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阳缓缓上升,寂静了一夜的中心城又变得热闹起来。
街头小贩们推着热狗车来到路边，烤肉的香气和面包的味道弥漫在街道上,引发了一阵拥堵——开车的上班族们很乐意摇下车窗买一个填饱自己的肚子——这也导致了鸣笛声此起彼伏。
帕蒂拿着一杯冰咖啡,步履轻快地走进中心城警局，坚硬的鞋跟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
库福局长挺着啤酒肚站在大门口，看了看帕蒂,冲她点点头。
“下次来早点，姑娘。”局长沉着一张脸,严肃的说。
“哦！天啊,难道我是最后一个？”帕蒂加快了步伐,把垂到额前的刘海抹到头顶上，“巴里来了吗？”
“我在等他。”局长低头看了看手表，“这小子，就算是最近没有案子，你们也不能太松懈。”
“可千万别这么说！”帕蒂神神叨叨的嘟囔了一句，“我们忙着呢,特别忙。”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比较少，帕蒂在楼下登记完后直接上了楼，刚刚推开办公室的门，见到里面的人影，帕蒂被吓得短促的尖叫了一声。
“巴里！你怎么,我还以为你又迟到了呢！”帕蒂震惊的打量着站在实验桌前的巴里,把背包放在工位上，“你今天来的怎么这么早,库福还在楼下等着抓你呢。”
巴里勾了勾嘴角,抓起笔在本子上画了两道,“让局长失望了。”他可是半夜就来了,忙了一夜没有回去，就连值夜班的警卫都没他来得早。
帕蒂好奇的看了看他手头的仪器：“你在做什么实验？新来的案子吗？”
“不是，只是之前有些问题没有弄明白，想再次求证一下。”巴里说着，拿着试管刷熟练地清洗着操作台上的瓶瓶罐罐，“我不是后天请假嘛，得提前把工作做完才行。”
“……好吧。你总是能给自己找点事干。”帕蒂咕噜噜的吸着咖啡，随手拿起一本架子上的科普杂志，“对了巴里，楼下卖奶油爆米花的大叔出摊了，我来的时候库福正在门口查人，没能去买；你要去买点吗？”她冲巴里促狭的挤了挤眼睛，她都能猜出来库福看到巴里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巴里闻言，下意识的看向窗外。
已经天亮了啊。
外面阳光正好，梧桐树已经吐出了新芽，鸽子们成群结队的在空中盘旋。
实验结果显示，从古德曼身上发现的白色不明物体是一种半溶解的人工合成蛋白酶，具体成分比较复杂，还加上了另一种具有破坏性的化学物品，破坏了他原有的结构，以巴里的能力想要复刻这种物质还是比较难的。
不过就算不能复原，想要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他也能找到思路。
和库福局长打了个招呼，巴里下楼买了两包爆米花，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午警察好先生，您打算去哪？”
“格莱斯特大厦，谢谢。”
司机愣了愣，从后视镜里瞟了他一眼，发动了汽车。
巴里一只手抱着爆米花，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翻看着手机里的加密档案。
想要从一份不知配方的人工合成蛋白酶寻找线索很难，这是一个比较冷门的研究方向，但是巴里手里现在有好几个线索。
能粘在衣服上的白色合成物质。
奥斯本集团的飞行器。
中心城不在奥斯本集团的业务范围之内，虽然想购买总是能找到渠道，但是最新最先进的飞行器总是会在固定的地方进行销售。
而且说到飞行器，巴里立刻从脑海里调出来几个使用过飞行器的人影。超级英雄的资料库需要经常更新，所以巴里很容易就回想起一个中心城人不怎么熟悉，但是经常让纽约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超级罪犯：绿魔。
接下来就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的环节。
绿魔使用飞行器，在纽约活动。
奥斯本集团制造飞行器，总公司在纽约。
巴里在脑海中把绿魔和奥斯本集团连上了一条线。
古德曼不是中心城人。
古德曼为格莱斯顿工作。
格莱斯顿之前在斯塔克工业，也不是中心城人。
斯塔克工业位于纽约。
这样一看，这几个关键词似乎能用‘’纽约‘’这条线连接起来。
至于那个人工合成品，他记得纽约的蜘蛛侠一直在和绿魔作对。
