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宫廷内,蒙凯帕拉的宫殿中。

赫纳特将手腕上的紫水晶手链往桌上一甩,双手撑桌:“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名贵的水晶手链从桌子上滑落掉下,水晶和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来不及心疼。

赫纳特一拍桌,站起来,语气愤慨:“他们长没长脑子啊?!居然允许希克索斯人前来和谈!”

“希克索斯人……那可是希克索斯人!”

在他的前侧高位处,蒙凯帕拉坐在雕刻豹头的凳子上,克涅修则盘坐在软垫上。

赫纳特这番言论危险至极,公然辱骂上位者,要是被有心的人听了去,准没他好果子吃。

但蒙凯帕拉和克涅修双双沉默,任由赫纳特继续嘀咕着:“疯了,真是疯了。”

克涅修深吸一口气,按压住青筋直跳的太阳穴。

他现在觉得赫纳特不仅没说错,甚至骂的太温柔了。

可不是吗,让希克索斯人前来底比斯和谈,哪个埃及人听了不会愤怒直冲头顶。

希克索斯人,这群来自约旦高原的蛮族像毒瘤一样侵入埃及,他们先是在北方的三角洲驻扎,依托尼罗河繁盛的船只贸易发展自己。

之后势力逐步壮大,坐拥大量兵器和武器与当年的王朝抗衡,又乘着埃及时局紊乱在尼罗河的绿洲上建立自己的政权。

希克索斯人建立了新王朝,以阿法里斯为中心控制整个上埃及,威力辐射埃及全域。他们奴役埃及人,打压璀璨的埃及文化,占领了他们的母亲河。

哪个埃及人不想剖开希克索斯人的肚子,痛歼这群亚细亚人?

从十七王朝起,埃及人多次反抗和斗争,付出巨大代价后最终攻入阿法里斯摧毁异族政权。

这些事情才过去不到百年,如今竟然要将他们请到底比斯来。

“不仅仅是这个……”克涅修也感到身心俱疲:“你别忘了还有努比亚人、卡迭什人。”

女王希望将贸易再推广开来,这不是什么坏事,但将人直接请来底比斯算什么?

这群人里除了蓬特王国的人一心想贸易,其余人满腹歪心思。

赫纳特向蒙凯帕拉谏言:“王子殿下,要我说我们就该向北进军,通过三角洲一路突击,穿过裂谷直至幼发拉底河,让北边的希克索斯人和卡迭什人尝尝埃及的利剑。”

“你想得倒挺美。”

蒙凯帕拉垂眸看着桌上的地图,泼冷水道:“不经法老允许调派军队,你想被打成反叛军吗?”

“况且,能调军又如何?我们前段时间刚从南边的第二瀑布回来。”

提到这个赫纳特心里更窝火,今年临近收获季时,努比亚人穿过瀑布边界线骚扰埃及,企图劫掠粮食和抢夺民众们的财产。

身在底比斯的女王和官员们收到消息后派王子殿下率兵处理,但他们允许军事行动,却又不允许埃及的军队主动进发,因为不想妨碍努比亚人建立的库什王国与埃及之间的象牙、黄金和乌木交易。

受制于底比斯方向下达的命令,整场战争打得连绵又拖沓,每天都在战场上硬耗,整一个月都在边境上来回徘徊,最后惹了民众们生怨,怪他们没用,连驱除来犯之敌都做不到。

他们的士兵们在战场上既不能放开手脚,又要受两头气。

就这样耗了快一个月,才在收获季第二月来临前结束战斗回到底比斯。

“那几个异族来后我绝不会来宫廷。”赫纳特往椅子上倒,赌气一般:“女王下令让这几个异族一同前来,要是希克索斯人和努比亚人一起站在我面前,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气昏过去。”

“今年和努比亚人打仗时我们受的笑话还少?你不来,别人到时候更以为你窝囊到躲了起来。”克涅修无情挑破事实。

赫纳特懊恼挠头:“那怎么办?”

他凑到蒙凯帕拉身边:“蒙凯帕拉殿下,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不会真的要任由那些野心勃勃的异族踏入底比斯吧?

蒙凯帕拉视线从地图上移开,睨视他:“怎么办?按女王说的办。”

赫纳特哀嚎一声,靠着椅背仰头望天,有气无力:“我会被气死的……气死我算了……”

蒙凯帕拉轻揉耳朵,示意赫纳特不要聒噪,吵的他耳朵疼。

他语气冷淡,说话毫不留情:“你在这里对着我嚎,怎么没胆子对着内芙鲁拉和女王陛下嚎?”

赫纳特瞬间闭嘴,绝不承认自己没那个胆识。

对着陛下叫唤这些话,这和直接大喊“快来处决我吧!”有什么区别?这不是找死吗?

他在被气死前就先被丢进鳄鱼池里喂鳄鱼了,连他的父亲大人都救不了他。

“我那不是……”赫纳特小声为自己辩解:“那不是太憋屈了吗?”

