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仙踪/文
第64章
初阳在公寓楼房的顶层水平线探出一点边际,眼眸紧阖的姚凌舟总觉得不舒服。
仿佛心口正被什么东西牢牢压着，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斗争半晌，他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奋力睁眼,从整夜的乱梦中抽｜身而出。
而后就见自己胸口横着一条臂膀，将他死命地禁锢在怀里。
姚凌舟：“……”
怪不得特么喘不过气。
要不是明确知道纪寻不会伤害他,姚凌舟都怀疑他这力度是想把他勒死。
昨天中午最终还是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纪寻就像条公狗，会成｜结似的。
根本弄不出去。还越打越兴奋。
直到夜幕降临才结束。期间饭团儿和大猫谁也没敢打扰，而在温阅他们吃完饭无聊想找姚凌舟聊天，都被饭团儿故意很大声地打发走了。
姚凌舟又惊又气,牙齿咬住些许枕头边缘的布料,竭力把所有声音闷杀在喉咙深处。
可狗纪寻这个畜｜牲边干正事儿边哔哔赖赖：“姚,你那个没死的男朋友在哪儿呢？他知道我正在和你……”
听了一通污言秽语的姚凌舟拿鞋抽他，被躲过去了。
纪寻便继续逼问：“他在哪儿？到底是不是钟夏冰？”
“……”姚凌舟冷笑,嘶哑着嗓音说,“他死了。”
“？？？”纪寻有片刻的呆愣，而后高兴地说道,“他又死了？！真的吗？真好。”
将回忆过了一遍的姚凌舟微微阖眼,对脑子里的画面不忍直视。
“扑通！”
一觉醒来便只觉怒火中烧的他一脚把纪寻踹下床，纪寻跟个球似的“咕噜”砸向地板,动静大到犹如地震。
“怎么了怎么了？有污染物突然袭击？！”纪寻迅速坐起身扒住床沿，有些茫然又带着警惕地问。
姚凌舟懒得理他,捞过衣服穿上走到床边打算开窗透透气。
手指刚触碰到窗户边缘,他的眼神便定定地看向楼下。
随即眉头逐渐蹙起。
纪寻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求原谅的话,意识到此觉得不对，也迅速套好衣服走过去。
“怎么了，姚。”
姚凌舟：“你看。”
纪寻便顺着姚凌舟的目光看去，他们在八楼，楼下的人影虽然不像蚂蚁，但还是太小了。
普通人的视力哪怕再好也不会超出人体的正常范畴。
纪寻将眼睛微眯起，只能看出一对父母很是慌张地拉着一个小女孩儿跑。
其中那个女性在哭。
但剩下就看不清了。
“他们在干什么？”
“蝴蝶鳞粉。”姚凌舟眼睛特殊，能够看得比较清晰，冷厉地说道。
闻言，纪寻骇然一惊。
“你在这里待着盯好他们，看他们进了哪栋公寓楼，我去解决。”姚凌舟迅速做好判断，不待纪寻回话便转身出门。
这种事暂时不能声张，不然会引起所有人的恐慌。
希望可以在小女孩儿彻底异变之前杀了她，抹杀源头。
这很残忍，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纪寻：“姚，你小心。”
“好。”
下楼之前经过温阅门前，姚凌舟两声敲响他的门。
温阅一听声音就不对，没磨蹭立马将门打开：“凌舟？”
“去找筱筱和布谷，带上饭团儿十九，让这里的所有人保持戒备。”
不用刻意解释，温阅立马懂了姚凌舟的意思，正色：“在哪里？”
“我正要去看。”姚凌舟表情很严肃，这次交谈从头到尾没超过十秒。
他说完就走，一秒后又回转身来，道：“金九。”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温阅却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他应：“嗯。”
姚凌舟抿唇：“所有计划都没有二次启动，你们没有重塑的机会。”
