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屹和四人的反应截然相反,看到这指示符,松口气:“有反应了,太好了!那臭小子,等找到人,看不揍他一顿!”
看来他这徒弟应该是要去找人,否则不会冒然进这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和他说。
冒然进去,却出不来了,连自己都丢了。
如今甚至不知道到底这一天多到底进了这山多少人。
真的是作死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幸亏他一看不对劲请了大师过来,否则继续等下去,怕是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谢清风让艾屹将东西收起来,他则是率先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景玺等人跟了上去。
四人待在原地好半天才闭上嘴,随后打了个哆嗦,搓着手臂,赶紧小跑着也跟了上去,等等他们啊!
如果刚刚不是演戏的话,那么怕是那位真的是大师了!
景玺很快几步的赶上谢清风,几乎与他一起朝前走,只错了半步的距离。
谢清风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猜到景玺的心思,压低声音道:“我虽然身手不如你,但对付这些东西,还是我这一行更擅长。”
以谢清风对景玺的了解,他几乎是同时与他错半步,显然是怕这里有什么东西,一旦异动,景玺打算自己上,用自己身上的金光将那些东西都第一时间挡在外面。
虽然知道是一回事,真的瞧见景玺这般护着他的举动,他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从古代穿到这里他其实是无所谓的,毕竟当初在小金库做了决定打算以身殉国时他就有觉悟,连命丢了他都不怕,更何况侥幸活了下来。
即使活在异世,这里没有师兄没有那些师侄儿们,也没有熟悉的人,但他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
既然回不去,那想再多也没用,安然留了下来。
谁知却有意外之喜,虽然他嘴上总是说不想和小皇帝再有任何牵扯,但将人留了下来,何尝不是自己口是心非。
小皇帝是这异世他唯一熟悉的人,他们拥有共同的秘密,来自同一个地方,更何况小时候还有那般的“过命”交情。
但眼前的人过去是个皇帝,万人之上的君主,却因为穷困潦倒身无长物不得不在他身边吃软饭,为此一再将他摆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这让他心里到底生出几分愧疚。
景玺极缓慢眨了眨眼,一时不确定国师这是担心他还是别的。
不确定之前那就按兵不动。
果然,下一刻谢清风继续开口:“就算你不这么卖力,我也会替你偿还债务,替你解约的。”
景玺:“……”他就知道。
谢清风说完继续朝前走,本来以为小皇帝听了他的话也就不会这么一直表现自己,谁知道身旁错身而过一道身影,干脆不直接落后半步,直接走在了最前头。
谢清风:“…………”
郝吉鑫体力一般,差点跟不上,小跑着气喘吁吁跟上来,就看到景影帝在前方走得极快,高大的背影格外让人有安全感,这体力真让人羡慕,大家都是天天在大师身边吃白饭的,怎么景影帝就瞧着这么能打?
不过……
“大师,我怎么觉得景影帝瞧着情绪不太对?”郝吉鑫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木头,边拄着边敲敲打打探路。
谢清风瞧了眼景玺的背影,只是摇摇头,回忆了一遍自己说的话,也没有不对的啊,难道是刺激到了他?
一行人一直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堪堪到了半山腰,按照指示的方向,却不是继续朝着山上去的道路。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艾屹来的时候要寻人,以防万一带了照明灯。
他走在最后,他前面是那四个年轻人,此刻早就累得脚步缓慢,但随着天黑加上先前艾屹等人的对话,他们也不敢耽搁,生怕一行人把他们留在这里,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到时候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艾屹瞧着越来越黑的天色,心里也越来越沉,好在看到前方的大师停了下来,松口气,越过四人快走一段距离,到了谢清风身边:“谢先生,怎么样?”
谢清风看了眼前方,抬起手挥了一下,顿时灵力一晃,前方原本一整片的黑暗,隐隐一处方位有昏暗的绿光萦绕:“快到地方了,跟上来。”
艾屹几人立刻应了声,一听快到了,顿时打起精神,立刻跟上去。
只是因为前方都是密林,杂草丛生,愈发难走,前方有个开路的景玺,郝吉鑫不好意思让景影帝一个人,也拿了树枝上前跟上去,艾屹要断后,怕人跟丢,只能继续跟在最后,顺便给前方照明。
谢清风和景玺来的时候也带了小型的手电筒,随后谢清风觉得亮度不够,加上这里蚊虫多,他瞧见景玺已经开始时不时挥舞一下空中,干脆拿出东西画了两张符,再将灵力渡进去一些,上前一步,拍了景玺的手臂一下。
景玺回头看去,挑了一下眉,注意到谢清风的目光,低头瞧见符纸,嘴角扬了扬:“这是什么?”
