歪头调整角度,咬住了糕点的另外一头。
李谌给他轻轻擦了擦嘴唇,道:“阿觞哥哥,好吃么?”
刘觞使劲点头:“甜!”
李谌又问:“那……是糕点甜蜜一些,还是谌儿甜蜜一些?”
刘觞差点捶胸顿足,这个小奶狗也太齁人了吧,要得糖尿病的!
李谌不见他回答,恍然大悟的一笑:“是了,阿觞哥哥方才食了糕点,还未品尝谌儿,所以无从评价,不如现在来尝一尝谌儿的滋味儿?”
梆梆!刘觞的心跳飞快,几乎从腔子跳出来,一时间有些急不可耐,心想着阿爹说了,爱慕不可以,但是肌肤之亲随便自己高兴,小奶狗都主动成这样了,有便宜不占是笨蛋!
刘觞急切的催促道:“快点快点!”
李谌没想到刘觞一点子都不懂得矜持,不过这样也好,他刚要凑过去,便听到“叩叩”的敲门声。
“觞儿?”
刘光的嗓音响起。
李谌震惊的道:“枢密使怎么又回来了?”明明才走不久。
“觞儿?”刘光的嗓音道:“怎么又吩咐宫人准备膳食了?可是饿了?”
并非刘觞饿了,刘觞已然用过了晚膳,其实是李谌饿了,所以刘觞刚才抽空吩咐了人去准备晚膳端过来,哪知道外面的那些人不愧是刘光的心腹爱将,简直事无巨细,只要是关于宣徽使刘觞的,全都一一并报上去。
这下子了好了……
吱呀——
“觞儿,阿爹进来了。”刘光说着推门走进来。
于是,屋舍之中,枢密使刘光与一身内侍服侍的天子李谌四目相对。
李谌:“……”
李谌咳嗽了一声,道:“枢密使,你听朕解……”释。
不等他把话说完,刘光已然冷漠的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小太监,在这里叨扰宣徽使歇息?赶出去。”
“是,枢密使!”
李谌懵了,“诶”了一声,喊着:“枢密使,是朕啊!是朕!”
刘光才不管,反正李谌穿着小太监的衣裳,执意把他赶出去,“嘭!”一关门,李谌高挺的鼻梁差点被掩上。
刘光把天子轰出去,这才转头看向刘觞。
刘觞立刻举起双手以示清白,道:“阿爹,我可是最听话的,狠狠拒绝了天子的爱慕之意。”
刘光倒是有些惊讶:“天子……对你吐露爱慕了?”
刘觞点点头,刘光绝然的道:“那也不能同意。”
刘觞乖巧的道:“阿爹放心,我没同意,全都听阿爹的。”
刘光这才稍微放心,道:“时辰不早了,你还病着,不要胡闹,快些休息。”
刘觞更加乖巧的点头:“阿爹也早点歇息。”
刘光临走之前还嘱咐道:“觞儿,你虽年轻,但做房事也要有个节制,切勿伤了身子。”
刘觞:“……”
李谌被轰了出去,但并不生气,反而很是欢心的回到了紫宸殿中。
鱼之舟早就在等候了,陛下穿着内侍的衣服“招摇撞骗”,若是没被人发现还好,被人发现的话,天子的颜面何存?
“陛下,您回来了!”鱼之舟赶紧迎上来,道:“快把衣裳换下来,没有、没有被人看到罢?”
李谌摇摇手,满脸挂着甜蜜得笑容,道:“无妨。”
他说着,随口道:“那是谁的衣裳?”
鱼之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件“陌生”的外袍,并非是李谌的常服,也并非是鱼之舟的衣裳。
鱼之舟目光微微晃动了两下,支吾道:“是……是没庐将军的,方才小臣回来,不小心撞见了没庐将军,他把外袍借给了小臣。”
鱼之舟被李谌借走了衣裳之后,他是决计不敢把天子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的,于是只好抱着天子的衣裳,偷偷摸摸的往紫宸殿跑。
哪知道就是这么巧,路上撞见了没庐赤赞!