他们不能被污染物弄伤，不然死了就真的是死了。
“我们知道。”
*
刚到楼下，父母与小女孩儿果然已经不见踪影。
八楼之上的纪寻又不能喊着说他们去了哪里，不然把别人喊得都从窗户探出头，跟直接声张也没什么两样。
姚凌舟
没抬头，察觉到耳边响起一阵凌厉的风声时，便快如闪电地用指节接住。
是纪寻的黑桃A。
上面有小字，说他们进了隔壁的公寓楼，透过走廊窗户看到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五楼，但后面因为视野问题，无从得知具体进了哪个房间。
姚凌舟表示知道，随手把卡牌还回去。
七点多的早上，人们都陆陆续续起来，洗漱好就要去餐厅区吃饭。
逼仄的五楼走廊里人不少。
姚凌舟想让他们快走，但这大概会被当做神经病，还会招人骂。
而且有时候人的心理会很奇怪，越不让干什么越好奇，就越想干什么。
所以思忖片刻，姚凌舟注意着走廊两边的房间，细细地听里面的动静，对空气说：“我有传染病，离我远点。”
从洗漱房洗漱回来的，正要去洗漱的，听见这么一句话，神情顿时古怪，惊疑地瞅向看起来人模人样、脸色冷淡的男人。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但身体却真的下意识地纷纷远离了姚凌舟。
“嘭——！”
“啊——”
“宝贝，宝贝你别这样，你冷静好不好呜呜呜呜，”女人刺耳的哭喊不加掩饰地透过薄弱的门传出，房间里什么东西重重砸落，在走廊里渲染了一层紧张惊恐的氛围，“我求你了，不要这样啊啊啊啊啊啊，你走了让妈妈怎么办啊！”
听见这些动静的人的眼睛瞬间从姚凌舟身上转移，看向那扇方才发出巨大动静的房间。
“愣着干什么！走啊。”姚凌舟厉声。
与此同时，他一脚踹开面前的房门，虹氩枪｜支当即对准出现在眼前的小女孩儿。
她受伤的地方长出了不一样的软肉，以及娇嫩的翅膀边缘。
像即将破茧而出的蝶。
“不要、不要——”
被消过音的短促子弹打偏方向，姚凌舟腰身被一个几乎陷入疯癫的女人牢牢抱住。
他都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那么瘦弱娇小的女人，为什么能够有那么大的力气。
由于出其不备，姚凌舟脚下都微踉跄了一下。
女人泪流满面，额头上有伤口，兴许是刚才撞在了哪里，此时正在流血。
她把姚凌舟抵出门外，疯癫嘶哑大喊：“不要，不要杀我的女儿！”
姚凌舟闭眼，睁开，残忍地说：“她变异了，必须死。”
这时，那个方才似是傻了般没说话的男人闻言也冲过来，和女人一起把姚凌舟往外推。
“滚！滚！我的孩子她没有变异，她好好的，你看看她，看看她，她明明还好好的啊！”
姚凌舟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脸色惨白、盯着爸爸妈妈和奇怪叔叔的小女孩儿。
她眼神纯真，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
“你们的女儿已经被蝴蝶鳞粉渗入伤口，没救了，”姚凌舟尽量平稳地快速，“她是个小孩子，没有那么强大的意志力，顶多五分钟就会完全异变。”
“这里是国家安全基地，F1基地里共有23184个人，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女人哭得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安全基地，安全基地……所以为什么安全基地里会有污染物的翅膀！”她崩溃大喊。
话音未落，一道强劲的身影突然猛烈地攻击而来。
姚凌舟瞳孔微缩，大力推开男人女人，尖锐的牙齿狠狠咬进他的肩膀。
血液瞬时往外冒出。
姚凌舟被疼得拽住没有经过时间推移，而突然长出完整翅膀的小孩儿后衣领，把她狠狠砸了出去。
“咣当——！”
