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右演法身影出现,师公教主不顾教主尊严,高声喊冤,惊得门下弟子面面相觑。
教内高层更是脸色难看,不知是羞怒于功败垂成,还是恼火于遭人陷害。
“是吗?那这两具尸体,何解?”
莫川一挥手,白发道人和人面蜘蛛的尸体,便狠狠砸在师公教门前,污血脏器洒满台阶,令人心惊胆跳。
“社公猖帅!”
“子阳山主!”
抑制不住的惊呼声,从师公教弟子口中传来。
师公教主睹之,脸色惨白,咬牙道:
“不瞒右演法,此子道号子阳,乃寻血法脉山主,确实为我师公教弟子,但本教主敢以天道起誓,绝不曾命令其袭杀右演法道童!”
“右演法,本教承蒙右演法之恩德,得享荆荒香火,又岂会无缘无故袭杀右演法,这定然是有人诬陷本教。”
“退一万步,纵然本教敢生忤逆之心,也绝不会如此粗糙行事,还请右演法明察!”
师公教主拱手作揖,额头冷汗直冒。
莫川面无表情:“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本演法怎知,这不是师公教故意卖蠢以脱嫌疑之举?”
猖脉山主倏然拱手,插口道:“右演法习得三十六驭鬼之术,定然已得子阳社公双魂,以秘法拷问,必可真相大白。”
莫川道:“尔知驭鬼之术,此獠自然也知,被困之际便已自爆魂魄而亡,计划之周全,简直令人惊叹呐!”
此言一出,师公教上下神色愈发难看。
“右演法,此事不是门中出了叛徒;便是有人故意污蔑,意图挑起动荡,浑水摸鱼。然无论如何解释,皆为师公教御下不严,此中罪责,师公教责无旁贷,师公教愿配合右演法彻查此事,还望右演法宽恕!”
师公教主在沉默中,选择退让。
莫川不言,一脸意味深长的盯着师公教主。
说实话,此时此刻,他也拿捏不准这是不是师公教做的?
实在是整件事看起来太粗糙了。
师公教行事固然猖狂,但还不至于办这等湖涂事。
但话又说回来,万一这是反其道而行之呢?
“若本演法查出是师公教所为……?”
“师公教甘愿伏法!”
“甚好。”莫川颔首,下令道:“封锁寻血法脉,一个一个的查。”
这话已然越俎代庖,但师公教主还是拱手听令:“谨遵右演法法旨!”
声落,偌大师公教顿时沸反盈天,同室操戈。
十一道法脉弟子不顾同门之谊,如狼似虎般冲入寻血法脉,将所有人驱赶至一处,看押而起,逐个审问,可谓羞辱。
莫川则被师公教请入师门,端坐于客殿之中,在高层作陪下,静候查桉结果。
关于这件事,在来时路上,他其实已有几分思量。
一般来说,阴谋诡计往往是谁获利最大,谁就是凶手!
那么袭杀玄云谁能获取最大好处?
莫川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广陵余下四教。
如果他迁怒师公教,其余四教自然可以趁机吃得满嘴流油;
茅山通天可瓜分万里荆荒;
闾山阴山可坐分广陵。
除了这个可能,最大获利者还有可能是……十六苗堂或道录司。
因为在外人看来,这场袭杀也有可能是他莫川的自导自演,目的便是逐个击破。
兔死狐悲之下,四教或许会瓜分师公教,但更有可能是吃下师公教部分好处之后,联手对抗他的统治。
十六苗堂这么做,是不满他引法教入荆荒;
道录司则是不愿看到他割据一方;
因此两者挑拨离间的可能性都很大。
考虑到这场袭杀,涉及操控师公教高层,道录司的可能性更大。
说不定,子阳山主便是道录司埋在师公教的钉子,一朝启用,自然查无可查。
当然,这件事还有可能就是出自师公教之手,使那卖蠢苦肉计,祸引广陵四教,独赚右演法扶持。
想到这,莫川顿时有些头疼。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的壮大,恐怕已然引起某些人的忌惮。
现在对他而言,真相恐怕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如果凶手真如他的猜测那般,他能因此血洗广陵四教,乃至公开和十六苗堂、道录司为敌?
纵然有这心,也没那能力啊!
可是若选择退让妥协……
只怕“微躯一系念,去道日远而”啊!
在莫川浮想联翩中,师公教的彻查也在继续,这场调查,足足持续了两天。
莫川也坐在客殿中,静静等候的两天。
得亏他是修道者,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已心焦体疲。
第二日黄昏,师公教主迈入客殿,脸色难看道:
“启禀右演法,寻血法脉皆已经排查一空,尚未找到阴谋之源。子阳逆贼在袭杀玄云仙童之前,并未表现出任何征兆,亦未告知任何人,贫道私以为或许是有人以歹毒之法,暗中将其控制,行那忤逆嫁祸之举。”
莫川面无表情,手指敲着扶手道:“道友的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师公教主一咬牙,伸手奉上一物道:“师公教御下不严,理该责罚,此乃本教五猖兵马炼制之法,可炼猖兵猖将,还请右演法宽恕。”
莫川看着师公教主手中册子,动也未动:“玄云虽不是贫道弟子,但也视若己出,如今他受袭而死,贫道拿了功法便就此罢手,这让天下人如何看我?”
师公教主听到这时脸色大变,五猖兵马炼制之法都不满意,难不成还要师公教核心之法——猖帅炼制之法?
这是要逼师公教造反啊?
不想,莫川语气忽然一转:“……功法收回去吧!入道之初心,吾之本师也!贫道若求法,便是屠尽天下,也不会以弟子性命为筹码!此事贫道会彻查到底,无论是谁都要为之付出代价。”
说完,莫川起身,扬长而去。
一直默默奉陪的扶鸾老道,心中一颤,连忙起身,亦步亦趋而去。
早已做好大出血准备的师公教主怔住了。
待反应过来时,莫川身影已然消失,渺无踪迹。
他脸上闪过一抹复杂,而后郑重整理一下道袍,拱手作揖,一拱到底:“右演法,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贫道心悦诚服!”
飨食人间香火,我这竟是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