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府。
小少女甜糯糯的声音此起彼伏,哄得逍遥老仙眉开眼笑,就连一旁高高端着架子的李自在也自动“夹”起了声音。
“哎呀,小太爷爷真的这么好看吗?”
“好看呀,小太爷爷是小火烛看过的,最好看的人了!而且小太爷爷好厉害呀,带着小火烛咻一下,就快踏上了云端呢,好棒呀!”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你若是喜欢,明天开始小太爷爷带你一起练武功好不好呀?”
“好呀,但是哥哥们也一起哦。”
“行,听我们小火烛的。”
“我们练功,大太爷爷就在一边解喝茶看,娘亲说了,天天看漂亮的人,心情也会变好哦。小太爷爷和小火烛都这么好看,大太爷爷要多看会呀。”
逍遥老仙也乐呵呵的,被哄得找不到北。
“好好好,大太爷爷也看。”
……
陆沉珠靠在男人的怀中,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不由得唇角轻勾,低声道:“你的身体真的好了吗?全好了?”
柳予安哑声道:“你若是怕我没好全,可以亲自检查一下……”
男人说着,轻轻握着陆沉珠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腹部。
陆沉珠嗔了她一眼,看到男人眼神一黯,连忙捂着自己已经有些红肿的嘴唇,瓮声瓮气道:“不能再亲了,再亲下去就要天黑了……”
将三个小崽子丢给两位师祖后,柳予安就把她按在了怀里亲了个透彻。
纠缠着她,像是恨不得连她的呼吸和灵魂都一并咽入腹中。
他们分开太久了……
好不容易他熬过了“死亡”一般的重塑,涅槃重生,不惜一切赶到了她的身边,却发现有人在她身边大献殷勤。
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
而他只是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像一只受伤的、粘人的大狗狗。
她只能尽力给他回应,以安抚他的焦虑。
柳予安深吸一口气,轻轻在她手背上啄吻一下,哑声道:“那虞执是怎么回事?”
关于虞执的异常,陆沉珠是不准备隐瞒柳予安的。
只是告诉了他虞执的特殊之处,就等于将自己的底牌也展现在了柳予安面前。
柳予安会相信她吗?
还是觉得她是一个满口谎言、胡说八道的“疯子”?
见陆沉珠睁着大而明亮的凤眸,静静看着自己,柳予安心都要软了,柔声道:“怎么了?你有什么……踌躇吗?”
陆沉珠轻叹一声,道:“我们出去说吧。”
“去哪?”
“去看看雪。”
“好。”
柳予安起身替陆沉珠整理了身上的衣物,又找来大氅替她穿上,确定不会着凉后才搂着她,一跃而起化作踏雪的风,从县主府一路穿过长街、人群和喧嚣……
最终两人站在城墙之上,遥遥看着远处的落日,以及落日之下驻扎的大军。
红彤彤的余晖映射在白雪之上,将这座恢宏的城池,和远处的山脉都镀上了暗红色的光芒。
就像是……鲜血……
陆沉珠静静看了许久,忽然轻轻握住柳予安的手,划入他的指缝中,与他十指紧扣。
确定自己牢牢抓住了他,陆沉珠才缓缓开口:“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小时候过得很幸福,全家都十分疼爱她,也给她起了一个如珠如宝般的名字,沉珠。”
柳予安心中一紧,本能反握住她,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才压住了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
“只可惜,小沉珠她甜甜的无忧的生活只持续了几年,在她庶妹的姨娘死后,娘亲将庶妹接到了和她一起住,然后小沉珠就不再是明珠了,她被庶妹比成了尘埃……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永远比不上庶妹……
她行礼没有庶妹标准,她说话没有庶妹动听,她习字不如庶妹快,她通理不如庶妹通透……家中无论是爹娘还是兄长,甚至是后来的弟弟,他们都只喜爱庶妹。
而她,就成了家中最多余的那个人。
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啊,她是不是一个没人爱的孩子?
然后……有人来爱她了,是她的师父,师父将她从快要窒息的家中带了出去,叫她读书识字明理,教她学医看病救人,她逐渐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
她想啊,她这一辈子若能做个和师父一样的大夫,随心所欲,自由自在,那该多好?痕
但是她不能,她还有父母和兄弟,她必须回到那个家里。
但她在家中感到窒息,不,应该说,她在整个上京城都感到窒息……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欺负庶妹的坏人,人人都讨厌她,唾弃她,厌恶她……她害怕好慌,不知所措……就连她小时候的青梅竹马,救过的江湖朋友以及那所谓的未婚夫,都看不起她,厌恶她……
终于,在她十六岁的那年,突然收到了长公主踏青宴的邀约,她不知道这里面有许多阴谋诡计等着她,她去了,然后遇到了一个满脸都是疤痕的男子……他们两人发生了关系……”
柳予安心中一紧,慌乱想要解释什么,却被陆沉珠轻轻摇头制止。
她继续叙述,语气十分平缓温和。
“第二日,她被所有人抓奸在床,说她勾引了未婚夫,不知廉耻,众目睽睽之下,她仿佛浑身赤裸般接受审判,她无助又茫然……一遍遍说着自己没有,但她身边连一个信任她的人都没有,她孤零零的,孤零零的……一直一直……都孤零零……”
柳予安怔了怔,他记得在长公主的别庄,她明明放了一把火,将所有的局势都改写了。
这……
难道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不,不可能!
除非……
柳予安的心突然紧缩,过去有的种种疑惑在这一刻疯狂膨胀,但他只是轻声问:“那个男人呢……”
陆沉珠抬起长长羽睫,静静看着他,低语道:“小沉珠没见过他,但小沉珠猜测,他毒发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