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东京咒专无人入眠。
这里有着平静的夜与不平静的夜蛾正道。
如同地脉深处涌来的震动感和轰隆声,吓醒了整座学校入睡的咒术师们。
他们惊慌失措地跑出宿舍,跟着人流走向安全的开阔地,间或还在四处询问。
“地震了吗?”
“特级咒灵来袭?”
“还是诅咒师团体打上来了?”
夜蛾正道痛苦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心里想着,还不如是这三种猜想呢。
因为事情的真相远远比这还要糟糕——是五条悟!
家入硝子踩着高跟鞋,以一种与众不同的闲适和怀念走到夜蛾校长的身边,带着揶揄地问道:“不去制止他们?”
夜蛾正道面无表情地摇头,捏起了砂锅大的拳头:“哪一次劝阻有用?”
咒术师们疏散到空阔区域,还能看得见他们脸上的惊慌失措逐渐变成感叹和向往。
没有人不渴望那种改造自然的强大伟力,咒术师们看着那在尘埃中穿梭的石龙,间或出现闪过的人影,以及猖獗的光波射穿,心头涌出的是无比的激动。
是谁在打架?
是谁在跟六眼神子用同等规模的力量在打架?
太强了,太震撼了,太令人心生狂热了。
家入硝子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有在东京咒专养伤的咒术师,自己带着担架跑出来,现在正坐在担架上眼神发亮,完全忘记疼痛的伤口。
夜蛾正道的视线落在那激战的中央,原先看起来就像是被犁了一遍的演练场,彻底地面目全非。
“算了,”他跟家入硝子说,“至少今天的悟没有不管不顾。”
好歹控制了战斗波及的范围。
话音刚落,就像是要打他的脸一样,随着演练场中石龙的不断崛起与破碎,又再次组合成令人望而生畏的龙形继续攻击,大地摇晃之下,最靠近演练场的教学楼,沉默地塌房了。
嗯,塌房。
开学第一天,本该为人师表的某班主任,在殴打学生的途中,打塌了一栋教学楼。
夜蛾正道摘下墨镜,平静地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然后戴回去。
用一种家入硝子惊为天人的包容语气说道:“也还算有点分寸,至少没影响到夜间休息的宿舍楼。”
今晚的东京似乎特别萧瑟,就如同上天也不怎么眷顾他一般,在这句话刚说完的同时,五条悟哈哈大笑着又放出一个虚式·茈,来应对那九头龙一般的夹击。
剧烈的波动从中央传开,两个活灵活现的石龙头被弹射而出,接二连三地砸在了宿舍楼左侧。
五条悟不在意地扫了一眼,他早就确定过没有人还滞留在宿舍楼中。
家入硝子有点想笑,但她忍住了,非常严肃地附和着夜蛾校长:“太过分了,这次一定要认真地批评那个家伙。”
“诶,你看,那颗石龙头雕得栩栩如生,上面甚至还有龙须,禅院学弟也很强嘛。”
她惊奇地指出,也让夜蛾正道不得不悲哀地发现,或许在这所学校里,真正关注这件事严重程度的人,只有他自己。
以及总监会,毕竟修缮学校的费用是他们拨款。
其他的同行们,看起来都像是乐子人,叽叽喳喳地指着交战的两人说个不停,就连学生们的眼里都升起些许崇拜的光芒。
禁止在奇怪的地方向五条老师学习啊!
不过,禅院郁弥那孩子真的不是京都咒专派来的卧底吗?
转学第一天,就伙同五条悟砸了东京咒专的教学设施,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是乐岩寺校长的招数,一种另类吞并的计划。
夜蛾正道板着面无表情的脸,墨镜之下的眼睛闪烁出奇特的光芒。
禅院郁弥和五条悟两个人终究没有打到最后,差不多散去了所有的火气,他们就默契地选择了停手。
毕竟再打下去,东京咒专就真的要被彻底夷为平地了。
“你又变强了很多啊,这个咒力量,”五条悟砸吧砸吧嘴,估摸着道,“快要接近无限了吧。”
至于为什么变强、如何变强,五条悟不在意这种东西,更不介意背后的缘由。
就像是他日后为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申请缓刑那样,即便是世人或是总监会认知中的问题儿童,五条悟也通通不放在眼里。
只要足够强就行了。
禅院郁弥羡慕地看了干干净净的五条悟一眼,对方有着无下限术式包裹在身上,就可以避免掉那些灰尘落在表面,不像自己,已经变成灰头土脸的可怜小孩。
不过这幅容貌,放在深夜开会批评的夜蛾正道面前,反倒是非常好用。
面对即将到来的一万字检讨,五条悟毫不害怕,因为他的手里还有一份合同,也就是这个学期的教案、任务报告和检讨都由禅院郁弥承包。
夜蛾正道眉头微微一皱,看穿了背后的肮脏交易,于是他改口道:“悟,我认为检讨对于你而言已经不具有效果,那么关于这次拆迁学校的处罚——”
他们站在废墟里,那个位置姑且还算得上和先前的校长办公室处于同一垂直点位。
“罚你们两个在没有任务和课的时候,看守大门一周。”
“蛤?!”五条悟怪叫起来。
夜蛾正道神情不变,淡然地看着他:“不允许驳回,以及,这是累加的一周,哪怕你接任务跑出去玩也不行。”
五条悟抓抓头发:“我的意思是,高专现在哪里还有大门啊。”
在刚才就被他们砸完了啊。
禅院郁弥专注地看着脚边散落、破碎的砖块,就像那上面有什么吸引人的花纹一样,坚决不抬头。
不然,他真的会当着现任校长的面笑出来。
夜蛾正道深呼吸了一口气,喉结蠕动几下,大概是被这个客观的理由给击败了。
“去...去京都咒专守大门,一周。”
对不住了隔壁的同行!