“谁不憋屈?你要不去问问刚从努比亚回来将士们憋屈不憋屈?”蒙凯帕拉可不惯着他。

打一场纯防御的战争,既不靠计谋也不用推算,只进行无用的拉扯,这比吃腐肉还恶心人。

蒙凯帕拉撑着脑袋,双眸微闭,嘴唇紧抿。

他能理解哈特舍普苏特女王的政治主张,却并不赞同。

自第十八王朝的建立者阿赫摩斯驱逐希克索斯人后,埃及形成了以攻为守的策略,之后三任法老在实施策略的广度和深度上有增无减,通过大量征战不断巩固埃及的地位。

他的祖父,也是女王的父亲图特摩斯一世更是其中翘楚,他一生都在南征北战,被誉为“马背上的国王”。

但频繁的战争极大消耗了埃及的国力,在父亲二世在位时,女王便不赞成她的兄弟兼丈夫延续强硬的征战手段。

等女王自己上位,她主张推进生产和发展贸易,同时大幅削减军伍力量,企图通过多种手段推动埃及由内而发的强大。

蒙凯帕拉知道,这种政策自然有利于埃及繁荣,事实上,这些修养政策也确实促进了埃及的和平和繁荣。

可保持繁荣和保持对外的军事行动并不冲突。

并且他认为,没有强硬的军事态度保障不了长久的昌盛。

女王能维持她的政治主张十几年,何尝不依赖于图特摩斯一世打下的基业?若没有先前的军事威慑告诉那些人埃及不好惹,如今这片土地也会陷入战争漩涡。

可距离埃及上次大规模征战已经十几年过去了,这十几年来进行的所有行动几乎都是因为受到侵扰,从而进行的小打小闹似的还击。

这些还击和进军小到女王自己都很少提及,也并不用来宣扬自己的伟大。

图特摩斯一世留下的余威又还能维持多久呢?

蒙凯帕拉这些年行走军伍,与将领们保持着良好关系,对埃及的现状也颇为了解,他知道,周围的环境早已危机四伏了。

这片大地上有那么多族群,但合适的栖息地少之又少,埃及人占据了绝佳的位置。

这里有平原和绿洲,尼罗河灌溉土地让这里湿润肥沃,每到泛滥季河水就会带走杂草,带来上游的泥沙滋润土地,这里被太阳神眷顾,阳光充裕粮食长势极好。

就连土地外围也是崎岖的山地,形成了良好的防御地势。

这么优越的环境,没有一个异族不眼馋。

南边的努比亚人会甘心待在山地和沙漠里一直游牧吗?北方的希克索斯人和卡迭什人不想占据尼罗河发展贸易吗?

能利好埃及一时的政策不能利好一世。

哈特舍普苏特还保留着如同上几个王朝的思想,即和平地获取商品、原料和奴隶,直到和平方式失败才考虑使用武力。

这是不对的。

蒙凯帕拉并不主张这种政策,他想,自己和女王合不来何止是因为从小被当做傀儡操控,更是自己的政治主张与她的想法截然不同。

周围的异族已经有不少小动作了,女王自然也知道。

哈特舍普苏特女王和她的属臣仿佛多么抗拒战争一样,如今她召这些人入底比斯和谈,就是仍抱有用温和手段解决冲突的希望。

可蒙凯帕拉几乎不用猜想就知道,不会成功的。

和谈不会成功的,没有人会因为几句话就放弃切实的利益。

这些种族像秃鹰一样,只待埃及稍显颓势,就会扑上来撕咬将这片土地分食。

他们将抢夺粮食,摧毁文明,奴役埃及的臣民。

这种和谈甚至有些好笑,仿佛在告诉别人,埃及还可以退让,埃及的军队不愿上战场。

不行,他们埃及人从来都骁勇,绝不甘心成为他族的臣民。

要用利剑让他们敬畏,要用战争让他们不敢进犯。

不符合埃及利益的政策就该被剔除。

蒙凯帕拉将手放在地图上,皮革材质的地图摸起来滑润。

他抚摸过埃及的国土,从上埃及的三角洲到下埃及的瀑布山谷,最后用手点了点第五瀑布和幼发拉底河。

他生在这片土地,靠尼罗河养育。

他不会允许神圣的土地被玷污,也绝不会让埃及人被奴役。

他要让埃及的威名,再次响彻大地。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篇预收,古罗马背景

《这条大路通罗马》

柳娴,洛阳城里最奇怪的贵女,不爱绣花不觅夫郎,偏爱看写稀奇古怪的书。

柳娴想,就算生命只有一瞬,她也不愿将自己禁锢在一方天地里,她离开了洛阳,跟随悠悠的驼铃,一路向西。

不料运输丝绸的车队遭遇劫掠,她落入了流寇之手。

在危机关头,一对人马冲入了流寇的阵地,如砍瓜切菜般,贼人血溅当场。

一把剑挑开了束缚她的麻绳。

她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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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你能走过荒漠走向罗马,我也能跨越一切走向你。

我始终认为,我们注定相识,我们注定相爱。”

——

那时在罗马的斗兽场里,你有些害怕,攥紧我的手臂。

我说,害怕就靠着我别看了,你摇头,直盯场地,眼里满是好奇。

你手掌温热,贴着我的手臂我却觉得滚烫。

我那时只觉得别扭,还不知道自己将臣服于你自由的灵魂。

理智的汉朝贵女×傲娇的古罗马贵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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