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面含笑意,细细打量着跪在柳予安面前的女子。
蛾眉淡扫,香腮若雪,容貌虽然不如陆沉珠那般绝色,但也和她有这么些许相同。
而且她身材极其婀娜多姿,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身披玲珑纱衣,澎湃汹涌在轻纱下若隐若现。
哪个男人不心动?
最重要的是,此女乃新晋钱阁老的庶女,身份不算绝顶尊贵却也不差。
太皇太后也是观望了许久,才决定出手拉拢钱阁老。
毕竟五位阁老中,三位乃簪缨重臣,一位是当朝丞相,只有钱阁老乃清流后起之秀,他在上京城中的根基并不扎实,却在读书人中有这么两分威望。
至于其他四人,陆学屹就算了,这老狐狸根本不能用,另外三位大人在朝中各有党派,虽然面上对她恭恭敬敬,内地里却不把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太皇太后放在眼里。
柳木心深知,自己乃江湖儿女,想要在朝堂立足,只有培养自己的势力方可。
她需要一个孙儿,钱阁老需要更尊贵的靠山,她和钱阁老是各取所需。
“起来吧。”
“谢太皇太后。”
“哀家看摄政王似乎有些疲倦,你伺候王爷去歇息。”
“是。”
太皇太后起身,在贾金的搀扶下离开,身后还传来钱小姐那夜莺般婉转的嗓音。
“王爷,臣女扶您去休息……啊!”
原本婉约的嗓音突然变得极其刺耳。
“啊啊啊……”
太皇太后回头,发现钱小姐被吓得花容失色,也顾不得什么贵女的礼仪了,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啊啊啊……你别过来……你是什么鬼东西!!!”
太皇太后心尖一颤,这才发现柳予安将指尖扣在面颊上,一点点撕烂了那张极其完美的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那遍布丑陋疤痕的狰狞面容,仿若浮出水面的恶鬼,一点点呈现在人前。
他的眼神幽深冰冷,杀气四溢。
随着他勾唇轻笑,钱小姐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昏厥过去。
“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钱小姐捂着自己春光乍泄的胸口,仿佛自己被占了天大的便宜是的。
毕竟在钱小姐的听闻中,摄政王白玄璋风姿月貌、兰枝玉树,虽然有人说他被毁去了容貌,可她远远看过他几次,明明如此完美,怎么是这般丑陋的鬼样子?!
太皇太后气得浑身哆嗦:“你……玄璋!你……”
她怎么都没料到,柳予安会用这种办法来“保住清白”。
他就这么喜欢陆沉珠?
喜欢到甚至不惜将自己的伤疤展现在众人面前?
柳予安将手中的人皮面具丢在地上,突然轻咳了两声,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下,让这张本就恐怖的面容愈发瘆人。
“呵呵……您满意了吗?”
柳予安随手抹了把嘴角的鲜血。
太皇太后到底和柳予安母子连心,见他吐血整个人都慌了。
“来人!来人!宣太医!宣太医!”
柳予安懒懒抬眸看她,风轻云淡道:“您和白玉明虽然不是夫妻,但你们做的事情却是一样的呢。”
太皇太后愣住了:“什……什么……”
“白玉明想要我的命给我下了毒,虽然被陆沉珠救了回来,但我的身体就像啦破碎的瓷器,只是靠泥土勉强粘合罢了,而母后您今天给儿子下的媚药就是源源不绝的水,将粘合的泥土冲散……很快儿子的身体就会‘啪’的一声,碎成一片片……”
柳予安说话时,举起手握紧拳头又松开,做出开花的动作,脸上却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
仿佛那“将死之人”不是他。
“你……你骗人!”
“儿子骗您作甚呢?”
柳予安说着,突然捂着腹部开始呕吐。
鲜血和今日的膳食,全部吐了出来。
“啊啊啊……”
钱小姐吓得歇斯底里大喊,彻底惹怒了太皇太后。
“还不把这个废物拿下!”
贾金上前堵了钱小姐的嘴将人拉走,太皇太后犹犹豫豫地向前,想要搀扶柳予安又不敢。
“玄璋……儿子……”
柳予安吐了个痛快,仿佛要将这一身来自她的“情亲”都吐出来,吐得脸色惨白,身体也虚浮不稳,但他脸上的笑却越来越鲜明。
“玄璋,你不要吓母后……”
太医们来得很快,无论是哪位太医给柳予安把脉,下一刻都吓得跪伏在地,一动不敢动。
太皇太后大怒:“你们干什么!你们跪什么跪!起来救人!起来救人啊!!!”
太医们斗若筛糠。
“娘娘,不是老臣们不救,而是王爷这脉象……没救了啊……请太皇太后节哀啊……”
“怎么会没救?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当年王爷中了……白玉明的毒,本就是强弩之末,而今又种了这虎狼之药,神仙在世恐怕也难救啊!”
“什么?!”
太皇太后脸色一白,差点昏厥过去,但柳予安却一把抓住了她,那手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如同一块冰般冻入了太皇太后的灵魂。
“母后……你给儿子下了毒,儿子心甘情愿吃了,也不会怪你……”
“玄璋……”
“嘘。”柳予安用指尖按在自己的唇上,指尖也染上了鲜血,鬼魅至极,“母后你别哭,你哭什么呢?儿子这条命也算是亲手还给您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你的儿子白玄璋了,你知道吗?”
太皇太后无法理解柳予安的意思,但见柳予安突然拔掉脑袋上的玉簪,指尖凝气一划——
那绸缎般好看的长发被他砍下,慢慢飘零在太皇太后面前。
一丝一丝……
寸寸零落。
太皇太后知道,柳予安斩断的不是自己的头发,而是自己和他的母子情。
果然,等所有青丝落地,柳予安眼中的温情和笑荡然无存,冷得刺骨,寒得伤魂。
“太皇太后娘娘,好自为之。”
言罢,柳予安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衣袂翩跹,像是要乘风而去般。
他由始至终都没看向地上的人皮面具,因为他已经不再需要了。
他不再是躲在暗中仰望自由和阳光的可怜虫。
从今天开始,他只为了所爱之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