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多数小说,这种气场的人出场,一般会营造点恐怖气氛,瞿星晚刚想完,刚才还只是阴沉的窗外咔嚓一道惊雷响起,照亮了病房,让瞿星晚在这瞬间得以看清来人的相貌。
嗯,是符合此时氛围的大佬气质,就是出门坐高铁会被查无数次身份证的那种长相。
虽然瞿星晚认为在布满监控的公共场合杀人不太可能,但面对这种杀人如杀鸡的大哥谁不软啊?
“你就是瞿星晚?”巨人开口,声音低沉,他原本插在风衣口袋的双手拿了出来。
不会是凶器吧?
“不是。”瞿星晚力图不紧张。
“嗯?不是?怎么可能不是,我认得你!”巨人迈开大步像座小山般移动过来。
“真不是。”
听听这语气,就是冲她来的。
瞿星晚一边否认,一边迅速开动脑筋想逃生办法,正好门外有护士的声音传来,瞿星晚赶紧开口:“瞿星晚在隔壁病房。”
隔壁病房今早已经出院了,把他先骗过去,脱身再说。
眼看巨人已经抬手要抓她,瞿星晚一弯腰从他手臂下钻过去,横冲直撞冲出病房门并大喊:“杀人啦,救命!”
听到后面很快追来的沉重脚步声,瞿星晚头也不敢回,用出洪荒之力往前跑。
神奇的是,这么恐惧的时候,瞿星晚脑子里居然还想着“不能躲进别的病房,万一连累别人怎么办,护士台也不能去,都是小姐姐不能受伤。”,于是她一咬牙跑进了楼梯间。
当了二十多年普通人,居然有一天体验到大逃杀的刺激。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瞿星晚忽然感受到一丝热气从下面传来,恍惚有点欣慰,想起来了,病房在三楼,这会她都要跑出住院部了。
转过这个缓台就快到了,就快到——呃——命运的后脖颈被掐住的感觉。
“你跑什么啊?”巨人不理解的声音传来,他手一动,拎着瞿星晚的衣服领子就把她转了半圈,然后松了手。
瞿星晚腿软,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大口喘气:“你说我跑什么?”
巨人没想到她身体这么垃圾,上前一步又朝她伸出手:“我怎么知道你跑什么,难道我看起来像坏——”
“放开她,离她远点,束手就擒!”巨人话还没说完,楼梯间冲出一堆人,有护士小姐姐,有男性家属,还有个阿姨挥舞着灭火器。
“抱头蹲下,不要伤害病人。”半层楼梯下,几名接到警报的保安手持电棍等工具也赶了过来。
虽然瞿星晚觉得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够巨人打的样子,但人多就容易有底气。
这么大场面显然也出乎巨人意料之外,他连忙解释:“我不是坏人,我找她有事。”
“我不认识你啊!”瞿星晚说道。
眼看保安们就要动手,忽然围观人群中发出惊呼:“啊,鸟怎么飞进来了!”
说道鸟儿,瞿星晚自然敏感,转头望过去,果然是傅文萧,它急急飞近落在瞿星晚肩头。
“我的鸟儿。”瞿星晚赶紧解释,怕傅文萧被抓住。
巨人看到傅文萧来,眼前一亮,他一边朝傅文萧挤眉弄眼,一边大声开口:“我叫戴况,傅文萧让我来找你的,说你有事需要我帮忙。”
傅文萧用小脑袋蹭蹭瞿星晚,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告诉瞿星晚:“是大鵟叔叔。”
眼看保安就要上前对付戴况,瞿星晚只能张嘴救人。
“哎呀,傅文萧介绍的,那你刚才早说啊。”
“你也没等我说就跑了啊。”戴况无奈,伸手把瞿星晚拉了起来。
“认识的认识的,误会,多谢大家仗义出手见义勇为,谢谢,谢谢。”瞿星晚态度十分诚恳,又道歉又感谢,围观人群这才放心散去。
剩下一男一女一鸟尴尬相对。
“爸爸——”傅文萧迫不及待,小小声开口。
“闭上嘴,回病房再说。”瞿星晚捏住小猫头鹰的嘴,小猫头鹰顺势点点头,又讨好地在瞿星晚脸颊边蹭了蹭卖萌。
单人间因为戴况进来骤然显得拥挤,可能他也知道造成的视觉效果和心理冲击效果,所以急忙在沙发上坐下了,把一个双人位子显得窄小。
瞿星晚将门关好,拉过把椅子在戴况面前坐下,打量戴况,这身高至少190,要是鸟儿,那得是个多大的鸟儿?而且看他的表情,不是老鹰就是座山雕那类猛禽。
“请问您本体是?”
傅文萧不解地将脑袋转了270°看过来:“爸爸,我说了是大鵟叔叔啊,他本体就是大鵟啊。”
恕我孤陋寡闻,大鵟是什么鸟儿?
