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朗辞掐了掐拳头笑得凛冽,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到何时。
想着,他就“砰”一声推门进去,“都下去吧,今夜殿下由咱家伺候。”
“是,掌印。”屋里的宫人鱼贯而出。
门外的风裹挟着丝丝冰寒进来,屋内的暖气一下子散开,床上的新娘忍不住冷得抖了一下。
他轻勾了勾唇,也没让人关门,就朝床边人步步逼近。
就在快将走到她面前时,只听一声怯懦的声音从盖头里传出:“驸马先关门吧。”
“冷。”她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栗。
“殿下到底是冷呢,还是在害怕?”他话中多了丝调侃,俊美的眉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新娘。
“冷...”见她还死鸭子嘴硬地抖动着,赵朗辞只得转身去将门关上,看她一会还用什么借口。
房门关上后,屋内终于慢慢暖和起来,昕枂捏了捏藏在衣裳里头的手札本,心情登时紧张起来。
偷偷爱慕了他将近十年的事情,终于要告诉他了,也不知道,他听了会有何反应,是感动呢,还是和她一样的欣喜?
之前一直害怕他不信,害怕他迁怒别人,所以把这份爱慕小心翼翼藏好,但现在不一样了,如今他们成亲了,他也就不会误会,她的诚意。
她的手抖个不停。
“驸马...”她朝他招了招手。
赵朗辞冷笑着把手伸过去,一把包握住她的手,看她的反应。
她的手便一直在他的手掌心抖个没完,他看着都生怜。
“殿下这么害怕,为何...”
他的话没说完,嘴角上勾的弧度就滑了下去。
因为,底下那只抖个不停的纤手,此时正张启五指,穿了过去,同他五指相扣。
他皱着眉,喉`结轻轻滑动一下。
还是能明显感受到她颤得很厉害的,不过强弩之末罢了。
“殿下,我们先喝合卺交杯,交杯过后,我们就是正式的夫妻了,臣太监之身,虽说不能像正常男子一样洞房,倒也有别的方式能让殿下开心。”
他说这话时缓慢而字字停顿,似乎是在给她留反悔的时间。
随后,他突然伸手撩起盖头,轻轻往前勾。
昕枂那一刻别提有多激动,话都不会说了:“好...那那那那你先去拿合卺酒。”
赵朗辞松开盖头,含笑起身去外间的桌子拿酒。
新婚夜,驸马的东西全都要搬到公主府新房,包括赵府府邸的一切钥匙。
陆阁老说过,那种账本他不可能往宫里放,最有可能就是藏在赵府,要在赵府找的话,就得有钥匙,如今他转身出去拿走,是最好的拿钥匙的时间。
赵朗辞也猜到他们首先肯定要把所有的钥匙模子临一遍,后期好去赵府偷拿东西,他故意走开,想看她的动静。
昕枂果然悄悄掀开一点盖头,偷看了一下外边情况,然后继续盖好盖头,大口大口喘气。
钥匙就挂在衣架旁的箱笼上,正当他以为她要有所行动之际,她却只是低下头把领口位置拉下了半寸,露出锁`骨的地方,过了会儿,她似乎觉得不够,又开始往下拉...
眼看着小`衣颜色都快看见了,他要是再不回来,她大概能将领口拉到腰下去。
于是,他只好端着酒杯出现。
一听见有动静,她拉衣裳的手猛地顿住,矜持地收了回去。
赵朗辞看着她凌乱微微开敞的领子,忍不住想伸手去把它拉好,让自己顺眼些,谁知在他手刚凑近的时候,昕枂胸口起伏着,突然握住他手冒出一句:“朗郎,你别这么着急嘛,我们先喝合卺酒呀。”
得...说得他跟什么似的,他愤然收了手,移开眼,不去瞧她那里就行。
“殿下确定要喝酒?”他冷笑道。
“喝呀,干嘛不喝?”盖头下的女子自然不会知道他心里所想。
“好,那就喝!”他突然就有些意气用事,想陪她玩下去。
两人勾着手臂喝下交杯酒后,不用昕枂提,他就主动挑起喜帕,把盖头扯下。
大红喜烛晃了一下,盖头下的女子淡扫蛾眉,出落得天姿国色,她微垂着眼,盖头褪去那一刻突然抬眸,朝他盈盈一笑,眸间带了些婉转流动的羞意。
看得他突然静默了下来。
片刻,他回神,侧过身子,“殿下,咱们现在是夫妻了,是关系亲密的人,殿下可有话想说?”
昕枂听他这么说,把怀里的手札本越掐越紧,头上都紧张得快冒汗了。
要...要说了吗?
“有...有呀...”她磕磕绊绊,他静心等着。
“掌印...你...我...”
“殿下如此紧张,需不需要臣喝点酒,才好开口呢?”他笑。
昕枂有些疑惑,她紧张说不出口,不是应该她喝酒才对吗?为何要他喝?可转念一想,自己酒量不好,万一喝醉说不成就完了,他喝醉的话,她对着他可能也没那么紧张,于是就欣然点头。
赵朗辞“嗤”了一声,从外面捞了几壶婚庆的女儿红进来,拍开酒塞就喝了起来。
他边笑边往嘴里灌,晶莹的琼浆从他口中滑落,顺着他喉`结、颈项往下,落进大红衣襟里,湿了大片。
昕枂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吞了吞唾沫,眼睛都瞪大了。
“殿下...你说呀...”他像个浪荡不羁的郎君似的笑着,眼睛被酒液醺得微微泛红,脖子以下都蒸红了。
公子如玉,尤其是他喝醉的样子,又坏又好看,惹得人心动得厉害。
昕枂努力按压住狂跳的心脏,努力将真心话说出口:“我...我想...”
