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思风脸一下就红了，气愤道：“宁师，你这么说太过分了！”
学堂的气氛猛地紧绷起来，众人皆憋了口气，如果说跟不上教学进度就是废物，那他们也是废物。
无端被人指着鼻子骂，哪怕是老师，同样让人非常不舒服。
宁叔衡平静道：“与其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不如接受自己是个废物，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放低要求。”
宁叔衡的话堪称刻薄，钟思风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哗地站起身，大声道：“我不是废物，您没有理由这么说我。我不是不能接受高强度的课程，可是万事都要循序渐进，您一来就这么高要求，有哪个人能跟得上！”
对比他激烈的态度，宁叔衡的情绪却没有半点起伏：“跟不上说明你能力不足，你不去想着提高自己的能力，反而让我配合你的进度。”
“你是不是不懂高级灵师学院的含义，这里不是温室，别指望别人让着你，他们不是你父母亲人，没有这个义务，当然，我也没有。”宁叔衡刺耳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你说你跟不上，但是有的人就跟得上，你怎么不抬高标准，非要向下兼容。”宁叔衡扫了眼学堂，有意无意地在白芒芒身上停了一秒。
白芒芒身子一凛，怎么感觉宁师意有所指。
宁叔衡最后来了句绝杀：“好了，不想听课的都给我出去，我现在要给能跟上我节奏的学生讲课。”
钟思风捏紧了拳头，憋屈地坐下来，连蠢蠢欲动想要发言的学生也安分了下来，胳膊拧不动大腿，要是不听课，损失的只会是他们。
钟思雨安慰道：“哥，别难过，宁师不是只针对你一个人，他是说我们在座的全是废物。”
钟思风：“……”好像被安慰了，好像又没有。
宁叔衡喝了口茶，润了下喉咙，然后继续开启狂风暴雨般急促的教学模式。
这个时候，众人纷纷想念起了儒雅随和的高师，相较于措辞犀利的宁师，高师的教学办法更得学生的喜爱。
不过对于白芒芒来说，两个老师她都喜欢，因为他们都能教她很多不知道且重要的知识。
白芒芒坐在前排，恰好在宁叔衡眼皮子底下，规规矩矩地坐着，腰板挺直，偶尔和他对上视线，也没有回避，反而大大方方地笑笑。
宁叔衡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王掌院让他关注的人，倒是乖巧。
这个学堂，能跟上他进度的人，目前只有三个人，她是其中一个。
十级灵感，不负天赋。
宁叔衡又讲了一炷香的时间，扔下一句话就走了：“我提醒一下大家，以后我讲课的速度只会更快，大家最好快点适应。”
他一走，学堂立刻哀声四起。
“啊啊啊，宁师是魔鬼吧，讲那么快，跟都跟不上，他居然还要加快速度。”
“脑袋要爆炸了，救命，知识从左耳朵进，又从右耳朵出去了。”
“我想高师了，还是他的教法适合我。”
大家瘫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钟思风站起来，拍拍手：“大家听我说，宁叔衡老师看着可怕，其实……”他卖了个关子。
大家眼睛一亮，钟思风消息灵通，难不成他打听到了什么，于是一个个期待着反转。
钟思风接道：“其实啊，他比你们想象得还要可怕！”
众人：“……”
反转个屁。
“钟思风，找打，吃我一拳！”
“以后不找你买消息了。”
“敢耍我，兄弟们堵住他！”
钟思风此举引起了民愤，众人纷纷喊着要揍他，更有甚者还说不照顾他生意了，吓得他赶紧解释：“各位大人息怒，小的不是看你们被宁师折磨成这个衰样，于心不忍，便想要让你们有精神一点嘛。”
钟思雨趁机助攻：“是啊，我哥是出于好心，还有大家不要怕宁师，我们这里有宁师的第一手资料，前三个来买的人打八折喔。”
“我要买！”
“我也要！”
“我是第一个，你走开！”
人群瞬间就热闹起来。
白芒芒思绪一转，很快就知道了，他们的真实目的居然是打广告。
钟思风明明知道宁叔衡的脾气，却不惜在课上挑衅宁师，被骂得狗血淋头，就是为了给大家展示宁师的可怕，方便卖消息。
这年头做生意真疯狂。
白芒芒摇摇头，快步走出了学堂。
她跑中心交易街复购了几份灵草，之所以不多买点，是因为她灵力有限。
经过关炳春的指点，她已经能炼制出正常丹药，但同时，她发现体内灵力不支持长时间炼丹，昨天炼制了三次，就把灵力消耗完了。
她得趁闻人彧找她之前，多炼制几颗丹药。
白芒芒一路风风火火地跑到了炼丹室，二话不说起火开炼，举手投足之间已然有了几分老手的感觉。
白芒芒认真地用灵力将灵草的药性提取出来，这一步是关炳春教过的最难的步骤，磕磕绊绊好几次，才学会了。
