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凯帕拉一直对自己控制表情的功夫很有自信,毕竟宫廷生活要求他对这份技能掌握得炉火纯青。
即使森穆特暗讽,内芙鲁拉对他颐指气使,他也能笑着应答。
但凡事都有例外,譬如现在。
很难想象,在宫廷的内湖旁有人就敢对女奴……这样那样。
他亲眼看见她把女奴搂在怀里,将下巴支在别人头上亲密厮磨。
而且还把手探到女奴腰间轻轻摸索。
嘶……
虽然埃及的贵族很多也玩得开,许多东西他也有所耳闻,但蒙凯帕拉向来置身事外,手下的人也被严格要求。
所以至今还没人会把这种事舞到他面前。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平常的下午从内湖路过,然后直接撞上这一幕。
她和女奴……
那个女奴他还很眼熟,似乎是内芙鲁拉的人。
蒙凯帕拉有些无言。
这算什么?幽会?偷情?
不不不,这样说有些难听,那个女奴看起来也很享受,她都不带挣扎的。
所以……她们你情我愿,彼此都很欢喜。
蒙凯帕拉想到这里,心莫名有种被拧起的感觉。
不太难过也没高兴,就是有些心头发紧。
她胆子大这事他早有体会,但绝没想到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
那晚山谷节她坐着看阿蒙和哈托尔的神像,他还为她开脱,她是外族人不知埃及的习俗和讲究。
可是如今看到她和女奴暧昧不清,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
她不会本性如此吧?
这实在是太……
齐皎隔着湖水与荷花遥望蒙凯帕拉,他的神情太具有指向性了,仿佛在说“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向豆豆求救。
她倒霉到家了,回想自己和蒙凯帕拉为数不多的接触,没有哪次是顺遂光鲜的,要么狼狈要么尴尬。
“你问我我问谁。”它一向读不懂复杂又多变的人类,更何况齐皎自己也说读不懂蒙凯帕拉。
“你说,他会不会看得挺开心的?说不定你会因为这个更入他的眼。”
就像它一样,好刺激,好想看。
“……”齐皎想给它一拳。
净出馊主意,这和说风凉话有什么区别。
蒙凯帕拉那眼神像很喜欢的样子吗?分明是在指责她有辱斯文。
不能再任由对方误会下去了,之前就已经发生过对方差点把她当变态的事,如今要是不说清楚她的形象将就此毁于一旦。
齐皎闪身绕过内湖,直冲到蒙凯帕拉面前。
她先是行了个礼,随后鼓起勇气先发制人:“王子殿下,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殿下。”
蒙凯帕拉看她弯眉微笑、一脸朝气,居然打心底生出了丝丝佩服之情。
刚在庭院内经历完情.事还能没有半分心虚,换他还真不一定能做到。
不,他……咳咳……他可不会搞这个。
他偏头移开目光,不看齐皎泛着潮红的脸颊——其实是因为对峙时憋劲憋的。
“我也没预料到……”
你是这种人。
话说出口,他立刻调整好思绪,恢复了冷淡无波的神色。
“殿下刚刚看到了什么?”齐皎说话只有感情,毫无技巧,直接了断。
事实上她认为现在根本不需要曲折暗示,在误会开始时,直接开口把一切讲清楚才最能避免麻烦。
蒙凯帕拉有些诧异。
她居然问她看到了什么,难道要让他说感想吗?
“……很好。”
齐皎:“……”
人类的沟通间大概都隔了层厚壁障。
“我与那个女奴之前有些许矛盾,刚刚生了冲突,我不会武,只能贴到对方背后进行压制。”
齐皎继续说道:“我绝没有试图在宫廷内大行□□,请殿下理解我情急下的举动,不过如今我已经与那个女奴和解了。”
她说得字句清楚,解释完前因后果规矩地站在原地等待蒙凯帕拉发话。
这下蒙凯帕拉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他看着齐皎垂首恭谨的姿态,湖面的风穿过他们二人间的空隙,却吹不走其中的尴尬。
相反,尴尬的气氛弥漫发酵冲击着两人。
齐皎本就憋红的脸更红了,无论怎么样,直接说自己没有□□这话还是奇怪。
蒙凯帕拉沉默半晌,开口:“……我自然相信你没有。”
“我是说……你应对危机的做法很好。”他清咳两声:“我没想这些。”
心照不宣的挽尊话术,两人都知道但都没戳破。
齐皎拘谨地点头,干巴巴附和:“是……王子殿下当然不会这样想。”
她分明想应承,说完又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齐皎懊恼,自己平日虽谈不上巧舌如莲但待人接物也没什么问题。
怎么总在和蒙凯帕拉的接触中碰壁,仿佛白长了张嘴,怎么都说不通畅。
所幸蒙凯帕拉没计较她这话,他大概也想将这事赶紧翻篇,点了点头示意明白她的意思。
此地不宜久留,两人几乎都这样认为。
既然已经解开误会,齐皎请示退下,蒙凯帕拉自然应允,两人在湖边分道,朝着反方向离开。
“……想找个缝钻进去。”齐皎狠狠闭眼,踱步朝树下林荫处去。
“我觉得还好啊。”豆豆在精神空间里晃尾巴。
齐皎觉得不能理解,并且对它爱说风凉话的性子颇为了解:“好?哪里好?你别说看我尴尬好,仗着我揍不到你是吧?”
