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挑水

“月妮儿啊,咱以后可不兴动不动就打人的啊,打咱自家人也就得了,他们嘴贱该揍,你打了也没人敢还手,谁还手妈就饿死他。可出了门可不兴这样,万一让人看到了,以后哪个还敢娶你?”

赵老太太拉着闺女,想着这才落水醒了多一会功夫,这就打了俩人了,忍不住担心。

娶我?

赵明月这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大衍皇朝,她也不是那个人人称赞的长公主了。在这个时代,成年之后若是不嫁人,是要拖累家里的。

赵明月看看身边满脸褶子,但是却对自己十分慈爱的妈,当然是不想让她难做。

于是回握住了赵老太太的手:“妈,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找个最好看的男人嫁了。”

“呸呸呸!可不能胡说。妈可跟你说啊,这长得好看的都是绣花枕头,你看看咱家你二哥,长得倒是不丑,能干啥活儿?还有啊,你看看咱们村长家的老幺,长得细皮嫩肉的跟大闺女一样,连一桶水都拎不起来。以后要嫁也得嫁个能让你吃饱饭的。”

赵老太太被赵明月的择偶标准可给吓坏了。

真颜狗,看脸过日子的赵明月,含糊的点点头。把她妈说的那个村长家儿子给记到了心里去。

老赵家的人多,老两口加上五个孩子俩媳妇儿。除了中午不在家吃饭的赵老四,和偶尔才回娘家一趟的大姐赵明日,其他人都是要搁一起吃饭的。

所以打去年赵明月的二嫂生了第三个闺女,家里就特地搭了个草棚子用来吃饭。

赵明月跟着老太太进屋。

一家子都围着饭桌坐齐了。

赵大奇带着媳妇儿李秀娟坐在赵老头右边,赵二奇和赵二嫂带着一对二双胞胎女儿坐在左边。大姐赵明日坐对面。

一看到老太太回来,眼睛都快放光了。

“都瞅啥?月妮儿,快去坐着,妈给你盛饭去。”赵老太太最烦的就是这一家子的吃货。

尤其是俩媳妇儿,干啥啥不行,吃饭最积极。

虽然刚过了冬,去年的年景也不差,比起前些年吃不饱的日子好些,可一家子人多,能干活儿的没几个,日子也不宽裕。

粮食都得省着吃,所以家里的粮食都是由老太太做主给分的。

她不上桌,没人能吃得上饭。

今儿个中午是赵二嫂做的饭,玉米糊糊配了野菜饼,又拌了一道野菜。加上一小碟的小咸鱼。

赵老太太分饭也分的公平。

干活的时候大人一律都是一人一张野菜玉米饼,谁要是不够吃,或者是吃剩下了,那自己去想法子。

分完了粮食,老太太又一人给打了一碗野菜汤。

之后又给赵明月拿了冲了一碗鸡蛋水:“月妮儿今儿个落水得补补身子。”

家里头男人们没说啥,赵大嫂和二嫂早就习惯了老太太偏心。

赵二嫂不敢说话,赵大嫂今儿个刚挨揍,也撇撇嘴没说话。

一家子吃的喷香,赵明月也没矫情,她虽是公主,可战场上什么没经历过?她还曾因为中了敌人的计,带着一众下属,饮血止渴。

能遭的罪她遭过,能享的福,她也都享过。

野菜饼不香,甚至还有点焦糊,不过赵明月却觉得更香。

吃完了饭,一家子都赶紧着提着水出门上工去了。

赵老头去的会晚一些,吃完饭还能歇一会儿。赵老太太也收拾着碗筷。

看着刚撂下筷子的赵明月,赵老头点了一锅烟:“我看月妮儿胃口不大好,家里还有钱没?晚点你去给孩子淘换只母鸡回来补一补。家里人也跟着打打牙祭。”

赵老太太听了是一百个乐意:“那感情好,正好老二家的之前还喊着说咱家小孙女儿刚认饭,想吃点好的。也省的她们挑拣。”

“嗯。”

赵老头说完也偷偷的拿了一张五毛钱出来给赵明月:“月妮儿拿着,回头买个头绳。别给你大姐说了。”

赵明月看着他满是老茧的手,郑重的接了五毛钱。

“谢谢爸。”

“哎!”赵老头笑的脸上褶子都出来了。

赵老头给了钱之后,就回屋子里歇着去了。

赵明月起来帮赵老太太一起捡了碗筷,这才进屋去。

她之前躺着的是老两口的屋子,她的屋子在院子里最左边的一间。屋子里不大,看着也只有二十平米大小,不过在这个村子里,已经很好了。

不少人家都还一家子挤着一个屋子。

屋子里搭了个木头床,上头垫了好几层的草席,最上面一张洗的发白的蓝床单,不过没有补丁。

西北角也叠了俩箱子,上头放着一个小镜子。

这个时代的镜子,和她那个时候是有些不一样的。

铜镜照影模糊,这镜子却清楚的很。

原主的记忆里,赵大嫂还和赵大哥拍过照片,那是一拍就能把人印在上面的东西,很神奇。

以后有机会她也得试试看。

镜子里,小姑娘梳着一个麻花辫,秀气的眉毛下一双与眉不咋协调的凤眼凌厉,她长得白,五官也好看,所以眼神凶一点倒也没太坏了五官的精致。

这张脸就是她自己的脸消瘦版。

“月妮儿,妈出门去了,你在家里头好好看家啊。”外头,赵老太太冲着屋子里喊道。

赵明月一听,放下镜子就跑了出去:“妈,我也跟你去。”

