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拇指那么大的玉,只求不要让人捡到才好。南息感受到剧情大神对她的森森恶意,是不是即使她逃了,也注定会被反派认出来?那块被遗落的玉佩旨在告诉她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南息头脑一空,一口老血哽在喉头,要不要这么玩她?以前死不死的不知道,现在是必死无疑。
现在这块破玉成了南息的催命符,一旦被认出来为她所有……
大娘一声吆喝,“坐好,要回村咯!”
南息白着一张脸,凌乱的发丝垂下,默不作声坐在驴车一旁,安静地简直与往常判若两人,看得车上的人啧啧称奇。
赶车大娘心底狐疑,往常她接这小崽子回村,哪次不是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这次安安静静的,别说,这娃娃长得是真好,细看还真有两分读书人的样子。
若是南息知道她心底的想法,指不定嗤笑成什么样子。
读书人,书中女主宋潇潇便是这样的一个读书人。剧情中为了更好地替发挥女主光环,塑造了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背景时代。
此时天下战乱初定,百废待兴,各种制度陆续恢复,举国皆求治世之能才,女主正是在这“千呼万唤”的时代召唤下,从现代中文系学生穿越到女尊王朝,通过自己的文采学识和新颖的观点,吸引各路美男,在异世发光发热。江山和美男都有,所以这本书叫做《江山美男心》。
南息:“……”
略无语,真是初看不识书中意,再看已是书中人。
现在人人意识到读书的重要,不少乡绅大儒纷纷成立私学书塾。
原身便是在镇上的柳家私塾读书,不过现在这书还能不能继续读下去还说不定,因为昨天被夫子给劝退了。虽然在书中原身一点戏份都没有,但琐事一点也不少。
一路上,南息把玉佩一事放下,先梳理记忆一遍,然而快到李家村之时,没等他们下车,有人在村口大叫起来,“云哥儿,不好了,你爹快不行了!”
李云歌一惊,唇色煞白,一把掀开帘子,没等驴车停稳,就从车上跳下来,顾不得一个踉跄就疾步往家里奔去,南息动作一顿,下意识地跟上去。
李阿爹虽一直卧床不起,但病情还算稳定,不过是拿会儿药的功夫,这一下子怎么就突然不行了?
破旧的小院子挤满了人,门口还围着一群乡里乡亲。
李云歌赶到的时候,人群中隐隐传来叹息,“唉……撑不住了……”“可惜……被退学……”的字眼,李云歌眼圈一下子红了,尖声喊道让他们滚,一头跑进屋子里。南息听到这些议论,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等南息挤进去,狭小阴暗的屋子里围满了婶婶叔叔,床上躺着个消瘦男子,气若游丝,生怕这口气喘不上来就猝然长逝。
“阿爹,你怎么样?不要吓我……”李云歌伤心欲绝,紧紧握着李父的手,周围人面露不忍,不断宽慰着。
南息垂下眼帘,想起原主记忆里李父那张宽容温和的脸,而如今满头华发,终日缠绵病榻,极力掩下心底那抹难以忽视的酸涩之感,明明是第一次见,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李父强撑这一口气,微不可闻地啜嗫道,“……息姐儿呢?”