谢清风随口道:“驱蚊虫的。”
景玺张嘴想说心疼他啊,硬生生吞了回去,时不时撩拨一下可以,但是多了,还真挺怕这人直接察觉到不对劲跑了。
更何况,身边还有别人,不方便,也怕这人脸皮薄,到时候反而适得其反。
想到这,景玺就看了眼这个“别人”,但不得不说,郝吉鑫这人还算可以,虽然体力不行,但肯卖力,又忠心,最重要的是,这是个直男,还真不担心对方在国师身边待久了。
景玺心情极好接过谢清风的“爱心驱蚊符”,只是接过来厚度有点不对,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谢·大度·风看了眼旁边的郝吉鑫:“另外一张是郝吉鑫的。”
郝吉鑫一直拿耳朵听着,本来还羡慕不已,一听竟然自己也有份,兴奋的也顾不上别的,从景影帝手里毫不犹豫拿来一张,顿时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感觉从接触到符纸的地方将整个人笼罩起来。
原本随着天黑山上有些凉,此刻却是温度刚刚好不说,甚至之前还格外凡人的蚊虫像是突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顿时喜不自禁:“大师你可真是的对我太好了!呜呜呜以后你让我当牛做马我绝不二话,就算是以后让我以身相许我也跟你一辈子!”
郝吉鑫为了表忠心,啥话都往外秃噜,说到一半想起什么,自己象征性扇了自己一巴掌,“后面半句我胡说的!”
偷瞄一眼旁边的景影帝,总觉得影帝眼睛都绿了,还瞪了他好几眼。
郝吉鑫拿着符纸怂唧唧小跑两步:“我继续往前探路!”
谢清风瞅了景玺一眼,好端端的又吓唬郝吉鑫。
景玺注意到谢清风的表情,眼神幽怨:“我以为我才是‘特殊’的。”
他这个特殊指的是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谢清风只当没听到,他们两个同样在前面探路,虽然这东西消耗灵力,但他如今修为大涨,这么点也无所谓,总不能厚此薄彼,给一个不给一个?
他可办不出这种事。
身后的四个人紧跟着,虽然没听全,但郝吉鑫声音大一些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好像是这个厉害的大师给了他们什么很厉害的东西。
四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慢了几步,小情侣中的男生凑到最后的艾屹身边,低咳一声:“这位先生,那个大师好像给了最前头两位先生好东西,瞧着像是驱蚊虫的,能不能给我们也要几个?这山上虫子还挺多的。”
说完看到这人抬眼掀了掀眼皮没理他,又换了一种说法,“我们男生能忍,但女生脸上身上被叮了不太好,这山上瞧着还有毒蛇蜈蚣虫子什么的,抓破留疤就不好了。不给我们也给她们要两份也行啊。”
艾屹瞧着前方一眼,大师过来是他临时求来的,肯定没准备什么驱蚊的东西,怕是大师用符纸写的,本来来救人等下到了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那是因为景先生和郝先生开路受到的伤害最大才给的,他们护在正中间连还真大。
更何况,要不是遇到他们,这四人怕是也是丢了小命的料,这时候还想着不被咬?没看到他都没有吗?
艾屹瞧着眼底反射出精光的男生,显然不达目的怕是要跑到大师那边开口,直接点点头:“行啊。”
男生眼底一喜,只是这高兴还没持续两秒,就听艾屹继续慢悠悠开口:“你们如果愿意在前面开路,最先被蚊虫啊杂草啊荆棘扎,那就让景先生他们把符纸给你们。”
男生表情僵了僵,意识到什么,最终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哈哈现在想想算了,反正快到了,还是不这么麻烦大师了。”
艾屹懒得理他,这人不想得罪谢先生,跑到他这边故意撺掇自己去要,这是故意提醒自己前头有,结果他这个同伙却被落下了,又损又坏,心眼真多。
山上有点静,郝吉鑫这会儿不用被虫子折磨,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符纸作用,前头的荆棘仿佛能避开他们,心情一好就有闲心去瞧别的。
听到身后男生压低但还是被风吹过来传到耳边话,嘴角扯了扯,这孙子,自己劈腿的事还没清楚呢,这就开始搞小动作。
好在很快就越过这片杂草丛,前方顿时出现一片空地,前方有水声传来,几乎是他们出现在这里看过去时,眼前竟是出现隐约的雾气,影影绰绰的像是看不真切。
谢清风瞧见这一幕,眉头一皱,伸手握住景玺的手腕往后一拉,同时扯着郝吉鑫的衬衣后背往后一带,两人瞬间落在了后方。
同时谢清风手臂一抬,顿时一道灵力挥过去,眼前的雾气像是顷刻间殆尽,四周顿时再次视线清晰,不再像先前那般。
景玺面色发沉:“刚刚是什么?”