“殿下想什么?”他漾开的笑容越来越迷人。
“我想问你...你...你要不要先换件衣裳?”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拐了个弯,她大口呼吸着,暗恼自己不够勇敢。
很显然赵朗辞要等的不是这句话,他的笑容垂了下来,“不换了,一会不还得脱吗?”
说着他又盯着她,仰头又灌一壶酒。
他就不信了,他这一壶接一壶地灌,她就忍得住不探问他关键问题吗?
昕枂听了他这句话,羞得脸红耳赤,慌措间,也提了一壶他的酒喝了几口,结果被呛得眼泪直流。
他见她也有点醉意,就扶着她,把她往钥匙那里带。
“殿下如今拥有臣的一切,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臣什么都能献给殿下。”他始终眼神像狼一样盯着她,就等她露出马脚。
“真、真的吗?”她打了个酒嗝,脸红得像苹果,可爱得不得了。
她朝钥匙的方向伸手,在快触碰到钥匙的时候,突然收拢起来,圈紧了他的脖子。
“我要你!本宫只要你...”她笑得像个傻子,还嘻嘻哈哈地把唇凑过去,往他耳畔亲了一下。
“吧唧”一声,在毫无预防之下,赵掌印竟被个醉猫轻`薄了。
他手猛地一收,醉猫就歪倒下去,差点撞在箱子上,幸好他又及时捞住,她才幸免于难。
“周昕枂!周昕枂你醒醒!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今天是来做什么的?陆钟早就派了人在赵府外边守着,你是不是要给他拿什么东西?啊?都忘记了吗?”
他摇着她,试图把她摇醒。
人是被他摇醒了,可她醉眼惺忪,一见了他,又开始像章鱼似的缠了上来,笑得花枝乱颤:“哪里来的这么好看的郎君呀?是我喜欢的...来,亲一个...嘻嘻嘻...”
赵掌印:“......”
他忍无可忍,用棉衣裹起酒醉的女子,拎起钥匙,从新房出来,穿廊到赵府那边去。
期间许多宫人想上前问,都被他赶下去了,渐渐就无人敢跟在身后。
到了赵府那边,庭院里的宾客早已散尽,他斥散正在收拾锅瓢的下人,走进其中一个书房,对昕枂道:
“来!你过来!告诉我,你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给你送上来!”
屋里没有烧炉,昕枂嘟哝了一声,有些不愿意从他怀里下来,“好冷...怎么把我带到这里...”
“是诏狱的文书吗?还是任免的文书?只要殿下说出来,臣都给...”
他话没说完,昕枂盯着他一直说话的俊脸笑个不停,随后更是开始扒他的衣襟,“酒...好甜的酒...”
她竟开始吸他浸满酒液的衣襟。
看着她近乎痴迷的醉眼,赵朗辞忍无可忍,一顿翻找从抽屉里翻出醒酒用的药丸,猛地捏开她檀口,将其放进去,随后,用茶水一顿灌。
“咳咳...”姑娘咳得满脸绯红,星星泪点,坐在地上。
经过这一闹,赵掌印已经忍无可忍,他再也没有刚开始时的耐心,一双冷得像冰的手,毒蛇般绕上女子温热纤细的脖子。
“公主殿下今儿来这,到底是想替谁偷什么??还不说吗?”
他的手虽然掐上她的脖子,可只想吓唬她,到底还是克制着,不敢真的使力,只是这对一个柔弱女子而言,也有够呛的,细嫩的脖子没过一会就红了。
“咳...疼...”昕枂轻声嘤了一下,手指下意识一点点往他手臂上攀移。
等抚上他青筋突起的手背时,他的手便陡然松了,可她却不肯让他撒手般,十指盈盈勾`缠上去。
此时醒酒药起了效,其实她已经清醒不少了,只是看起来眼神迷离,依旧像未酒醒的样子。
她脑子清醒地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而她又即将要说些什么,她终于可以不用抑制自己,脸热得通红,微微仰望着他。
“我...想帮自己偷,掌印的心。”
说出来了!她终于说出来!接下来,就是要把这十年来的事情告诉他!
昕枂伸手往怀里,想把手札本拿给他看,结果一摸,什么也没摸出来。
她醉眼惺忪,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歪了歪头疑惑着。
而赵朗辞,听了她这番话后,整个人愣住了。
“你...再说一次?”他瞳孔微微震颤,在她手指再一次缠绕上来的时候,拼命地甩掉。
“朗郎...”
“坐好!别靠过来!你再说一次刚刚的话试试?!”
他生平就没今天这么生气过,竟被一个女子戏弄成这样。
“殿下是不是看臣是阉臣,就以为对殿下做不了什么事?”他气得从耳后红到了脖子根,“殿下你敢不敢让臣亲...”
他话没落完,女子温软馨香的唇就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