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南息看向柳渭雨,对她眨眨眼,“对吧?”

竟然答出来了,见鬼了,这还是那个南不悟吗!柳渭雨胡乱点点头,“……看来你这人还没烂透。”

柳意也不为难她,“也罢,我先跟你声明,私塾你要待便好好学,不许闹事!等科举一过,你若是没考上便自行离开,再怎么求情都没用。”

南息放下心底的大石头,作了个揖,“谢夫子,还有谢谢你。”转而看向柳渭雨。

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柳渭雨心里嘀咕。

眼见这事解决,柳意开始赶人,“行了行了,你们回去上课吧,别待在老妇这里。”

南息便带着李云歌向两人告辞。

退学一事解决了,李云歌心里又喜又愁,喜的是可以继续读书,愁的是高昂的束脩费,今日耽搁一早上,摊位都让人占了,不过李云歌没有告诉南息,交代几句好好便离开了。

南息遥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思绪翻涌。

一个月后,草长莺飞的五月,拂堤杨柳醉春烟,百花镇一片风朗气清。

私塾里书声朗朗,十几个年轻女子盘腿坐在矮桌前,有的睡觉,有的小声聊天,夫子见怪不怪,自顾自地讲解课文,目光却时不时地转向某处。

角落一褐衣女子背脊挺直,枚红色发带垂落在肩上,与白皙的脸相得益彰,右手手腕处绑了个装满石子的布袋,专心致志地提笔写字,似乎阳光也在她身上跳跃。

夫子过去一看,字形中规中矩,正是她刚讲过的内容。

这?

年迈的夫子摇摇头,她这个班是最差的班,基本是一些来混日子的学生,她只用教自己的就行,谁成想歹竹出好笋,还有认真学习的人呢?

把石子绑在手上练字的正是南息,原主的字歪歪扭扭,手腕一丝力气也无,只能用这个办法。这一个月来,每次搭驴车到私塾上课要一文钱,有时候为了省钱,南息一大早就出门了。傍晚偶尔去帮忙收摊,和李云歌一起回家。

穿越过来前,她是金融系大三学生,平时除了去社团便是学习,许是小说为了方便女主,这个世界的文字和原来一样,倒是省了南息很多事,否则别说科举了,她估计认字都得费一番功夫。

下学了,南息停笔,把石子解下来,揉揉发酸的手腕,整理要带回去的东西,突然听见有人嘀咕,“装模做样”。

南息顿了一下,当作没听到,那声音越发嚣张起来,“看她那副样子,迟早有人收拾她!”

南息把书袋往背上一挎,右手颠了颠那袋石子,往发出声音那方向走过去,“说说看,谁要收拾我?”

这班里有几个是跟南息一样的混混,本来一起堕落,突然有人脱离泥潭,还跟她们划清界限,这谁甘心?那几人看她走过来,有一丝慌乱,“我们可没乱说,一起混不好么,整天装模做样读什么狗屁书,洗心革面?嗤,你以为筝姐会放过你的吗?做梦!”

南息自打在私塾里上课,便没有同这些人来往,再加上李二妮也知自己差点把李父气死的事,这段时间一直没敢上门找她,全部心思放在科举上,难免惹了别人眼。

这个筝姐,便是赌馆的小女儿秦筝,秦家赌馆是当地一霸,南息知道这几人欠赌馆不少银子,便给赌馆做事,专门给同窗下套把对方坑得倾家荡产,就连原主,也动过赌钱的心思……

南息眉头微皱,拍了拍对方肩膀,“多谢提醒。”

几人沉默了,谁提醒她?这家伙家里穷得叮当响,听说老爹要被气死了,舔着个脸求夫子不要退学,她们以为南息会夹起尾巴做人,可不是的,她不畏缩了,跟人说话开始直视对方,想清清白白做人,怎么可能?