谢清风收回手:“阵发设置的迷幻阵,吸入雾气会产生幻觉。”这里是半山腰,到处都是断壁深渊,一脚下去看不清很可能就送了命。
景玺眸底闪过厉色:“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就是这里了。”
发帖人看来也是个懂道行的,把这么多人骗来这里,显然心机不存,最可能的就是举行某种仪式,比如……用这么多人的命启动某种仪式来续命。
毕竟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大师很少,需要花费不少人力财力。
谢清风表情也不太好,回头看了眼艾屹和那四人:“从接下来不要离开我们视力范围,也不要乱碰任何东西。”艾屹立刻表情凝重颌首:“好,我们看着他们。”
单独放在这里还要回来寻,万一乱跑,到时候还要找他们,所以最好还是让他们跟着,随时瞧着,到时候找到另外的人,一起带回去。
谢清风辨别了一下方位,朝前走去,越是往前走,水声越是清晰,到最后到了一处峭壁前,绕过去,顿时以前出现一处温泉池,热气萦绕间,四周却是泛着盈绿。
这一幕在夜色里瞧着有些诡异,让艾屹旁边的四个人低呼一声,脸色不太好。
尤其是这天然的温泉池旁边还挂着很古怪的符文,被插在地上围绕一圈的火把照得更加让人心生畏惧,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艾屹挡住四个人:“别乱动。”他看出这地方怕是不对劲,怕一旦动了,会造成影响反而耽误大师。
果然,随着几人的动静,有几个人从另外一个方位绕了过来。
为首的中年男子着了一身道袍,旁边跟着几个道童,唯一不同的是个面色惨白没有血色的中年男人,在这样绿光照射下,愈发显得中年男人病怏怏的,有种行将就木之相。
此刻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看到几人眼睛微亮:“大师,又来几个送命的,是不是能增加成功率?”
毕竟这几个人瞧着更年轻也更有活力,代表着生命力旺盛。
为首的大师眉头却紧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气息,但等瞧着来人都很年轻觉得自己想多了。
毕竟以自己的修为来说,目前B市能超过自己的道长很少,唯一能跟他打平手的也就是胡道长。
但听说胡道长不久前被一个姓谢的同行给弄进去了,连对方这些年的得意之作孟婆符竟是也给破解了。
不过胡道长一倒,反而让他在行业内愈发出名,本来他还是很在意名声的,但没办法,贾总给的钱太多了,他咬咬牙,想着自己也不能这么点背,只要不遇到那个什么谢大师绝对没问题。
这一票干完,他下半辈子就能直接躺平了。
再说了,他可是和胡道长那种人不一样,他还是讲道义的,不害人命,所以寻来这么多人,一人贡献出一点寿命,加一起不仅能给贾总续命,事成之后这些人顶多病个一年半载外加寿命短一点,但短时间内也不会被发现,只当是旅途劳累累病的。
他到时候拿着钱全身而退,岂不是美哉?
贾总没听到回应有些着急:“大师,你还等什么?把他们跟其他人一样直接弄晕,时辰要到了,别误了吉时。”
道长点头:“放心,不会耽搁,贫道的本事贾总还不知道吗?这整个B市贫道可是最厉害的。”
“是吗?”贾总有些心不在焉,说到这低咳起来,“只要事成,我答应你的绝对不会少。”
道长压下眼底的喜色,已经从怀里摸出好几张符纸,借着火把点燃:“贾总放心好了,吉时就要到了,除非那个传闻中的谢大师到场,否则谁也不能阻止贫道。等做法后,胡道长那里弄来的孟婆符会让这些人都失去这段记忆,不会有后顾之忧。”
贾总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只是说完一抬头,就看到为首的那个拄着树枝的年轻人咧嘴一笑,笑得他咳了起来。
郝吉鑫啧啧两声,嘴巴咧得更大:“吉时就要到了啊?除非传闻中的谢大师过来啊?看来你对自己认知很清楚啊,不过,你们运气不太好啊。”
道长和贾总皱眉,没吭声,这人临到头了还在嘴硬,拖延时间吗?
郝吉鑫让开身,指了指身边的谢清风:“你们猜猜我身边这位大师姓什么?”
道长瞧着那从来了后就没出声的年轻人,即使听了他们的对话依然漠然瞧着这边,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应该不能这么点背吧?这吉时就要到了,怎么可能背到这种程度?
但还是忍不住抖了抖:“姓……什么?”
郝吉鑫揣手手笑眯眯让开老实躲好:“自然是……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