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有水,嬷嬷准备的很齐全。
但程嫤渔这会儿觉得喉咙不舒服了,却只是拿着霍阎的水囊不断在喝,她没有回马车去取水的意思。
直到觉得心里舒服些了,她才喘气挪开嘴巴。咽下嘴角最后一点水珠,她将水囊还给他,“谢谢。”
霍阎沉默着接过,慢慢拧上塞子。
随意别在腰间,他问:“好些了?”
程嫤渔眯了眯眼,懒懒点头,“车厢里太闷了。”
霍阎对此未予置评,在确定她状态还行之后,他已经跨开脚步去牵马。
程嫤渔看了下他的背影,在原地等着郑嬷嬷过来。
郑嬷嬷一上前,就先来看她的脸色,又去探她的脉,有些浮,但不是大问题,她安心了。
程嫤渔轻笑着,“嬷嬷,我说了我没事的。”
郑嬷嬷笑叹,“嗯,姑娘的身体越来越好了。”
她跟在她身边往客栈里走,“您晚上想吃什么?”
程嫤渔:“我都行。”
“嬷嬷你去叫水吧,我想沐浴。”
“好。”
沐浴的时间程嫤渔花了很久,足足在浴桶里待了快三刻钟,她才披着一身的水珠起来。
细致擦干净,她拿起一边的藏青色交领束腰长裙穿上,窄袖妥帖的贴在腕上,抬手放手间没有任何累赘。
看她终于出来了,郑嬷嬷拿着一块干巾子过来,“膳食已经摆好了,霍大人等了有一会儿了。”
程嫤渔接过她手上的巾子在颈后随意擦了擦。
“我知道了。”
她将巾子又塞回给嬷嬷,提裙就往吃饭的地方去。到那时,一眼就看到霍阎坐得挺直的腰背,她走过去,“怎么不先吃?”
霍阎往后看过来,她脸上还有被热气熏起的暖红,精神状态看着要比刚下马车那会儿好上许多。
“不差这一会儿。”他说。
程嫤渔笑了笑,她坐下来,先喝一口水。
目光在桌面的菜肴上绕了一圈,三菜一汤,卖相极好,但……依旧勾不起她的食欲。
她兴致缺缺地拿起筷子,吃饭的速度像在数米,慢地出奇。
霍阎其实已经习惯了她的没胃口,但……在看到她这会儿连碗里的半碗饭都没吃完就放下筷子时,眼皮还是忍不住跳了下。
在程宅她好歹每顿能吃下一半,现在是连一半都不肯吃了?
她当自己是铁打的?皱眉看了一下她。
程嫤渔对上他的目光,“我吃饱了。”
霍阎:……
他嚼下口中的东西,目光平淡地往她碗里扫了下,接着沉沉地压向她。
无声示意,明明没吃完。
程嫤渔:“不好吃,没胃口。”
霍阎撩眼,“那你想吃什么?”
程嫤渔觉得嘴巴发苦,就是没东西能叫她提起胃口啊。她叹声拿起筷子拨拉米粒,勉强将碗里的吃完。
看她吃得这样没胃口,霍阎眉心忍不住皱得更厉害,“真的不想吃?”
程嫤渔看了他一下,点头。
霍阎抿唇,他真的没见过比她吃饭还要艰难的人。
但在紧跟着看见郑嬷嬷端着一碗补药过来,看她喝得抗拒时,好像又不难理解了。
从他抵达平丘城,一直到今天,期间就没见她的药断过,几乎是顿顿不落。
她很不喜欢喝药,偏偏不得不喝。
霍阎突然觉得她也挺不容易,听说她这样已经很多年了。
喝过药,程嫤渔才歇好的精神又没了,她一言不发地回了屋,之后没再出来过。
之后几天便是不停赶路,一路顺畅,没出过任何岔子。这样的顺畅一直到八月二十三,到这天刚入夜的时候,程嫤渔身上不知为何突然发起热,吓了郑嬷嬷一跳。
霍阎起初并不知道她又病下了,是后来听到她房里不停有丫鬟进进出出端水换水,杂音不断,才觉出不对。
他推门出来,正想往她门外去问问,这时她屋里的丫头却率先往他这边来。
丫鬟走得有些急,话也急,“霍大人,我家姑娘病下了,明天可能要歇上一天。”
霍阎皱眉,“病了?”
“是啊,明明这些天也没凉着寒着。”冉青忧心,“明天看着是没法赶路了,您看?”
霍阎下颌点了点,“我知道了,明天歇一天。”
冉青面露感谢,扭身快步又赶回屋里去伺候,着急的不行。
霍阎立在那,看她迈进门去,又看她紧跟着把房门关紧。
他又看了会儿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屋。
之后她那边的动静时不时就会传过来,都是她身边伺候的人,她的丫鬟,她的嬷嬷……他还听到郑嬷嬷叫冉青盯着熬药,吩咐地极其细致。
这股动静持续了好一会儿,一直到一个半时辰后才彻底歇下来。
霍阎手中有意无意转着的杯子也直到这时终于停下,他揉了揉眉心,转身回床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