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炎的说法还是保守了。
猫头鹰不止吐了，还吐在正直播的叶晓谷身上，还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做成了表情包广为流传。
戴况开车带瞿星晚去宠物医院和贺明炎汇合，他们到的时候小猫头鹰直挺挺躺在看诊台上，贺明炎拿了一块白色的布正往小猫头鹰身上盖。
这场景，很难不让人想到“家属见患者最后一面”。
瞿星晚也没免俗，眼泪吧嗒掉下来，虽然逆子喜新厌旧还有攀龙附凤的嫌疑。
“没死，晕了，抽了血，在化验。”贺明炎用中心词交代主要内容的说话方式瞬间起了作用。
瞿星晚擦了把脸，这才过去看傅文萧。
“怎么会吐又晕过去了呢？它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吃撑了，又晕血。”戴况也过来，看了眼就给出了诊断。
瞿星晚和贺明炎齐齐看向戴况，他们眼神里散发着“不耻下问”的光芒，让戴况有点不好意思。
“它有点傻，像奶狗一样，吃东西不知饥饱，好吃的会一直吃，吃到吐，晕血也是老毛病。”戴况解释。
“所以，鸟是你的？”贺明炎问。
老板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证据不足，毕竟你的表情很认真。
而且贺明炎这个问题让瞿星晚有偷人家猫头鹰的嫌疑。
“鸟——”
三人聊天，没人注意诊台上盖着白尿垫挺尸的猫头鹰，小猫头鹰大概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见了它亲爱的爸爸和叔叔，迷迷瞪瞪的小猫头鹰就张开了嘴，有气无力地叫了声“爸爸”。
最先低头看的是贺明炎：“它叫爸爸？”
“不是，它、它叫嘎嘎，贺总你忘了，它在直播的时候也叫过，还叫过汪汪喵喵。”瞿星晚一边强行解释一边上手摇晃小猫头鹰。
好儿子，你可快醒醒，别乱叫了。
“傅文萧，傅文萧，你生病了，别叫了，继续睡吧。”
小猫头鹰显然也知道自己刚才差点闯祸，就顺着瞿星晚的话继续挺尸一动不动。
医生拿着化验结果出来了，说验血确实没有炎症，但拍片有个奇怪的地方，小猫头鹰体内好像有个肿瘤，医生手一指屏幕。
其实不用指，毕竟猫头鹰肚子就算放大到整个屏幕也没多大，腹腔那个圆的像溜溜球似的“肿瘤”明显得像P上去的。
瞿星晚仅有的关于妖的常识告诉她，那是傅文萧的妖丹。
“可能是不小心误吞了小球儿吧？”瞿星晚开始误导医生。
“不可能！”贺明炎和医生居然同时开口否定。
贺明炎居然还抢医生台词：“它的体型这么小，食管狭窄，不可能吞下这么大的球，其二，吞下去的东西会在胃里，不会出现在腹腔。”
医生嘿嘿笑了笑：“对，是这样的，所以我们怀疑是肿瘤，无论是良性还是恶性，这么大的瘤子建议开手术拿掉。”
瞿星晚正在绞尽脑汁找借口，贺明炎说：“开。”
“贺总——”
“所有费用我都会负责。”贺明炎霸气侧漏。
谁负责也不行啊，把它妖丹取了不是要命吗？瞿星晚求救地看戴况，戴局长，想想办法，救救你大侄子！
“好，那今晚鸟就留在这儿算是入院观——”
戴况终于开口了：“上个月猫头鹰刚做过检查，没有发现肿瘤，一个月也不会长这么大吧？是不是你们的仪器出了问题？换家医院查一下再确定。”
一米九多的身高，加上一脸严肃的表情，大咧咧质疑医院仪器，气得医生脸通红却只能憋出一句：“我们的仪器是全市最先进的，不会有问题”来反驳。
“好，我明天会带它换医院检查。”贺明炎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捧起猫头鹰，“我会负责到底。”
那架势，像新晋奶爸捧着他刚出生的崽，瞿星晚跟他说明天自己带傅文萧去检查就好，到时找贺明炎报账被他拒绝了。
贺明炎不肯还鸟，理由正大光明，捧着傅文萧走在前面。
瞿星晚和戴况走在后头，以为要说悄悄话，所以走的慢，特意拉开了距离。
“傅文萧它会隐藏妖丹吗？”
“不会。”
“那我去把它抢回来。”
“会让人疑心。”戴况一摊手，手心已经多了颗小小黑药丸，“你明天找机会提前喂给傅文萧，会帮它隐藏妖丹，但药效只有半小时。”
接过药丸，瞿星晚有种参加地下活动要保护同志特殊身份的紧张感。
瞿星晚追上贺明炎：“贺总，明天我带它去检查就行了。”