“你去个啥?妈是去上工。”

赵老太太说着就要把闺女往屋子里推。

她说的上工,赵明月是知道的。

这个村子后山种了不少的菜,不过山里没啥水分,得村子里的人往山里挑水。这活儿多是男人在做,可以前原主是不能干活儿的。

老两口虽然护着闺女,可也架不住俩媳妇儿都不乐意。再加上还有亲家看着呢。

所以她妈就干脆接了挑水的活。一天能赚满工分,和男人一样记。

晚上还会补贴一个玉米饼子。

她爸是会计有别的活,所以她妈这才咬牙接了这活。

“妈,我现在觉得自己力气大的用不完,咱们一起去。”赵明月握着赵老太太的手,也不松开。

原主是没什么力气的小姑娘,可她不是。

虽然这身体素质不太行,可她行啊。刚刚两次打人她也发现了,跟了自己一辈子的怪力气,也跟着来了。

她上辈子就是一个人能扛起三个大汉,不然也不会被习武师傅说天赋异禀,也不会上了战场了。

这辈子就算是差,想必也差不了多少。

“你自己不想在家的话,那跟着妈去玩也行。不过可不行走远了,要是再掉水里给摔笨了可咋整。”赵老太太一向溺爱自己这小闺女。

也舍不得她委屈一点儿。

赵明月闻言,登时眉开眼笑的:“我一定好好听妈的话。”

清下村的河离村子没多远一点,俩人很快就到了。河边有不少女人在洗衣服,还有十几个男人在扛水上山。

见到赵老太太带着闺女过来,都热情的打了招呼:“赵婶儿来了啊?咋还把你家傻妮儿给带来了?”

说话的是个中年光头,一脸憨厚样。

“会不会说话?我闺女可不傻。月妮儿,给你刘大哥打个招呼。”

赵老太太掐着腰,底气足的很。

赵明月也不忤逆她,勾起唇角就道:“刘大哥好。”

“咋?这,这还真好了?咋好的?”

光头吓了一跳,好像在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转圈的打量赵明月。

赵老太太声音拔得老高:“我闺女福气大,掉水里头没事儿,摔了头,还把脑子给摔聪明了。她小时候我和孩子她爸带她去医院,大夫就说了,这孩子指不定哪天就好了。你看?这不就好了?”

河边地方没多大,村子里人活动的地方就更近了。

老太太一喊,其他的人也都听见了。

顿时的一窝蜂都给围了过来。

赵明月也一一按着她妈要求叫了名字。

“都干啥子呢?一群人围着不干活儿了?”

后头,一阵粗狂的吼声传过来。

“坏了,村长过来了。”

人很快都散了。

清下村的村长姓程,今年也五十二了。看着这头赵老太太脸上都要乐开花了,只觉得可不是滋味儿了。

走过来看看赵明月:“你家月妮儿这是好了?”

赵老太太点头:“可不是吗?村长,回头你可帮我闺女留意着点儿,你去的地儿多,要是哪儿有好小伙儿,可给我闺女记得点。到时候咱家请你吃饭。”

“一定一定,你家月妮儿长得好看,病也好了,一定得找个好的。”程大壮说完,这心里头就更不是滋味了。

村子里,有两家的孩子是奇葩。

一个是老赵家傻到嫁不出去的赵明月。求爷爷告奶奶的也没找到个对象,这马上就二十一了。

还有一个,就是他家懒到娶不到媳妇儿的小兔崽子。七大姑八大姨的都给帮着介绍过了。结果要么是他嫌人家长得丑,要么就嫌人家不会干活儿。

要么还嫌人家家里条件不好,嫌人家不会说话。

会说话的又觉得没脾气。

总结下来那就一句话,活该没媳妇儿!

本来,还有个老赵家跟他一起比着,现在好了?人老赵家的闺女病好了,就这笑模样,分分钟就能找个好人家。以后就他家兔崽子一个笑话了!

不行,回家还得求吴媒婆给找对象。

程大壮抹了一把脸:“我去那头看看,你家月妮儿好了,回头我让家里的小兔崽子给送点补身子的东西来。可别亏了孩子。”

程大壮一走,赵老太太就更高兴了。

可算不用和老村长家一起被笑话了。

“闺女,咱们去那边。”

俩人到了河边,赵老太太刚打了水上来,就被赵明月抢了扁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