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露漯城,陆府静室。
陆家主盘膝而坐,手持一枚帝江浮雕玉简,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
这是他陆家供奉金丹老怪湛蓝真人数十年才换来的保族圭璋。
可保他陆家筑基缺失之时,十年传承不绝。
他在犹豫,要不要动用这枚玉简?
毕竟这枚玉简太珍贵了。
然而诞仙谷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又令他压力山大。
他不清楚,这是路过老怪所为;
还是仇家寻仇,故意逼他自乱手脚?
在沉默中,陆家主一咬牙,神念扫过玉简,激发内部所留符阵,随即一甩手,将其抛了出去。
那玉简咻得一声遁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川神念扫过陆家主残破不堪的肉躯,那依旧完整的经络令他心生几分恍然。
“纵观瀛洲历史,从无末法之说。换言之,瀛洲灵元始终存在。既然如此,同为颅骨眼眶的九州,为何会出现末法时代?”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希望只是一时波动!”
恐怕也只有元婴金丹之流才能敏锐察觉到。
……
布满静室的法阵,更是涣耀而起,便要轰杀来人。
他感受着华阴山的灵元浓度,神情愈发严肃。
莫川离去没多久,一名金丹修士湛蓝真人蓦然出现,他嗅着静室内残留的一丝肉香,以及那毫发无损的法阵,神情凝重。
……
循香火看去,只见太元天端木终,正手奉高香,虔诚礼祈祷告:“弟子,于今日蒙生感应,天地灵元疑似衰减,拜请明辰仙君,解弟子之惑。”
“另外,九州既然出现过末法时代,那么再出现一次灵元退潮便大有可能!”
霎时,血肉溃烂,神魂近崩。
这一天,他借香火之利,几乎走遍九州。震惊发现,灵元衰减非一府一州之事,而是已然蔓延至整个九州。
只是暂时衰减得不多,寻常人难以察觉罢了。
在思绪徜徉中,一阵敲门声从屋外传来。
一炷香后,群芳阁头牌真真姑娘,在陆家弟子的引导下,第一次踏入仙露岛之主的书房。
“等等!”
那仿佛将深海披在身上的老人,令真真蓦然想到了这片千万里海域的真正主人——湛蓝真人。
“前辈饶命……”
这一丝,极难察觉。
然而此时莫川却无心在意这一点。
“咚咚咚……”
下一刻,一股炽热气流无视辟火珠,刮过陆家主的身躯。
莫川在呢喃中,正要转身离去,一支香火渺渺而来。
陆家主一怔,早已准备好的辟火珠,倏然浮现而出,悬于头顶,滴溜溜旋转不休。
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气息,从莫川体内传来,隐隐还有龙啸凤啼之音。
一日后,他的身影在清水县华阴山停了下来。
他开始琢磨,如果仇家寻仇而来,他该如何是好?
从诞仙谷那久久消散不去的高温来看,此人应该十分擅长火焰神通,这点要好生应对。
莫川摇了摇头道:“你没得罪贫道,只是凑巧得罪了贫道的道心罢了。”
有过一面之缘的陆家主不见了。
陆家主意识到了什么?
但一切也都迟了。
在一阵惊疑不定中,低声问道:“谁?”
“明辰这厮,明明兼修灵元道,却始终不弃元炁,道心坚如磐石,未来必成大患啊?”
发现端木终所言不虚的莫川,再也待不下去,旋即遁香火而去,重返九州。
“难不成是一时波动?若是灵元退潮的话,这未免也太荒谬了,毕竟灵元复苏才几年?”
南海,篁岛。
他嗅着空气中,恍如“毒药”的灵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原来这就是地灵根?”
返回篁岛的莫川,以本体仔细辨别一番灵元浓度,发现与分灵感悟丝毫不差之后,身影一闪,再度消失。
许久,才蓦然消失离去。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问话,令真真愣住了,她斗胆瞥向那湛蓝真人时,那双浑浊双眸令她仿佛再次看到了陆家主。
“你在昨日是不是见到了陆家主?”
——那阴鸷审问的眼神中,分明……悸动暗藏。
坐在案几之后的赫然是一位身穿湛蓝色长袍的白发老道。
陆家主凝神盯着莫川脸庞,仔细甄别着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脸色困惑道:“敢问道友道号上下?贫道可有得罪之处?”
或者说,即便是察觉到也不会想太多。
……
陆家主闻声脸色大变。
怎料,静室法阵刚刚亮起,陆家主脸色陡然一僵。
既然如此,痛下杀手之人是谁?
满心疑窦中,湛蓝真人仔细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静室中毫无挣扎痕迹,这令他愈发惊心动魄。
距离金丹之境只有一步之遥。
难不成又是“他”?
……
思绪轮转至此,莫川一阵头皮发麻。
莫川呢喃道,有心寻求其他几位元婴求证的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灵元衰减?”
“可惜,即便是地灵根也无法保证一定能够结丹,保险起见,还是得寻找天灵根,最好多找一些天灵根,筛选出最优模型。”
这才发现,虚陵洞天之中灵元不见衰减,但洞天之外九州大陆灵元浓度赫然下降了一丝。
房门大开,一名青衣道人迈步而入。
刚刚经历太元天战火的九州,若是再来一场灵元退潮,只怕天下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保族圭璋没了,还能再争取,可若是家族没了,万事皆休。
纵然是金丹修士,也休想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杀了他。
一声嬉笑之声传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道友声音为何如此发颤?”
曾经辉煌道观愈发荒凉,失去人气支撑的楼阁,甚至已经开始大片坍圮。
激发保族圭璋的陆家主,轻轻吐了一口气,没有后顾之忧的他,理性逐渐占据上风。
然而迈入书房的她,却愣住了。
而后以篁岛分灵细细感悟而去。
“呼——”
陆家主他挂名弟子之中称得上是佼佼者。
“看来这场大战靡耗甚多啊!”
却是循香火,丈量九州而去。
华阴山脚下,渠口陈家愈发兴盛,仔细瞧去,隐隐还能看到不少人灵元暗藏,显然族中已有弟子踏入修行之路。
莫川听着端木终的祈祷,眉头暗皱,身影一闪,遁入飨祭道炉。
爻云山,凌静阁。
“这番好戏既已开腔,也不知几人能听到曲终?”
“看来这场大戏,还得请他开幕。”
天乾道人盘膝于海岛边缘,手持一根紫玉竹钓竿,静静垂钓。
陆家主肝胆俱裂,惊恐求饶,然而下一刻,他的神魂便不受控制的落入莫川手中,撕裂灵魂的剧痛,随之传来。
“吱呀——”
这让沈安丰的小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落满风尘的夕阳,病恹恹的挂在西天,洒下一抹病态的血色。
沈安丰端起一杯粗茶,凑唇啜饮间,指尖忍不住在石桌上,敲起了诗歌唱腔节奏。
喉中模糊不清哼唱着曾赠予萧道元的卦辞:
“花开春又去,蝶至花又残;惟有青春柏,终能耐岁寒。”
【一更,勿等。感谢“书友20221120092502717”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