贺明炎看了看瞿星晚，眼神里居然还有点不信任，好像她是个不愿意给孩子看病的后妈似的！
“在我手上出的问题，我要亲眼看着解决！”不信任的语气也很明显好吗？
瞿星晚憋屈坏了，她捡个鸟，鸟非要自己认个金主爸爸，金主爸爸怀疑她虐鸟，偏偏还不能说，好气。
贺明炎开着他霸气的奔驰大G绝尘而去，飒爽拉风。
瞿星晚坐上戴况的车，半小时后才成功发动。
为啥？
戴局长的车电瓶没电了，找保险公司救援现换的。等救援的工夫，瞿星晚只能细细打量戴局长的车，嗯，有种传家七手车的气质，看这简陋的内饰、布艺座椅、十分具有时代特征的方向盘，被盘的都要发光了。
“妖管局没有拨款、配车和工资什么的吗？局长的日子也过得这么苦吗？”瞿星晚忍不住询问。
戴况有点不好意思，严肃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点局促：“有，少。”
“所以私家侦探是真的在做？贴补生活？”
“嗯。”
那看来生意是真不好啊！
当妖和当人那不就一样？哦，当妖更苦，还得小心翼翼捂好马甲。
“我是不是可以不修行不当妖，看起来更苦。”
“不苦，在兴安岭生活就不用买房子买车买衣服买食物，每天睡到自然醒。”戴况表情有点忆往昔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来人类世界？受苦也是修行？”
“为了找你！”
瞿星晚脑海里已经浮现起刘德华饰演的寻找被拐卖孩子的老父亲，以及他那辆破自行车。
住脑，瞿星晚，你这样对戴局长太不敬了。
瞿星晚回到家，发信息给贺明炎，询问傅文萧的情况，贺明炎直接给她打了个视频过来。
一接通，只见刚才仿佛死了的傅文萧这会正迈着小短腿在贺明炎家巡视，那不时瞪圆的眼睛、张开的鸟嘴表现着它的震惊，那是被金钱的威力和芬芳震慑到的表情，生动诠释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作为爸爸，瞿星晚就像很多无能的家长一样，她，恼羞成怒了。
“傅文萧，在贺总家乖乖的，不要闯祸哦。”
“你不要恐吓它。”贺明炎忽然将屏幕调转，他自己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它还是只是个孩子。”
没发现啊，贺明炎居然还有熊家长的潜质，等你发现“孩子”是只比你年纪还大的鸟儿有你尴尬的。
“我已经预约了附近的宠物医院，一会发给你定位，明天医院见。”贺明炎在镜头里说。
真的，贺明炎就差把不信任直接说出口了！
真是累妖的一天啊！热水澡都不能缓解的劳累。
瞿星晚去阳台挂顺手洗的衣服，然后就听到了诡异的沙沙沙声，随即风雨夜那条小黑蛇出现在阳台栏杆上，看到瞿星晚的瞬间它还身躯往后仰了下，一副“吓蛇一跳”的样子，毫不怀疑，如果它有手它会拍拍胸口的。
“大半夜还手洗衣服？真穷。”蛇说。
本来对软体动物还有点怕，它一张嘴就让瞿星晚只想吃了它。
“戴局长怎么把你放出来了？”瞿星晚随手就把伸手阳台门给拉上了。
她能捡猫头鹰是因为猫头鹰叫她爸爸，这货上次骂她瞎这次嫌她穷，爬，不接待。
“呵，凭他也想困住小爷？”小黑蛇缠在阳台栏杆上，“你关门干什么？”
瞿星晚笑笑：“瞎啊，不欢迎你的意思。”
“你以为拦得住我？”
被这话刺激的，瞿星晚心口又开始发烫，瞿星晚低头看看，晚上刚脱的毛，又长出来了！
“拦不住就杀了你吧。”脱毛膏虽然不贵，可是疼啊。
瞿星晚说完气话抬头看小黑蛇，其实有点惴惴，毕竟对方还有条碗口粗的后台长虫！
但是，小黑蛇好像和她一样惴惴，蛇头都放低了。
“我偷我小叔的钱给你，你别杀我吧！”
“你当我傻啊，你小叔那么粗，一口就能把我吞了，我拿他的钱，你借刀杀人是吧？”越说越气，瞿星晚徒手揪起小黑蛇扔下了阳台，“滚蛋吧！”
扔完小黑蛇，瞿星晚心口也不发烫了，也不想吃人了，神清气爽回屋，但是看到手上又长出的毛，皮肤开始隐隐作痛。
脱了两次毛，瞿星晚第二天早上心情不太好。
想到要提前半小时给傅文萧喂药丸，瞿星晚决定到贺明炎家小区门口等人，路上，贺明炎开车，她不就可以神鬼不知给傅文萧喂药了吗？
瞿星晚失策了。
她确实等到了贺明炎的车，可是开车的是司机，贺明炎坐在了后排，那只傅文萧盖着毛茸茸的小被子在旁边的座位上呼呼大睡！
贺明炎还告诉她：你坐前面吧，免得挤到傅文萧。
这让她怎么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