对于她的变化,将信将疑的有,嘲讽的有,更多人认为是为了不退学做出来的样子,等时间久了就会变回原样。

明日便是休沐,南息出了私塾直接去找李云歌,这一路走来,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京城的花边逸事,南息耳尖地听到别人的议论声。

“听说那位被……也不知哪个女子艳福不浅。”

“哈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嘘,小声点,被人听见你不要命了……”

南息忍不住停下脚步,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按照女尊国的德性,这种事错的全是男方,明明是受害者,反倒背起骂名,反派声名一塌糊涂,谁提起他来都是未婚失身的浪荡子。

南息解开手中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块石子,指尖动了动,咻的一声砸在了一人肩上,那人“哎呦”一声,差点跳起来,一时间没再谈论这事。

南息脚步已经走远。

此刻接近傍晚,已经有在收摊的了,南息到的时候,摊子面前还有一个男子在挑挑拣拣,李云歌正在招呼着,南息就站在一边打量着各色饰品。

“摊主,我都跟你说这么久了,这簪子再便宜十文钱,能拿我就拿了。”

李云歌一脸苦笑,“哎呦喂,总共就三十几文钱,可不兴这样讲价……要不这样,你再多挑几件,我给你便宜点。”

男子是个脸皮厚的,不依不挠地指着簪子说到,“你看看,这是木头做的,哪里值几个钱?我随便捡根木头就能雕个一模一样,还有这里有个瑕疵……”这簪子虽木头雕成的,可胜在雕工精巧,上面的玉兰花徐徐绽放。

南息听了他的话,看了眼他手里的簪子,一时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

男子立马转头怼她,“你笑个屁……”然而话音戛然而止,眼前女子红唇带笑,生来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含情。

南息知道把人惹恼了,也怕把生意搞砸,满含歉意盯着他,拱了拱手,“抱歉,冒犯到你了。”玫红色的发带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与头发交织在一起,垂落在胸前,不自觉地惹了人眼。

男子倏忽脸红了,低着头不敢看她,“没,没事。”磕磕巴巴对着李云歌说,“摊主,把簪子包起来,还,还有这个。”指了指一根红发带,转头再看了南息一眼。

南息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笑了笑,“好巧,你也喜欢这个发带吗?”

李云歌眼疾手快地把东西包好递给他,“好嘞,一共三十文。”

男子竟也没有讲价,数出三十文就跑了,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南息有些莫名其妙,刚刚她问话,客人也不回答,搞得她觉得自己没有摆摊的天赋了。

倒是李云歌感觉get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打量了一眼南息,这个月来,许是天天锻炼的缘故,身子强健,背也不驼了,走路间裙摆微扬,尤其是那张脸,眉眼明艳,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再加上从小到大没做过粗活,皮肤白白的,换上一身锦衣华服,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有人信。

明明还是那张脸,却渐渐夺目起来,李云歌嘀嘀咕咕,早这样不就行了。

二人把东西收拾完,南息将放着饰品的竹篓里背到身上,把支摊子的木板折好放在角落。这些饰品有些是村里收的,有些是李云歌从县里拿的货,他眼光独到,比如刚刚那只簪子,虽是一般的木头,但雕刻精致,是个热销货。

这个月来,李云歌也渐渐习惯了南息替他收拾摊子,他本来以为她会粗手粗脚把东西弄乱,出乎意料的是,她摆放地细致有条理,便放下心来,趁着她收摊子的功夫,去别的小摊贩买一些没卖出去的肉和菜。

恰逢月末又是拿药的日子,趁着天未黑,两人赶紧去妙春堂。

医馆内,找大夫看病的人排成一排,冷烨却独自在药柜前看医书。

李云歌攥紧了手里的钱袋子,“冷大夫,我来拿药。”

冷烨见是他们,动作利落地开始抓药,很快就绑成一大一小两个药包,大的那个是李爹的,小的那个是南息的。

自冷烨说她中了那么莫名其妙的蛊毒,便也给她开了一副药,南息问过药效是补气养神的,便没有反对,隔个半个月煎上一副,似乎真得有效,心也不绞痛了,整个人也精神起来。

付钱的时候,李云歌有些犹豫,“那个……可以赊账吗?”新开的药要比以往贵上几两钱,再加上南息补身子的药,他就算拼命赚钱也一时拿不出来这么多。

南息沉默了,虽她知不便宜,可没想到那么快就捉襟见肘,把自己那副药推回去,“这个就不用了吧。”

冷烨打量了一番她的面色,冷冰冰道,“手伸出来。”

南息赶紧把手递过去。

冷烨搭上她的手腕,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冷声道,“外强中干!你脾胃虚弱,寒邪直中心肺,现在看着没事,估计一场小病都能元气大伤。”

不吃药不行,南息讨好地笑笑,“那……能不能赊下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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