这个五条悟先丢过去一周,让他夜蛾正道先努力修个学校吧。
“好啊。”五条悟无所谓地说道,笑眯眯的说,“正好去看看那个老头子还活着没有。”
夜蛾正道心想:现在还活着,你去完回来就不一定了。
禅院郁弥默默地举手提问:“那我们这周的课怎么办,也要去京都上吗?”
五条悟抢答道:“不用,这种情况早就有预案了,如果学校塌房了,学生们可以暂时入住东京的五条家族分家,等到学校修好之后再回来上课。”
期间也可以自由地外出执行任务,反正咒专的课算得上是蛮自由的。
禅院郁弥“哦”了一声,他沉默了两三秒,终究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出了一个足以令夜蛾正道脸色黑上十度的问题。
“可以问问,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案吗?”
五条悟非常骄傲:“从老子当年在咒专上学的时候,开始诞生的呀。”
懂了。
禅院郁弥狠狠地懂了。
五条悟还在碎碎念:“就是因为好几年没踏了,所以教学楼的质量保证没能够与时俱进地更新,不然绝对能再多支撑五分钟的。”
他都还没打够呢,下次还是约上小郁弥去哪座荒山玩玩吧,海边也不是不行,如果不是南北极太冷,他说不定会兴高采烈地带着人跑去祸害企鹅和北极熊。
夜蛾正道并不想在这里多留哪怕一秒钟,他摆摆手,带着熟悉的疲倦离开了。
背过身的时候,还能听到背后猛然响起的议论声。
“我要在这里自拍一张!”
“这个主意不错诶,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过。”
“对吧对吧,第一次砸学校呢,当然要留个纪念啦,以前在京都那边怪不好意思的。”
主要是京都那边离御三家祖宅都不远,一有什么动静,说不定乐岩寺校长就通知家长了。
而且在那边,咒术师和学生们的风格都偏向安静和沉寂,大家都端着一张脸,很少能像东京这边愉悦。
夜蛾正道连忙加快了步伐,同时心里还在盘算着,要落实东京咒专教师岗位的限制数量,严格提防五条悟把小学弟拉过来当同事。
唉,想不通,明明禅院郁弥转学之前都好好的呀,优良表现更是有目共睹。
肯定是被五条悟这家伙给带坏了。
两个人大半夜打了声势浩大的一场架后也不困,就站在废墟里开始尽情自拍,连那些原本疏散的咒术师们都暗戳戳地回来。
谁还不喜欢到特殊景点打卡似的。
【东京咒专(破败版)】
禅院郁弥还找了几张特别有叙利亚战后风格的图,往自己的个人社交媒体上一发,顺带着配文道:
【开学第一天学校塌了,有点难过,但是不多,因为砸学校是真的快乐。】
五条悟看完他的文案当即哈哈大笑,抢下首赞的同时,还坚称自己一定能想出一个更搞笑的。
顺带着,还陆陆续续地迎来了几个熬夜加班的打工人的点赞。
分别来自某afia首领和某咖啡店员,九十九不算,因为她所在的美国目前仍然是白天。
禅院郁弥连忙小窗去敲了敲安室透,提醒对方早点睡觉,防止发际线变得像森鸥外一样日渐后移。
安室透:......谢谢关心。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正常作息,但这也只是让咒术师奇怪的名声晚了几个小时开始传往横滨而已。
同样身处横滨,夏油杰怀念地点了个赞,而武装侦探社内部则是啧啧称奇。
国木田非常老实地说:“我有那么一瞬间,担心我会在进入窗之后感觉和同事们格格不入。”
虽然他就是想多了,因为窗里的辅助监督更有可能和他拥有共鸣,就像是国木田日常被太宰治惹得抓狂那样,辅助监督们也在为咒术师们的活泼与任性而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