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敏别的不说,“嫁入”神剑山庄这些年来,也是毕恭毕敬,尽心尽力的,所以盟主夫人是相信他的。
但前辈也不肯对她说谎。
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是赵志敏也不知道的。
等见了前辈再说。
……
是夜,盟主夫人季晓莹只身一人来了李自在的院子,刚踏入其中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她神情一凛,生怕李自在出了什么意外,便快步走入其中。
“前辈您没事吧?你……你是谁?”
季晓莹没想到自己会看到一位年轻的男子,他似乎正在等她,面前放着一张案几,还有诊脉的脉枕。
陆沉珠对来人微微一笑,道:“你是季晓莹?”
“我是。”
“在下陆野,李神医的……嗯,相识,季庄主请坐。”
季晓莹早已得知庄子里来了求医的访客,但那人的名字是田野,而不是什么陆野。
难道她记错了。
季晓莹主动落座,疑惑道:“陆大夫这是准备作甚?”
“李神医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在治好一个病人之前不会替下一个病人看病,所以就让在下来了。在下看庄主脸色有些不对,还请庄主允许在下替您把把脉,如何?”
季晓莹心中有些不悦,这人什么意思?
诅咒自己生病吗?
要知道季晓莹身为神剑山庄的主人,十分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毕竟她的两个孩子,一个没有习武的天赋,一个是个女孩,也不可能修行神剑山庄的剑谱,而小孙子虽然有习剑的天赋,但到底年幼,没个二十年也支撑不起来。
所以季晓莹必须保证自己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起码要活到小孙子立住的那天!
她的庄子里有五六个江湖名医,有的是她自己找的,有的是赵志敏请来的,她会遵从他们的医嘱好好保养,身体。
所以她年纪这么大了,头上也依旧一根白发都没有,虽然近一段时间她的确有些难受,但她认为问题不大,名医们也说是忧思所致,只要好好修养修养,就能恢复如初。
都是小毛病罢了。
但这小子,一来就说自己脸色不对?
开玩笑!
若她当真有问题,她养的五六个名医难道都看不出来吗?
如非这小子是李神医的故人,她一定会将他撵出去。
罢了,就当给李神医一个面子。
季晓莹微微一笑,在案几前落坐,还轻轻提起衣袖,将手腕搭在了脉枕上。
陆沉珠仔细替她把脉,把完一边又换了另外一边,就在季晓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陆沉珠收手道:“庄主看来非常注重养生,请问庄主每日如果的吃食是否都非常精细,由名厨精心搭配而成?”
“是的。”
“除此之外,庄主还十分喜爱甜食?”
“是的。”
“您最近有便溏的苦恼,对吗?”
陆沉珠一说这个,季晓莹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因为她便溏这种事情,除了几个大夫她谁也没说,几个月来断断续续了还没好,如此看来这小大夫还有点本事。
“起码有四个月,而今瞧您面色灰暗,可不会经常口渴,并且河水也难以缓解?同时小腹也有坠胀感?”
季晓莹不由得坐直了身躯。
“您……这都是把脉出来的?”
“还请庄主将舌头伸出来让在下看看。”
季晓莹连忙照做,陆沉珠细细研判后道:“食入难化,嗳腐吞酸。舌质红,有白腐苔,脉沉微。夫人,您这是消渴病(1)。”
季晓莹懵了:“这消渴病是个什么病?可有法子医治?”
陆沉珠沉沉道:“从您的脉象和症状来看,您这个病起码已有七、八年的时间了。最初这个病会和寻常人无异,也不会让人痛苦,仿若不曾存在般。但随着病情加重,这个病情会影响您的身体机能,让其他内脏衰退,有损寿元。”
季晓莹呆愣半晌,然后大笑起来。
“小大夫,就算你是李神医的故人,也不能信口开河,本庄主念在你还年少的份上,就不计较你误诊一事了。”还有损寿元?这种吓人的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如果不是看着李神医的面子,季晓莹一定二话不说将陆沉珠撵出山庄。
陆沉珠被人否定了不恼,笑笑道:“您怎么确定在下是信口开河呢?”
陆沉珠这般“胡搅蛮缠”,季晓莹语气也阴沉了下来,冷冷道:“那当然是因为我庄子里养了名医,足足有六人之多,他们虽然名声没有逍遥门和李神医大,但也是江湖之中响当当的。若我的身体当真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你以为他们看不出来吗?
而且本庄主每日膳食、用药都十分注意,那些都是延年益寿的东西,就更不可能出现你说的情况了。”
就算有病,每日奇珍异宝、灵药仙丹养着,她也该好了。
陆沉珠摇摇头,道:“这种病说白了,就是富贵病,是吃喝太讲究,生活太惬意才引起的。”
“荒谬!”季晓莹怒极而笑,“吃喝讲究,生活惬意还会得病?你这是什么歪理?”
“是不是歪理,庄主您应该已经有所感觉了。您若是要身体恢复,不仅要服用药物,还要注重饮食,一些太过精细的东西日后就莫要用了。”
陆沉珠最初也不懂这种“富贵病”的,她的想法和季晓莹一样。
好吃好喝好住还生病,这不是荒唐吗?
但逍遥门中有海量的脉案,其中就记录了不少这种症状的病人,他们无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尤其是上了年纪之后的贵人,发病率远远高于年轻人。
所以她斗胆猜测,这种病就是一种“富贵病”。
陆沉珠眸光坚定看着季晓莹,道:“照理来说,您的身体变成这样也有一段时间了,您的大夫们应该看出了不妥才对,只是他们依旧不作为……这点,需要庄主您自己多多注意了。”
“……”
“若庄主你想试一试我的法子,就停了那些精心准备的膳食,多吃糙米粗粮,不吃甜食,这些都不难做到吧?”
这些的确不难,但季晓莹也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相信他,万一他是个庸医呢?
正想着,一道月牙白的身影从院内走了出来,正是清冷如霜的李自在。
他盯着陆沉珠看了半晌,道:“她的症状,你来说说方子。”
“是,庄主的情况宜助太阴,保少阴,以附子理中汤补火生土,先、后天并重,引火汤加油桂滋阴敛阳,引火归元。
党参、白术、干姜各十八钱,炙甘草二十四钱,晒参六钱,引火汤,油桂(米丸吞)半钱,制附片二十钱,一共吃五剂,吃完之后再把脉,查看情况。”
李自在听完陆沉珠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冷冷道:“那个人竟然有你这样灵性的徒孙,呵呵,真是走了大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