而蜘蛛侠的蛛丝……巴里顿了顿，从道理上来说应该是属于人工合成蛋白酶制品的范畴，但是如果想要严谨一些，蜘蛛侠也存在着克隆大批蜘蛛抽取天然蛋白酶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另一部分疑似溶解剂的化学制品也有了解释——如果是绿魔的话，他一定会对蜘蛛侠的蛛丝做出针对性的武器——就像卢瑟知道超人怕氪石，寒冷队长的冷冻枪，小丑让蝙蝠侠做选择题一样，最了解超级英雄的人常常是他们的对手。
巴里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那么古德曼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身上沾着带有溶解剂的蛛丝，盖着防超人视线的建筑，用的是绿魔同款飞行器（虽然看起来比绿魔的浮夸，他还是能认出来它们的内核都差不多。）他不认为昨天晚上古德曼是去帮蜘蛛侠拯救世界去了。
可如果说古德曼和绿魔是一伙的，他觉得也不像。
巴里在警局工作了这么久了，从来没遇见过犯罪分子会主动把房子租到警察局门口的例子。
虽然闪电侠不像超人那样随叫随到，但他速度快啊。如果古德曼不想自找麻烦，去哥谭发展也比来中心城强。
还有，作为古德曼的老板，命令古德曼维护格莱斯特大厦、在公司里放高速摄像机防闪电侠的格里菲斯，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再加上蝙蝠侠那边一直在催促他，说格里菲斯和企鹅人暧昧不清……
下了出租车，巴里一手抱着一袋爆米花，抬头看着格莱斯特公司闪耀的招牌，深深的叹了口气。
看来他这个男朋友得多当几天了。
顶着前台一堆八卦的目光，抱着两袋爆米花的巴里等了一会儿，很快等到慌忙赶到的格里菲斯。
当着众人的面，格里菲斯维持住了作为老板的体面，没有给他一个爱的抱抱。
“前台和我说有警察找来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了巴里，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格里菲斯略带抱怨地说，他楼下一整层的宣传部从收到消息到现在还没收拾完东西呢。
格里菲斯接过巴里抱着的爆米花，满意的勾了勾嘴角，还记得给他带礼物。
巴里任由他推着肩膀把他推进电梯里，让电梯门隔绝了众多好奇的注视。
“不过下次你来的时候可以换一套衣服。”格里菲斯打量着巴里身上的警服，笑着说，“虽然它们在你身上很好看，但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后说不定会以为我犯事被警察找麻烦了。”
“……”巴里微笑着看着他，没有反驳。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安静地变换着。
“……”格里菲斯察觉到气氛的诡异，不自在的抓紧了手里的爆米花：“……你只是来公司看望我的，对吧？”
巴里好笑的盯着他，直到格里菲斯脸上表情快要挂不住了，才慢悠悠地说：“我来找格莱斯顿先生了解一下情况，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
情况？了解什么情况？格里菲斯飞快的回忆了一遍最近做过的事，似乎没有和中心城警局有关的事件，闪电侠夜闯他公司之后他也没有去报案……
“你知道纽约的超级罪犯绿魔吗？”巴里率先一步踏出电梯，“昨天警局在研究绿魔案子的时候由于情报不足陷入了僵局，我突然想到你之前就在纽约工作，或许对他比较熟悉……”
在他踏出电梯的瞬间，时间停止了。
准确的说，是对于巴里而言，时间开始以一种慢到极致的速度缓缓流淌。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秒针停止了转动，拨打电话的员工们失去了声音，窗外群聚而飞的鸽子支愣着翅膀停在空中，门口巡逻的保安闭着眼半张着嘴、维持着打哈欠的动作。
因此巴里转身面对格里菲斯的时候，看见格里菲斯脸上来不及收回去的惊讶和警惕。
“表情管理做的还不够到位啊。”巴里绕着格里菲斯转了一圈，评价道，顺手把自己手中的爆米花桶摞到格里菲斯手上，转身向楼梯走去。
楼下一层宣传部的反应速度非常快，巴里推开门大眼扫了一遍，十二台碎纸机有十台亮着工作灯，员工们动作各异的停在原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慌乱与紧张。
四个巨大的监控显示屏密密麻麻排列着整座大楼的监控，其中有一个画面占了屏幕的一半：是他和格里菲斯抱着爆米花站在电梯里的监控画面。
巴里多看了一眼，发现格里菲斯说的没错，自己身上这身警服和这群员工穿的比起来真的很显身材，也真的像来找麻烦的。
而且他确实这么做了。
