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是深邃的虚空,门外是灰白空间围困的四粒人影。
林巧儿久久凝望着深不见底的门里,突然道:“我要进去。”
“你们随意,我想进去看看。”林巧儿又重复了一遍,眼眸里隐隐有疯狂在跳动。
也许没有任何考古学家会拒绝一间绝对未知的秘境,林巧儿则是典型中的典型。
这可能就是考古学家最诚挚的浪漫吧。
“先等等。”情急之下木笔拽住林巧儿的手腕,啪地发出响亮的脆音。
“啊,对不起。”木笔这样说着,还是没有松手。她实在担心这位眼里古迹的考古学家会一头扎进门里,这种地方走散了可不是件好事。
林巧儿摇摇头:“没事,只是听着很响,其实没有很痛。”
木笔看了一眼万叶:“万叶你觉得呢?”
“确实也只有进去了吧。”万叶眼中折射出点点星辰的光彩。
“不吧,其实还能回头去另一端看看。”木笔下意识杠了一嘴。
“不如这样,你再抛一次摩拉判断进不进去如何?”
“也行…”木笔又摸出那枚摩拉抛了一次,“标记在上就进去看看。”
进去看看,这用词这语气仿佛他们不是要冒险踏入未知的秘境而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蹭亮的黄金的货币在空中跳动最后稳稳落入木笔掌心:“有标记…走。”
“这次不反着选了吗?”
“……你少管。”
木笔别过头去只让万叶看见她的后脑勺。
“那我们一起进去?”林巧儿死死盯着似乎很近又仿佛很远的星空。
木笔没有说话,这种时候倒是有一点迟来紧张了。喉头上下滚动两下木笔终于还是道:“走吧。”
越是向着不只是星辰还是深渊的门里进发,内心边越是忐忑。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恐惧压在胸口让人觉得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这种感觉顺着胸腔肋骨游走膨胀成令人难受的一团,跳跃着升腾向上成为情绪的主导。
在踏入门槛的一刻起,大片的空白隔断了一切感知,本该膨胀直至炸裂的风史莱姆骤然消失,有一种无处爆发的无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无法动弹无法思考,眼前一阵白光闪过紧接着就是几个元素标记飞速划过去最后在方方正正的岩元素中央卡了一下。
万叶动了动耳廓但还是没有成功捕捉到略过耳边的一丝声音,旋即白色撤去,门后的世界毫无表露地展现出自己的一切。
没有想象中万般凶险,有的只是又一间单调乏味的灰白色建筑,粗糙的墙面诉说着古老。
很难不失望。
被夺走的期待和恐惧被归还,但这里的样子可值不了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于是无处宣泄的情感被迫转化成了另一种激烈的情绪——愤怒。
“砰——”
克里门特恼怒地踹了一脚身后再次紧闭的门扉,凯尔特三角像是一张充满嘲讽意味的笑脸。
“该死。”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用来发泄不满。
“哟,您怎么也跟着进来了。”林巧儿阴阳怪气了一句,接着用一种抚摸情人肌肤的姿态贴近一处拐角。
木笔看不出那里的墙面和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但看林巧儿如此激动可能是什么考古界不得了的新发现吧。
“这里的味道,有点奇怪。”万叶把木笔往他身边带了一下,“有一种略带腥味的潮湿感。”
如果要俯视这里的话可以说一个长宽比值接近1的方形空间,万叶仔细分辨了一下慢慢走到了其中一个角落里去,在那里有什么定西正在喷涌而出。
万叶垂下眼帘思索再三。
————砰!
巨大的声响打断了木笔的思绪,转头就看见大厅空旷的中央雾气萦绕,属于魔物的身形出现轮廓。
两人高的丘丘人暴徒巨斧砸到地上的声音明显不只吸引了木笔,万叶则是先她一步一个千早振小幅度牵引了一下举弩瞄准林巧儿蓄力拉满的丘丘人。
一片丘丘人的yaya的背景音里,木笔跑了一条对角线冲到怪堆。
亮眼的新绿色爆发,有一瞬间照亮了这个蒙着一层阴翳的空间。
木笔眼底有似有光芒在跳动,像是无数品类混杂的花在绽放。
纷纷扬扬的花瓣之下,万叶正好完成一次拔刀斩,风眼中心的万叶围巾迎风飘荡,几只魔物随着刀刃牵引化为烟尘散去。
万叶身形翩然,刀锋带起寒光,一时间如鹰隼般势不可挡。
除了草风元素不反应之外两人配合意外地不错,某位流浪诗人意外地剑术很好。
……最后一只魔物也倒下,骤然膨胀炸裂成一片深黑飞灰,像是风吹过纸燃后的灰烬。
吃鱼虎刀一抖一阵发出嗡鸣之声,在万叶干净利落地收刀之际闪烁着亮眼的光:“奇怪。”
“确实很奇怪。”
木笔不太明白稻妻人对拔刀斩的执念,也许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她小幅度地抛剑改为反手握住:“这些魔物没有活着的气息,倒像是幻想之物。”
“嗯。”万叶颔首同意了这个说话,“但具有很强的攻击欲望啊…就像是在守护着什么一样。”
“是不是有谁触发了什么机关?”林巧儿拍着胸口,有一种重获新生的庆幸。
“不是我!”克里门特率先把自己摘出去。
林巧儿白他一眼:“没人说是你。”
两人争论之间,房间左边的墙面闪烁了,渐渐浮现出一张鬼面来。
惨白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不似月光般冰凉但也没有太阳的温度,亳无死角地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獠牙,骨角,如同撕裂后滴出血泪的眼眶,视线刻刀一样辗转这面浮雕之上,最后在眉心间停驻良久。
木笔整个人浸在毫无温度的光里,发稍结了霜一样素白。
她看了一会,说:“我有个想法。”
“你说。”林巧儿立马接话。
“这张鬼面上似乎缺少了什么。”
林巧儿思忖一会,犹豫着问道“你是说…额头上的?”
“对。”
“可是到目前为止无法肯定真的应该有这样的印记,关于夜叉的文献和史料都太少了。”
“……”
木笔沉默了。她并不如林巧儿博学和专业。但她认识一位夜叉,所以下意识觉得所有夜叉的眉心都有一枚偏菱形的印记才对。
“我想试试。”木笔有些固执地重复。
“但这样可能会有新的危险出现!”克里门特急忙叫停,“谁也不能保证不是吗!”
从实际情况考虑确实如此,但剩下三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林巧儿没有理会他的叫嚣直接问木笔:“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需要帮忙吗?”
“……”木笔踮脚目测了一次:“能把我抱起来一点吗…我想再凑近去看上面什么样子。”
“行。”林巧儿说干就干,考古学者的臂力可不算差,轻松就把木笔举了起来。
“咳,往下一点,太高了。”海拔骤然升高毫无准备的木笔有点尴尬。
林巧儿依言照办:“木笔你太轻了。”
——
木笔凝视着鬼面上隐约有刻痕的菱形图案,岁月剥离了它原本的颜色,很大程度地风化了它的模样。
缓慢地,坚定地,木笔撑着墙按住了那并不明显的菱形标记,让她没想到的却是这个标记随着她的压根没用力动作碰瓷一样沉入墙中,随之而来的是墙内远远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大机器运作起锈蚀腐坏的零件,勉强工作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万叶(盯——):你是觉得我抱不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