所以炼丹的时候，她也会想，为什么她第一次瞎几把炼也能成功，彼时她完全没考虑到灵力的因素，以及其他的一些干扰源。
“嗡！”
炼丹炉响了一声，归于平静。
白芒芒打开盖子，取出了三颗圆嘟嘟的丹药，暗道：“比昨天多了一颗。”
大概是得心应手了，药性转换比率提高，数量就多了，丹药上面同样都是四级丹纹。
白芒芒没有在意，继续拿出灵草炼制。
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白芒芒的灵力和体力都消耗了不少，喘了口气，坐着歇息了一会，不禁想道，闻人彧说来找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别的学院学生都禁止上炼丹室的山峰，他要是来的话，只能和昨天一样在下面等吧。
白芒芒倏地站起来，怎么可以让老板等呢。
她揣起丹药，推开门，地上散落着几只纸鹤，不由得看了看四周，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居然乱扔垃圾。
白芒芒心里唾骂一句。
一路跑到了十米宽的台阶上，从高高的半山腰往下看，视线完全被遮挡住，看不清山脚的情况。
但是她莫名有种预感，老板可能已经在那了。
白芒芒跨过台阶，一下朝山脚飞奔而去，由于惯性的原因，她的速度非常的快，接近山脚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那道修长的人影。
跟判断陈卷儿的身影一样，白芒芒有一套独有的特征辨别方法，她立即就认出了这人影就是闻人彧。
说得通俗点，就是她见过几面的人，就都会记住了。
“闻人老板！”
白芒芒快跑到山脚下，就喊道：“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等好久了吧。”
闻人彧抬起阴鸷的眸子，看着她的眼睛道：“一炷香之前，我让纸鹤去叫你，你现在才下来。”
白芒芒：！
白芒芒低头，看见他手上掐着一只眼熟的纸鹤。
“哈哈，我以为是……”垃圾呢。
白芒芒及时收了口，误把老板的纸鹤当成垃圾，他知道了会生气吧。
少年追问：“以为什么？”
白芒芒嚅嗫：“以为是别人的东西，我就没有碰。”
少年黑沉沉地看着她，直把她看得心里发虚，才说道：“不要在我面前装傻。”
白芒芒小声嘀咕：“老板，我失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纸鹤看着跟普通的纸鹤没两样，她下意识以为是谁折来玩的，玩够了就扔了，谁知道居然是用来传消息的。
“而且，我当时在给老板你炼丹呢，纸鹤被挡在门外。”白芒芒补充道。
少年冷声道：“没有下次，丹药给我。”
白芒芒知道过了他这一关，开心地掏出玉瓶：“老板，全在里面了。”说着又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还有这些剩下的章鱼心脏。”
闻人彧打开玉瓶，瓶里盛满了圆圆的解毒丹，上面全部有四道丹纹，是实打实的四级丹药。
他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气息，比船上那次的丹药更为强悍。
“不错。”闻人彧说道，但在森冷神情的衬托下，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夸还是讥讽。
“那是当然，有人教过我了。”白芒芒得意洋洋道，“老板你找我绝对不亏的，看在你是我第一个客人的份上，以后你找我都给你打折，当然别人找我肯定没有优惠了。”
少年煞风景道：“如果你能一直活着的话。”
“……”
白芒芒脸色一垮：“老板，你说这话真扫兴。”
少年收起两个瓶子，递过晶币卡：“你太弱了，早晚都会死。”
如果有人一边拿钱给你，一边口头嘲讽你，你会怎么选择？
白芒芒：当然是选择原谅他的口不择言了。
白芒芒爽快地刷走了晶币，招财猫一样摆摆手，笑道：“老板，欢迎下次光临。”
本来想给他打折的，结果他不领情，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反手就多刷走了一千晶币，当做买灵草的晶币。
忏悔吧，可恶的老板！
闻人彧收回了晶币卡，视线定在她身上。
白芒芒表情一僵，不是吧，好歹是她辛辛苦苦炼制的丹药，他都这点钱都要计较，明明定金给得那么大方，怎么到尾款就小气了。
白芒芒反问：“是你自己让我刷的，不会想反悔吧。”
闻人彧没有回话。
白芒芒感觉不对劲，才发现他的视线是越过她，看向远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