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晟然：“……路医生不用这么尽职尽责的。”
两个人还在说话的时候，电影院的售票员小姐姐笑着说道：“您好先生，我们今天刚好影城开业周年庆，有好几个情侣套票的话有优惠哦。”
乔晟然脸微微一热，刚想解释，就看见路则一扬下巴：“具体有哪些呢？”
显而易见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只有眼睛堪堪超过了收银台台面的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乔晟然眼睁睁地看着路则认认真真地了解了各种情侣套票的优惠方式之后，选了一个方案。
“然后帮我把套餐里的两瓶冰可乐都换成矿泉水，谢谢。”
乔晟然拉了拉路则的衣角：“看电影不喝快乐水喝矿泉水，您不觉得自己有点叛逆吗。”
路则一手递了手机付款码给电影院的工作人员，一手握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从衣角上扯下来：“骨折还想喝可乐，真想一辈子迪士尼免费插队啊？”
影院的工作人员笑得相当标准，露出的教科书般的的八颗牙齿白的晃眼，双手递过来一个印着银色logo的黑色小盒子：“两位感情真好，这是我们X计划电影院随机送给情侣的小礼物，祝久久哦。”
路则倒也接得很顺手。
乔晟然的耳根像是突然被放在了炉灶的上面，空气都变得灼热。好在黑色的长发阻绝了所有颜色，不算太难看。
一直憋到上二楼放映厅的透明无障碍电梯里，她才忍不住开口：“你干嘛买情侣套票。”
路则底气比她还足：“普通门票一张八十五，情侣套票是一百五十二带两杯可乐，就是不算饮料价格，一张票也能省九块钱，除了一定要两个人一起看以外和普票没区别，为什么不买？”
乔晟然很难说服自己，眼前这个精打细算节俭持家，连九块钱都算得清清楚楚的新世纪男性，和刚刚那个仗着腿脚灵便抢了自己七八十万的单子的是同一个人。
“可不是要一次性买五张吗？”
“有效期一年，我总不会一年看不了五次电影。”
乔晟然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下意识不阴不阳嘟囔一句：“那你打算之后跟谁看啊。”
话一出口，她就发现自己这话怎么听都有点不对劲。
路则嘴角微翘，声音里带了点笑意：“这么关心的话，不如你陪我来看？”
“那您是挺会想的，”乔晟然有些许恼羞：“反正我撑死下个月就走了，你爱跟谁看跟谁看。”
语速很快，有一点冲。
两个人中间刚刚蒸腾起来的绯色空气一下子被冷却下来。
虽然是四月份但是电影院里早就开起来的空调温度很低，电梯里又没有其他人，空气有一丝丝凝滞。
“叮——”
好在电梯到了二楼，开门的铃声适时响起，乔晟然才算松了一口气。
路则开了口：“下个月你应该是没办法完全痊愈。”
乔晟然闻言愣了下：“但是连续错过三个分站的话，今年的总分就完全……”
“没了今年还有明年，明年没有还有后年，但你不好好治疗等完全痊愈的话可能就没有明年了。”
乔晟然有些动气：“你说得轻巧，你懂什么，F1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路则沉默下来：“不说这个了好吗？我们先看个电影吧。”
路则选择X计划影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X计划影院是目前比较少的有设置无障碍位置的电影院。
很多有无障碍设施的电影院只不过是过道可以直接通往座位上，但是如果人不从轮椅上移到座位上的话，就只能坐在过道上，就算移动到座位上，轮椅放在过道上一样会阻碍别的客人。不管是本身的观影体验，还是对其他客人的观影体验而言，都不是非常好。
但是这家X计划电影院每个放映厅都有设计一两个无障碍位置，平时放下来就可以当作普通的座位使用，如果有轮椅人士来的话，座位的椅背可以折叠升上去，将轮椅推进座位里。
一直到路则把乔晟然的轮椅推进座位的时候，乔晟然脸色都不太好。
本来就是工作日，加上《绿皮书》确实也不是什么很热门的超英电影，这个放映厅除了路则和乔晟然只有四五个人，座位又选得很远，和包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路则帮她把固定轮椅的卡扣卡上的时候，电影院的灯刚好暗了下来。
荧幕上开始播放豆浆机的广告。豆浆汩汩倒进玻璃杯里，在透明的杯壁上打了个旋。
黑暗中，坐在乔晟然边上的路则塞了个什么东西过来：“毕竟算是排除万难来看个电影，开心点？”
乔晟然拿了起来，借着电影的光才看清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金属钥匙扣。
船锚的形状，虽然不大但是设计得简洁又精巧，又和影院名字里面的“X”遥相呼应。
借着光还能大约看得见主体部分的柄上隐隐约约刻的字。
她看了一眼路则，就见着他腿上放着的黑色包装。
“路先生这几年没见长进了，用赠品哄姑娘？”
“那有作用吗？”
乔晟然把钥匙扣收进手心里，轻轻哼了一声：“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