没庐赤赞的肋骨还在恢复,这些日子恢复的不错,出来散一散,正巧碰见了狼狈不堪的鱼之舟,鱼之舟衣衫不整,没庐赤赞登时便恼火了,还以为有人欺辱了鱼之舟。
鱼之舟无奈之下,只好解释了一番,没庐赤赞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天色已晚,有些夜风,没庐赤赞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让鱼之舟穿上,便离开了。
李谌心情大好,因此随口问了一句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李谌琢磨着道:“鱼之舟你说……枢密使不让朕见阿觞,这可怎么办?”
鱼之舟眼皮跳了两下,道:“陛下是九五之尊,虽枢密使的权威很大,但是陛下敕令,枢密使还是要听从的。”
“不行不行,”李谌道:“朕不能用敕令,这样不好。”
毕竟刘光可是刘觞的养父,刘觞又如此在意刘光,李谌想要和刘觞发展关系,绝对不能得罪了养父大人。
鱼之舟头疼不已,不知陛下为何非要这般纠结这个问题。
李谌眼睛一亮,道:“有了!鱼之舟你还记得不曾,正在读书的时候,朕经常和六弟传小纸条。”
鱼之舟:“……”
一提起这个,鱼之舟更加头疼了,天子年幼之时,上房揭瓦,调皮捣蛋,那是什么事儿都做过的,哪里有江王李涵那般温文尔雅。
以往在读书的时候,李谌最是调皮,特别喜欢逃学,还气老师,课堂上总是让鱼之舟帮忙传纸条给李涵,李涵不接纸条还不行。
李谌笑道:“你也记得罢?”
鱼之舟默默的心想,小臣不想记得。
李谌灵机一动:“枢密使不让朕见阿觞,没关系,朕写一个小纸条,鱼之舟你带去宣徽院,把条子交给阿觞,朕约他出来偷偷见面,真是个好法子!”
李谌心想,正好合了偷情二字,朕真是聪敏绝顶!
鱼之舟奇怪的道:“陛下为何非要与……与宣徽使偷偷见面?”就不能光明正大的么?
李谌摆摆手:“你还小,你不懂。”
鱼之舟:“……”
李谌当即让鱼之舟研墨,自己写了一个小纸条。
——今夜子时,清思殿毬场相见。
写好纸条,李谌仔细的吹了吹,确保墨迹干透,这才交给鱼之舟,道:“明天你送到宣徽院去,明日子时,朕要与宣徽使偷偷见面。”
鱼之舟无奈,只好应声道:“陛下,很晚了,快歇息罢。”
第二天一大早,李谌刚起身,便催促着鱼之舟去送纸条,分明是今夜子时的事情,一大早就要让他送过去。
鱼之舟只好找了一些借口,弄了一些糕点,将纸条压在糕点
因着宣徽使病了的缘故,宣徽院里面戒备森严,门口严防死守,鱼之舟站在大门口,还被盘问了好几句,这才放行进去。
他往里走了几步,便听到有人道:“这不是鱼公公么?”
鱼之舟驻足,恭敬的道:“小臣拜见枢密使大人。”
是刘光!
刘光上下打量,道:“鱼公公不在陛下身边伺候,怎么跑到宣徽院来了?”
鱼之舟心说,正是给陛下传纸条来了!
不过临行之前,李谌多番叮嘱,一定不要让枢密使刘光知晓纸条之事,因此鱼之舟便借口道:“回枢密使的话,天子担心宣徽使的病情,特意遣小臣送来一些糕点。”
刘光淡淡的道:“觞儿病着,还未起身,你把糕点给本使便好。”
“这……”鱼之舟迟疑。
“怎么?”刘光道:“鱼公公可是有什么顾虑?”