“不是不是。”它解释:“你不觉得自己和蒙凯帕拉的对话很好吗?”
“虽然我们还是看不明白他,但其实……他也没有那么难应付吧,你之前说他有与生俱来的傲慢,说他喜怒无常一会儿要惩治你一会儿又提点你。”
“但你没发现吗,只要你说了的话他都听进去了,他或许误会了你不止一次,但只要你解释了他都信了。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真的处罚过你,他或许觉得你冒犯过他,但没有一次真的降下刑罚。
我确实不了解人类,可是似乎……只要你愿意和他沟通,他没我们想的那么不近人情。”
齐皎闻言一愣,豆豆说的完全在她考虑之外,但细想一下它其实并没有说错。
如今她在神庙的处境日益改善,地位也有所变化,但齐皎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最终目的。
关于推蒙凯帕拉上位这件事,当然不能只是她自己在背后默默发力,忠心还是要表的。
譬如一个人挣取从龙之功,如果龙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自己阵营的,怎么可能会轻易接受递出的好处?更合理的情况是认为其有诈,连带着把他也一起收拾了。
特别是她如今被公主欣赏,关于自己以后走上怎样的攀升道路她也有了合理猜想。
如果不能向蒙凯帕拉表明自己的立场,齐皎大概会出现里外不是人的局面。
但怎样表明立场呢?她不是没苦恼过这个问题。
随着自己在神庙地位的攀升,她对王室的情况也看得更明白了。
蒙凯帕拉在夹缝中成长,像赫纳特和克涅修,他们随蒙凯帕拉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可她呢?她凭什么取信于他?
而且自己如今的职位还太低,难道他信了就会一定接受一个低级祭司的投诚?要知道整个神庙低级祭司、书吏和工人的数量上万。
齐皎思考不出结果,表态的计划也一直没有规划。
可如今豆豆说和只要愿意和他沟通,蒙凯帕拉没那么不近人情。
是这样吗?
“你为什么害怕直说,刚刚不是靠直说解决了误会吗?为什么现在又开始畏缩?”豆豆反问她。
“能一样吗?私人行为被误会了只是尴尬,直接谈立场和争权夺位太敏感了,他又是幼年法老退位,万一踩到他的痛处我就直接完了。”
齐皎还是有些犹疑。
豆豆挠头,叹气说:“我真搞不懂你,你赌起自己前路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担心这担心那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齐皎也说不清自己在担心什么,或许在这事上她差了一股逼她的劲。
“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她左手环胸,右手支在左手臂上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还没等她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她听见豆豆轻缓的声音传入她的脑海。
“那个女奴说她自幼是奴隶,蒙凯帕拉认识她是公主的人吧?你又说你和那个女奴已经和解了。”
“蒙凯帕拉会不会已经觉得你倒向公主了?”
齐皎:“……!!”
她一拍大腿,从地上蹭一下站一起。
她怎么没想到这个!
她居然忽略了自己话语里透露的信息,如果对方已经先入为主的确定了她的立场,那她后面表再多忠心花再多功夫也是无用功啊!
完了……完了完了。
现在不是计划什么时候和蒙凯帕拉表明态度和立场了,说不定对方已经设定好了。
那她任务的难度岂不是直线上升?!
刚说自己差了一股逼她的劲,现在不仅来了,还逼的她不得不上。
她拔腿跑回到刚刚与蒙凯帕拉分别的地方,对方找不见人影。
表态这事不能再拖了,她必须马上解决。
齐皎朝着蒙凯帕拉离开的方向奔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蒙凯帕拉:写一篇老婆和别人贴贴的观后感
内容:“迟早暗杀那个女奴”
(不是,开玩笑的)
9.15日入v,会一直更到9.13,9.14不更拿来修文。
是的,我之前说修文一直没修,不修剧情不用回头看,只修错别字和一些表达问题(我已经第三次被说擦边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擦哪了,但必须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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