小女孩儿面部发生变化，有明显的绒毛生出。
她从几乎被砸出一个洞的墙壁里爬起来，说：“你不是说我要变异了吗，那你也跟着我一起变异好啦。”
六七岁的孩子根本不会这样说话，这是污染物。
它们果然有独立的意识。
下一秒，像是证明姚凌舟的猜测，小女孩儿的表情忽而变得悲伤起来：
“不准……不准伤害我的妈妈。”
而听到她甜糯的声音，方才已经想要放手的女人一愣，瞬间更加痛苦疯狂，张开手臂站在小女孩儿面前，凄厉道：“你不能杀掉她，我求你了……”
她身后的小女孩儿对前面的姚凌舟胜利地笑了笑。
但姚凌舟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当即持枪射击，而污染物脸色微微一变，似是知道虹氩会定位追踪，随后便故意将翅膀一角露出来，让其弹无虚发。
就是飞的时候可能会影响一些平衡，但总比子弹射入脑袋里强得多。
第三发虹氩子弹射入小女孩儿的腿。
手里没武器了，姚凌舟忍不住想骂娘，只能甩卡牌。
他关上门，在无比狭窄的房间里追逐蝴蝶。
身上多了无数被卡牌伤害到的创伤，污染物气急败坏，扑簌簌地抖掉一翅膀的鳞粉。
顿时整个房间里全是，女人额头上的伤口被沾染。
“操尼玛。”姚凌舟实在无法容忍爆粗出口，同时她看也不看女人，直接将卡牌深深楔入她心口。
最后不放心，又扭断了她的脖颈。
但就是趁这点时间，已经完全异变的小女孩儿污染物直接撞破门，“咻”地飞了出去。
不仅如此，它竟然没急着逃跑，而是用同样的力度撞开对面的房门，等房间里传出惨叫，它又撞破玻璃从窗户逃出去，而后从另一扇窗户进入。
将感染人类的本能进行得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F1基地上空突然响起刺耳尖鸣的警报声。
紧接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便从远程播仪里穿出。
“请听到广播的所有人找到隐蔽的角落躲藏，不要出行，远离D3栋公寓楼，基地内出现飞行污染物，现在开始全基戒备。但请大家不要慌张，这种污染物的攻击性并不强悍，如果来不及躲避请找到旁边的趁手工具奋力一搏，头部是它们的致命处。飞行污染物有极强的传染性，为了您的安全，请务必将自己隐蔽好。我们会竭力保护大家的安全。”
安排妥当，纪寻关了广播，迅速前去找姚凌舟帮他。
此时的姚凌舟也已经破窗而出，他硕大的金色翅膀在温和的晨阳中，却刺得人睁不开眼。
在小女孩儿污染物感染了三个房间的主人后，再次撞破一扇窗户从里面出来时，金色翅膀伺机而动，姚凌舟一把抓住污染物足有两个篮球大的头颅往墙上撞去。
他凶残地扣住污染物头顶与下巴的位置，反方向用力，语气狠戾：
“还从来没有污染物能从我的手里逃脱。我让你死，你就活不了。”
污染物的脖颈处滋地冒出黄色的血液，但不足以死亡。
可下一秒，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原本被姚凌舟抓住还在奋力挣扎的污染物突然不动了，并且头颅“咣！”地爆破。
温热液体扑面而来，姚凌舟眼神微变，嫌恶蹙眉。
身体迅速后移才没有被那些恶心的血液喷一身，但姚凌舟看着溅在墙壁上的液体，眉宇却蹙得更加深了。
它自杀了。
就在姚凌舟刚说完“我让你死”之后。
污染物的意识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了吗？
懂得宁可杀不可辱？
不可能，真是如此的话，在用计谋从姚凌舟手里短暂逃离后它就该去更远的地方感染人。
而不是被感染人类的本能驱使，连逃跑都不知道跑远点儿。
那到底是为什么？
听到广播就赶忙找各种隐蔽地方躲藏的人们，有大胆不怕死的终是忍不住好奇，从窗口或者其他能够窥探的地方露出一只眼睛。
他们看到，姚凌舟展着翅膀在半空垂眸沉思，犹如一位圣洁的天使。