“没有,小臣不敢。”鱼之舟把糕点的食合交给刘光,心想着纸条压在
“那小臣便劳烦枢密使大人了。”
“不劳烦。”刘光道:“鱼公公想必还要回去给陛下复命,本使就不多款留了。”
“小臣告退。”
鱼之舟离开宣徽院,赶紧回到紫宸殿复命,李谌问道:“阿觞情况如何?气色如何?病情大好了不曾?”
鱼之舟道:“回陛下,小臣并未见到宣徽使,枢密使大人在门口拦着,把食合接过去,说是宣徽使还未晨起。”
李谌“啧”了一声,道:“无妨无妨,枢密使定然不会发现纸条的,今夜朕亲自去见一见阿觞便可。”
鱼之舟离开之后,刘光垂头看了看大漆食合,他拨开食合的盖子,随便扒拉了两下,一张小纸条便袒露了出来。
刘光挑了挑眉,将纸条抽出来,上面写着——今夜子时,清思殿毬场相见。
刘光挑唇轻笑一声:“清思殿?好啊。”
叩叩!
有人敲门,刘觞道:“进来罢。”
一个小太监提着食合走进来,道:“宣徽使,这是天子遣鱼公公送来的糕点。”
刘觞这里不缺乏糕点,有点奇怪,挥退了小太监,把食合打开,随手拿起一块糕点,立刻看到了
——今夜子时
后面一个黑嘎达,似乎把什么涂抹了,然后是……
——含光殿毬场相见。
刘觞眨了眨眼睛,小奶狗约自己半夜三更到含光殿见面,果然是把偷情这两个字参研的透彻淋漓啊!
刘觞有些跃跃欲试,赶紧把纸条收好,等待着子时与小奶狗天子偷情。
夜色渐渐浓郁起来,李谌特意换上一件桃粉色的常服,还给自己换了一个十足闷骚的头冠,整理妥当,施施然离开了紫宸殿,往大明宫东北角的清思殿毬场而去。
而刘觞那面,也是准时爬墙离开宣徽院,往大明宫正西面的含光殿毬场而去。
都是毬场,一个正西面,一个东把角,可谓是南辕北辙!
刘觞趋步跑入毬场,一眼就看到里面还有人,四周黑压压的,夜黑风高,正适合偷情。
刘觞不由笑起来,没想到小奶狗这么会玩,手段很是高超嘛,偷情的悟性也不错。
刘觞故意轻手轻脚的跑过去,一把从背后捂住对方的眼睛,笑眯眯的道:“猜猜我是谁!”
刘觞说罢,突然有些狐疑,怎么……怎么小奶狗天子的身量缩水了,肩膀也没有那么宽阔了,整个人都有点纤纤细细的?
这身量倒像是……阿爹?
那被刘觞捂住眼睛之人幽幽的道:“觞儿。”
刘觞:“……”!!!
刘觞吓得放开双手,对方立刻转过身来,四目一对。
“阿爹?!”刘觞震惊,还真是阿爹!
不是小奶狗约了自己来偷情吗?小奶狗还没抵达战场,怎么父亲大人提前抵达战场了?
刘觞结结巴巴的道:“阿、阿爹,你怎么在这儿啊?”
刘光笑的温柔:“这句话,合该是阿爹问你,伤还未好,觞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刘觞支支吾吾:“我我……”
刘光挑眉:“恐怕觞儿在等什么人?”
“没有!”刘觞一口否认:“自然没有,绝对没有,阿爹你别瞎说。”
“没有最好。”刘光拉住他的手道:“既然没有等人,那便与阿爹一同回去罢?今日阿爹陪你歇息。”
刘觞:“……”
与此同时,子时的清思殿毬场。
“阿嚏!”李谌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为了彰显自己的俊美,李谌故意穿得很是轻薄,哪想到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刘觞。
李谌坐在偌大的毬场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可怜兮兮的搓着胳膊:“阿觞哥哥怎么还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