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执身份卑微,出身低贱,他家人早已死绝,死于各种各样的苦难之中。.
他为了活着,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多年,也算是闯出了一点名堂。
他不是正统的武侠路子,走的是邪门歪道,所以结下了不少仇人。
那一次他被仇家们结伴截杀,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是路过的陆沉珠救了他。
她像是一抹纯白无瑕的月光,照亮了他这条在泥地里求生的野狗。
他本以为,她和他一样,都是四处漂泊、无家可归的江湖人士。
那么他可以护她一生,给她一个安定美好的生活。
他们携手同路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他偶尔得知,她根本不是什么“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她是富裕人家的嫡女,在江阴有一套奢华低调的别庄。
从那一刻开始,虞执抛弃了潇洒自由的江湖生活,毅然决然参军。
他想她离近一些,再近一些……
可等他好不容易从百夫长、千户长一路爬到了中郎将的位置,带着雀跃欢喜去寻她是,才知道他太天真了。
因为她是陆沉珠——她是大盛国丞相之嫡女!
她身份之尊贵高雅,是他耗干了骨血也触及不到的高度,因为她会是未来的辰王王妃。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不仅有辰王白守元,她似乎还有一个青梅竹马,是魏南何家的少主。
他根本无法和这两个人比!
可后来陆沉珠又给了他希望,她和辰王退婚,将何记淮对簿公堂,与陆学屹翻脸,等等等等……
所以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人?
为了这个瞎子?!
鲁忆瑾作为一个目盲多年的人,对敌意十分敏感,他微微颦眉拦在了陆沉珠面前,低声道:“小大夫,这个人有点危险,你小心。”
陆沉珠无所谓笑笑:“不用理他,一条疯狗罢了。”
鲁忆瑾:“……”
不知道为何,彬彬有礼的小大夫风度不凡,毒舌的小大夫也十分可爱。
再次被骂是“狗”,虞执突然用内力震开无痕和简繁,两步走到他面前,低着脑袋垂着睫毛,轻声道:“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动手的,因为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有师兄,我怕你有危险……我……”
“打住。”陆沉珠似笑非笑看他,“你别再说话,你说的每一个我都不信,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虞执:“小野……”
“够了。”陆沉珠神情冷若凝霜,“别以为你所做之事神不知鬼不觉,我全部都知道……别再说那些让我恶心的话,若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虞执身躯骤然一僵,海啸般的寒潮瞬间将他吞噬。
她竟然、都知道了?!
“我……”
他没有!
他不是故意那么做的!
他说那些话,做那些事都是因为太爱她了而已!
可她像明月般高高在上,他根本触碰不到她啊!
他只能……
只能出此下策!
他在上京城中暗暗抹黑她、非议她、贬低她、否定她……这样,等陆沉珠声名狼藉之中,他就能和她在一起了。
他会爱她如生命的,他发誓!
他会给她编织最美丽、奢华的牢笼,他会将她宠上天,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满足,而那些曾经给她带来伤害的人,他也会一一解决……
他为了她殚精竭虑、煞费苦心!
她怎么能否定一切?!
他只是……深爱她而已啊……
……
而陆沉珠已不再看虞执,转身上了马车。
无痕、简繁立刻紧随而上,两人都没敢再说话,因为陆沉珠浑身笼罩的气息好可怕……
上了马车后,陆沉珠立刻掏出生息丸吃下,靠着马车闭眼想压下心头的恨。
可她越想,那份恨意就越是分明。
它们像涨起的潮水,无处不在的荆棘,想将她拖入绝望的深渊,把她刺得鲜血淋漓……
小腹突然传来了一股刺痛之感,她本能地护住了小腹,可人却陷入了梦魇之中,清醒不来,冷汗很快就打湿了陆沉珠的鬓角,连脸上的人皮面具都粘不住。
无痕只能替她撕掉面具,一边替她擦汗,一边不断喊陆沉珠的名字。
但越喊,她就越痛苦。
无奈之下无痕只能掏出信号弹放出,口中不断祈祷督公和于小仙快点到,否则她怕是万死难辞其咎。
也不知道是不是无痕的祈祷起了作用,一炷香后,一袭红衣的柳予安就赶到了。
他额头有薄汗轻覆,一踏入车厢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顾不得问什么,他已冷着神色,将陆沉珠捞入了自己怀中。
陆沉珠发丝垂下,有如瀑布般流过柳予安的臂弯,她的脑袋也轻轻嵌入了他的肩窝,灼热、虚弱的呼吸洒在他的颈项间,还有那脆弱的、痛楚的轻吟。
“……你们……不要过来……小火把……小火把……我的……小火把……”
小火把?
柳予安立刻明白这是孩子的名字。
不懂医术的柳予安无计可施,只能一边轻声安慰她“小火把没事”,一边用手覆在她的小腹上,用内力去舒缓她的疼痛。
这股内力恰好化解了生息丸的药效,也让陆沉珠慢慢睡了过去……
看着她小桥苍白的面容,柳予安压下怒火,低低道:“怎么回事?”
无痕已经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跪在地上恭敬道:“回禀主子,是虞执,他突然和陆野发生冲突,又抽刀要杀人,还动用了暗器……这才吓到了陆小姐,请主子责罚。”
“中郎将虞执?”
“是。”
一律猩红划过柳予安的眼底。
“虞执?呵呵,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