戴况把手机递到瞿星晚面前,上面是百度百科对“大鵟”的介绍,哦,原来也是猛禽,瞿星晚看完,将手机还给戴况:“失敬,失敬。”
却发现戴况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想起来什么?哦,我是只雪鸮?在兴安岭到处跟鸟干架的往事?”瞿星晚摇头,“我从小到大在人类世界长大,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你要我怎么相信自己是个大白猫头鹰?”
瞿星晚说完还假模假式掐个诀:“你看,我也不会变形。”
“那你有没有想过子宫为什么不见了?”
“家族遗传病吧?”
“如果你是一只鸟不就合理了吗?”
瞿星晚挑眉:“展开说说?”
“鸟儿,卵生,当然没有子宫。”戴况说道。
瞿星晚忍不住笑了:“傅文萧没和你说清楚吗?子宫是在手术切开创口后才发现不见的,手术前一天的片子里还在。”
看着瞿星晚一脸“我看你还怎么编”的神情,戴况又是那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因为维持你人形的法力在削弱,子宫消失只是开始。”
“法力在哪?如果我身体里有法力,二十多年了,我怎么可能一点都感受不到?”
“不是你的法力,是外来的法力,维持着你的人形。”
瞿星晚忍不住笑了:“照你这么说,我身边还有其他妖怪?怎么,神奇动物在哪里吗?”
“你妈妈变成鸟飞走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爸说的不是比喻,而是一个事实。”戴况说道。
毫不夸张地说,瞿星晚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娇柔、呆萌、美丽的妈妈怎么可能会是鸟!这比她自己是鸟还不可思议。
“不可能,你妈才是鸟!”
傅文萧哒哒哒走了两步:“没错啊,我们妈妈都是鸟啊。”
“让我捋捋!傅文萧说我是被猎人打伤带走的,你又说我妈是鸟,难道我妈在兴安岭下了我这个蛋之后她就变成人去寻找真爱,春天回来看我时发现我被人类打伤带走,她又去找到我用法力维持我的人形骗我爸?给我藏得一起妖气都没有,所以傅文萧找了我二十多年才找到?那我妈得是多大个妖啊!”
捋完了,好像更乱了,她妈要是个大妖,她还是亲生的,她妈为啥连一句实底都不交代就自己飞走了呢?
傅文萧晃晃头:“好像说的也是,大鵟叔叔,到底怎么回事啊?”
戴况也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瞿星晚你真的是只大猫头鹰。”
“兴安岭最帅的大猫头鹰!”傅文萧与有荣焉地点头。
“富强民主和谐民主法治……”瞿星晚念念有词。
“爸爸你念什么?变身诀吗?”
“这是,二十四字箴言,你们鸟儿不懂。戴先生,我真的觉得我是个人,你的说法我暂时接受不了。”瞿星晚也很坦诚。
换做谁,当了二十多年的人也不能谁告诉她她是鸟儿就信啊?
唯物主义四个大字是刻在脑回路里的。
戴况也不强求,站起身:“我知道一时很难接受。”戴况非常贴心递过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和地址,有事你直接来找我或者打电话都可以。”
瞿星晚接过名片,扫了眼,哦豁,妖管局局长?
这么大咖位的吗?
戴况在众多小护士、家属的注目礼中强作镇定离开了。
瞿星晚还摆弄着那张名片,一边问傅文萧:“戴况是妖管局局长?真的?这城里注册在籍的妖有多少只啊?”
“爸爸,你能看到妖管局局长?”
“能啊,我又不瞎。”
“爸爸,只有妖才能看到名片的真正内容。”
“我怀疑你们妖管局为了拉人头故意给我演的戏,我就不信了。”瞿星晚拿着名片就出了门找人辨认,一出门正碰上孟奇,当然不能放过他。
孟奇看了眼:“私家侦探?这是中国法律允许的职业吗?”
瞿星晚又去找小护士,小护士看了眼:“私家侦探,哇,难怪穿风衣那么有型,要是再戴个礼帽更像了。啊,我们拍个照存一下吗,要是有人调查什么感情问题我还可以给他推荐生意。”
小护士拍完,瞿星晚也凑过去看了眼,果然这回变成了私家侦探四个字,地址和电话号码都变了。
事实摆在眼前,瞿星晚就算仍旧不信自己的身份,但总得信戴况的身份。
难怪傅文萧说戴况能养活他们,这真是好大一条腿!
瞿星晚摆弄着名片往病房走,没留神撞上了人,名片没拿稳也掉落在地,没等她去捡,对方已经将其捡起,看了眼,随即眉头紧皱看向瞿星晚:“妖管局局长大鵟?瞿秘书,你住院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吗?”
看着贺明炎,瞿星晚咽了下口水,一时没有反应。
“我昨天不是问过你医院了吗?正好今天出差回来路过,顺便看望你一下,有这么惊讶?”贺明炎误会了,以为他出现还抓包瞿星晚玩卡牌游戏她尴尬了。
贺明炎也能看到真正的名片,所以,贺明炎他也是妖吗?
瑟瑟发抖,她最近是捅了妖怪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