李云歌打起精神,“在呢,她在。”说着,招呼着南息上前来。
一大家子的人,独独南息被忽视在门口,一听到李父要找她,一群人一股脑地把她往前推。
李家二娘在旁边嘀咕,“这丫头也真是不像话,这人都不行了,也不见她掉一滴泪……”
顿时有人附和,“唉……果然是养不熟的……”“平日里没个正经就算了,这关头还……”
南息没有反驳,李家人本就从没把她放在心上,也就是原身这个傻子,努力想得到他们的认可,净干出些啼笑皆非的傻事。
李爹伸出颤抖的手,努力睁大浑浊的双眼,“息姐儿,好好读书,和云哥儿……”
南息微微用力握住那只干瘪消瘦的手,眼眶酸涩,不做声。
李云歌一听崩溃地大喊,“别说了,大夫呢?人呢?!”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隔壁刘大叔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年轻男子急忙跨进屋子里。
然而等众人看清那大夫的模样,瞬间炸开窝。
屋里辈分最高的李家大娘紧皱眉头,“成何体统,哪有男子当大夫的!还不快把妙春堂的老大夫请过来。”
领着男大夫过来的刘大叔为难道,“老大夫今日外出就诊,没个个把时间回不来……”
人群一下子吵起来,一拨人认为死马当活马医,让这男大夫试试,一拨人认为男子无才便是德,人命关天的事,哪能交给这般年轻的男子……
李云歌也显而易见地陷入纠结之中,既担心这大夫不靠谱,又担心李父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这个王朝的人普遍认为无才便是德,男子应该在家相妻教女,但这毕竟是小说的世界,等女主穿越过来,各路男主纷纷大放异彩,各显神通,使得男子地位大大提高,迈出封建的牢笼,在商业、医学、政事等领域甚者比女子更有作为,比如李云歌,早早挑起一家子的重担,摆摊挣钱。
年轻男子背脊挺直,头发墨黑以竹簪束起,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带着几分讥讽,“愚昧!既然信不过我的医术,那就不必耽搁了,请各位另寻高人吧。”说完,紧了紧身上的医箱,转身就想离开。
眼看着这唯一的大夫转身就要离开,南息急忙叫住,“等等,大夫你别走,求你救救他。”
男子脚步停住,还未作反应,其他人就急了,将矛头指向南息。李家二娘叫嚷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不治还好,一治死翘翘! ”
其他人纷纷说,“你这安的是什么心,生怕人咽气的不够快是吧?”
就连李大娘也微微不赞同,“我已经让人去接老大夫了,等等就是了。”
南息本就身体不适,再加上一屋子的嘈杂声,吵得头疼欲裂,一时没压住怒意,“出去!治病救人需要安静,谁在说一句话都给我出去!”
屋子顿时一静,就脸李云歌也顾不上伤心,一脸目瞪口呆看着她。估计谁都没料到平日里一副二流子样子的小辈敢吼他们。
李大娘向来说一不二,在村里很高的威严,此刻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你疯了不成!平日里连个人影也没见着,现在人要死了,就在大家面前出风头,你看看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早知道当初就该丢出去喂狼……”
南息感到心里一阵刺痛,估计是原主残存的情绪作祟,就连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泛红。
不能再耽搁了!
南息挤开围在病床边上的人,紧紧拽住那大夫的手臂,着急到语无伦次,“大夫,神医,求求你看看他……”
那大夫也不耽搁,顺势坐在床边开始诊脉,不客气吩咐道,“把人清出去。”
南息看对方动作熟捻,不似新手,急速的心跳微微平复,着实松了一口气,转头驱赶着旁边看热闹的人,“出去,看什么看,都给我出去!”
她一套动作丝毫不客气,不仅自作主张,还不尊重长辈,在人群中可是捅了马蜂窝,李大娘气得干瞪眼,“你这丫头,还说不听了是吧?!都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再过片刻老大夫就到了,要是妹夫有个好歹就算你头上……”
南息无心和他们争论,敷衍道,“是是是,算我头上,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但这里是我家,这里不换迎你们,都给我出去……不出去是吧,我送你们出去!”只是手心捏了一把汗,要是真的有个好歹……
李大娘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有气,存了几分刁难的心思,她且等着看这丫头怎么收场,瞪了南息一眼就甩手率先离开,剩下人也嘀咕着陆续离开。
李二娘走前还啐了一口,“好哇!有本事妹夫下葬的时候别找我们!”
李云歌气红了眼,“呸,二婶你乱说什么!你!你给我出去!”
“不是二婶说你,都瘫了那么多年,走了也是解脱……”
南息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妥帖地把门关上,让大夫安心救治。院子里的人被赶了个干净,只剩李云歌与隔壁的刘大叔。
这一大早下来她已经是心力交瘁,面色透着几分难看,紧绷着的身子一时松懈下来,竟有片刻眩晕,下一秒竟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昏迷前似乎听到有人叫她。
等南息再次醒来,盯着漏光的屋顶发懵,她怎么还在这里啊。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怎么就晕倒了呢,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李云歌劈里啪啦的一大串话,恨不得直接晃醒她,大夫坐在她旁边看样子要给她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