从一个碎纸机口中，巴里抢救出来半份资料，上面写着《Ａ类调查：巴里·艾伦感情历程分析报告》。他仔细在办公室里翻了翻，发现总共也就这么一页，几乎每个人桌子上都压着一份，要么就已经送到碎纸机里了。
剩下准备动手还没被粉碎的，拿在他们手里的文件有《科波特喜好一览》，《第二季度赠礼名录》，《第一季度对外公开财政报告（最终定稿２）》，《完美恋人还是商业间谍？——揭秘中心城首富失恋背后隐藏的可怕真相！》……
……他得说未雨绸缪是件好事，但是在他和格里菲斯蜜月期的时候就出分手通稿是不是太快了？
巴里飞快的看了一眼署名，从职工胸牌之中寻找到了罪魁祸首：宣传部部长。
紧接着他又仔细翻了一遍，除了几篇零零碎碎和奥斯本有关的合作通告之外，稍微有点研究价值的就是《麻雀的逆袭！——嫁入豪门的警局灰姑娘》，《隐藏在光明背后的英雄——莱克斯·卢瑟》，《又一架飞行器失控——奥斯本集团是否会进行召回？》。
隔壁的助理办公室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巴里从那里出来的时候有些失望，他来的时候温莎和几个助理正聚在一起吃零食，看起来毫无防备，可惜除了一些过期的文件之外他连男模杂志都翻到了，硬是没发现格莱斯特的重要文件。
看来格莱斯特公司的无纸化办公做的很到位，他猜测很多资料都在电脑里保存着，但他只能对着为他敞开的电脑叹息。
网速跟不上他的神速力。
时间流动起来，格里菲斯收回脸上的表情，抬脚跟上巴里的步伐。
“你要问绿魔？虽然我以前在纽约，但是我对他不怎么了解，只在斯塔克加班的时候见到过绿魔从窗边飞过。”
巴里看着格里菲斯格打开办公室的门带他进去：里面和上次闪电侠来时布置的差不多，不过比上次多了一些杂物，看起来更具有生活气息。
他心想，没想到格里菲斯还有下班前打扫卫生的习惯。
“我以为你们警察对超级罪犯的了解要比我们这些普通平民更多，我可说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在纽约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格里菲斯摸不清巴里的目的，半真半假的说。
巴里似模似样的掏出了本子和笔记录了几笔，为他解释：“我们要研究的是他们对社会的负面影响力，每个罪犯都有它独特的能力和对手，但是给警局带来的麻烦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我们需要了解普通人的看法，而不是仅以警方的观点下结论。”
中心城警局确实研究过绿魔，不过是去年的事情。
“所以作为一个倒霉的纽约人，你对绿魔有什么看法？”巴里问他，根据刚才他翻到的资料，格莱斯特未发表的通稿中对疑似绿魔飞行器提供商的奥斯本集团意见似乎很大，根据稿件里面的描写，奥斯本的飞行器转弯迟钝，操控不灵敏，速度过慢，就连载重能力都不能和别的工具相提并论。
但根据巴里的研究，奥斯本的飞行器并没有这么不堪，这份站在消费者角度写的通稿，看起来真正的目的是打击奥斯本集团的制造业。
可如果把绿魔和奥斯本集团放在一起，这份通稿又有了另一层意思。
绿魔的飞行器出镜率非常高，在大众眼中几乎代表了飞行器的最高水平，也有不少人把它和奥斯本集团发售的飞行器放在一起比较，这份通稿在这时似乎可以为二者划分出界线：浑身都是毛病的奥斯本集团做不出来绿魔那样的飞行器。
绿魔的飞行器是不是奥斯本制造的巴里不能确认，但是他知道古德曼的飞行器是奥斯本造的，如果真像他们宣传的那么迟钝，古德曼早就被他的狗甩出去了。
“还能有什么看法。”格里菲斯很配合男朋友的调查工作，把爆米花放在桌子上，给他倒了杯咖啡，“和其他罪犯没什么不同，都是给别人带来一堆麻烦的神经病。”格里菲斯在心里说，没错，被绿魔麻烦的别人就是他。“要加点牛奶吗？”
“当然，麻烦你了。”被打断思绪的巴里抬起头，待他看到格里菲斯手里的牛奶后，用力捏住了手里的笔掩盖心中的波动。
这有点巧了不是吗？格里菲斯办公室里的牛奶和古德曼给他的是同一个牌子的牛奶。
由于这个牌子在中心城比较少见，他还在去超市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是个小众品牌，味道和其他牌子的不太一样。
察觉到巴里的注视，格里菲斯疑惑的看过去。
“这种牛奶我好像没见过。”巴里语气自然的说。
“我能买到也很意外，之前在纽约都没买到，没想到中心城的商店居然有货，”格里菲斯颇为得意的说，“这是俄亥俄州的牌子，出门在外嘛，总是比较怀念家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